可是現在,她居然也會不舍。


    不想離開日佳。


    顧山夕牽緊了劉日佳,劉日佳轉頭看向她:「山夕?」


    「沒事沒事。」


    顧山夕對上劉日佳的視線:「日佳,你這兩天狀態不對,是因為你爸媽嗎?」


    劉日佳愣了一下,點點頭。


    「不要太傷心了,有什麽事都是他們的錯,你沒有做錯任何事。」


    劉日佳笑著點頭:「我知道。」


    兩人走到小區門口,顧山夕拉住劉日佳,有些猶豫:「日佳,我問你一件事……如果可以,你會想要換個家嗎?換個父母。」


    劉日佳一臉疑惑:「為什麽要這麽想?」


    「因為你爸媽對你不好。你會想著換……」


    「不會。」劉日佳搖頭,「不管怎麽說,他們是我的父母,將我養大,雖然現在他們……對我不好,但以前,我們是真的很幸福。」


    劉日佳說著流下了淚:「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他們都變了……」


    劉同和陳月是她的父母,是將她養大的人,他們是一家人,劉日佳還想著給他們養老,還等著他們和好,還想和他們一起出去散步。


    可這隻是劉日佳自己的想法。


    她不是他們的女兒,她不知道他們心裏是怎麽看她的。


    可能很討厭她,很嫌棄她,很想遠離她。


    劉日佳不敢多想,她也不敢問,陳月已經離開了,隻剩下劉同還在,她害怕她一開口,劉同也離開了,最後隻剩下一間空房子。


    這個家,早就支離破碎的讓她恐慌。


    她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麽,為什麽會經歷這樣的,荒唐的,恐懼的事。


    她害怕自己最終無家可歸。


    她害怕自己最終被人遺棄。


    顧山夕心疼的抱住劉日佳,輕拍她的背。顧山夕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她,如果沒有真假千金這種設定,劉日佳會有一個幸福的家,會在歡聲笑語中長大。


    顧山夕覺得自己虧欠了日佳好多好多,她想要補償日佳,卻不知從何開始。


    顧山夕還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把自己代入顧山夕這個書中人。


    顧山夕之前欺負日佳,她向日佳道了歉,她開始補償日佳,但她總覺得不夠,總覺得她還是欠了日佳好多東西。


    如果她早一點進入這本書,早一點來到日佳身邊,她會盡她全力,保護好日佳,帶日佳迴家,帶日佳遠離悲傷。


    顧山夕抱緊了劉日佳,眼底也含了淚:「日佳,不要哭。」


    劉日佳將頭埋在顧山夕懷裏,咬著牙忍下眼淚:「山夕,我害怕,我害怕我會沒有家。」


    「不會的,不會的……」


    你不會沒有家的,你真正的家人會對你很好很好,他們都會愛你的。


    *


    劉日佳哭完,又抱著顧山夕緩了一陣,她抬頭卻發點顧山夕也在默默流淚。


    劉日佳瞬間就笑了:「山夕,你為什麽也在哭呀?」


    顧山夕抹了一把臉:「……心疼你。」


    劉日佳鼻子一酸,又抱了上去:「不哭不哭,我沒事了。」


    顧山夕在劉日佳肩膀上蹭了幾下,抬頭催她快迴去睡覺。劉日佳摸著肩膀上的水漬,笑著說要迴去洗衣服了。顧山夕也笑,說我的衣服也該洗了。


    劉日佳依舊一步三迴頭,顧山夕依舊站在小區門口,朝她揮手。


    悲傷卷進夜風,散在城市角落。


    「山夕,晚安。」


    「晚安了日佳。」


    *


    顧山夕一直等到五樓亮起了燈光才走。


    她轉身離開時沒有注意不遠處的劉同。


    啤酒喝完了,劉同又下樓買,迴來時碰見日佳跟另一個姑娘在揮手再見。


    是日佳的朋友吧。


    這個小區設施不怎麽好,小區門口隻立著一個保安室跟一扇特別大的鐵門。門口的路燈一閃一閃,下一秒好像就要壞掉。


    路燈閃了兩下恢復了正常,照亮了燈下人的臉。


    劉同眼睛睜大,感覺這個側臉跟陳月年輕時很像。


    兩人剛認識時陳月很瘦,眼睛卻有神。跟這個路燈下的小姑娘很像很像。


    劉同望著顧山夕離開,轉身上了樓。


    第22章 學習


    旁邊的女人隻在這個病房住了兩天就走了。


    聽說是轉院了。


    劉同笑著說,以後就見不到了。


    陳月也說。


    是啊。


    以後就見不到了。


    「你怎麽又哭了?」劉同見陳月流淚,忙拿著紙巾上前替她擦掉眼淚。


    劉同坐在病床上攬住陳月,輕拍她的肩膀:「又捨不得姑娘了?」


    劉同伸手小心翼翼的捏了捏陳月懷裏小孩的臉,那小孩睡的正香,連唿吸都是輕輕的。


    劉同笑著,突然疑惑,為什麽陳月在說「以後就見不到了」時落了淚?為什麽今天一早抱著姑娘不撒手?


    為什麽?


    「你有你有,你知道了劉日佳不是你女兒……」


    為什麽?


    「是老天在懲罰我,我對不起日佳對不起……」


    為什麽?


    「我就是想讓我女兒過的好一點……」


    為什麽!


    劉同猛地睜開眼,他渾身是汗,心跳加速。


    他摸黑起身去廚房倒水,大口喝了兩杯才重新迴臥室坐在床邊,劉同開始迴想在醫院碰見的那一個家庭的樣貌,可卻想不起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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