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老爺子也瞪了一眼自家姑娘。


    “你啊,也就仗著這孩子孝順,讓著你而已。”


    一句話,逗得殷洛晚破涕為笑。


    他們四個人之間的氣氛,格外融洽。


    像是這麽多年,從沒有分開過一樣。


    興許是因為隔輩親的緣故。


    殷老爺子和殷老夫人,對蕭玉祁這個外孫,怎麽看怎麽喜歡。


    “我們家阿祁,多好看啊?”


    殷老夫人由衷地感歎道。


    殷洛晚擦幹淨了臉上的眼淚,驕傲地肯定。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生的崽崽?”


    她的眼底,蘊含著最為真摯的笑意。


    在這一刻,她才是將那些令她痛苦的過往,全部釋懷。


    那個狗男人雖然不是個東西。


    那段穿越之旅雖然驚心動魄,險象環生,她並不喜歡。


    可是,這個兒子,她可是很喜歡的。


    “你剛才還說人家醜呢?現在又驕傲上了?”


    殷老夫人無奈地看著自家姑娘。


    “阿祁都這麽大了,你也該收收你這歡脫的性子,可別鬧到最後,孩子都比你穩重。”


    “媽咪,在外人麵前,我一直都很穩重的。”


    殷洛晚反駁。


    蕭玉祁的眉宇間都透著喜色。


    眼前的母親,比起他記憶中的模樣,似乎更加靈動、鮮活。


    他……喜歡這樣的母親。


    若是月兒此時在這裏就好了!


    蕭玉祁從沒想過,他的人生,能這樣的圓滿。


    有母親,有親人,還有愛人。


    比起天虞,這裏才更像是他的家。


    殷洛晚從殷老夫人的懷裏出來。


    她俏皮的神色微微收斂,揚起了一個溫婉得體的微笑。


    殷洛晚朝著蕭玉祁張開了雙臂。


    “阿祁,來,讓母妃抱抱你!”


    蕭玉祁哪裏還控製得住眼淚?


    這一瞬,好像迴到了小時候。


    蕭玉祁忽然開始委屈起來。


    他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跨到殷洛晚的麵前,就著她張開的手,一把將人抱住。


    過往的他,從不覺得委屈。


    沒有的,他去爭,搶了他的,他去奪。


    背刺他的,他來殺,擁戴他的,他來護。


    他從一個任人欺淩的皇子,一步一步的變成手掌天下權的帝王。


    到了現在,無人膽敢輕視他,鄙夷他,怠慢他,欺辱他。


    他好像擁有了一切,又好像什麽都沒有擁有。


    可是,從沒有人告訴過他,在母親麵前,孩子竟會那般容易覺得委屈。


    那些被他忽視掉的,刻意摒棄掉的情緒,一股腦地湧上心頭。


    最終,化為了一種名為‘委屈’情愫,一點一點地占據著他的胸腔。


    不停地放大,再放大。


    “母妃!”


    一米九幾的男人,努力地壓抑著哭腔,這一聲‘母妃’裏麵包含著多少委屈,殷洛晚怎麽會不明白?


    “辛苦你了!”


    殷洛晚故作輕鬆地拍著蕭玉祁的後背。


    “丟下你一個人,在那樣的地方長大,母妃……很抱歉!”


    “沒有!”


    蕭玉祁搖頭。


    “我不覺得辛苦,能再次見到母妃,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好像從他踏入殷家的那一刻開始。


    蕭玉祁的眼淚就總是不聽使喚地往外掉。


    “母妃能活著,比什麽都好。”


    “好了,咱們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了,你們可別一直哭,趕緊迴家,咱們家也該好好地吃一頓團圓飯了!”


    殷老爺子的提議,得到了所有人的讚同。


    二十多年,殷家二老,最害怕的,便是過任何有意義的日子。


    對於他們而言,闔家團圓,比什麽都重要。


    “爹地說得對,一會兒,我還得讓管家伯伯去多買些煙花迴來,我好久沒有放煙花了!”


    殷洛晚最愛放煙花。


    小的時候,她每年都會央求父母帶她來華國過春節,因著放煙花,不知道燙壞了多少件限量款的小裙子。


    殷洛晚鬆開蕭玉祁,“等晚上,母妃帶你去放煙花,可好玩了!”


    她墊腳,輕輕地拍了拍蕭玉祁的腦袋。


    這麽大個兒的崽崽,讓她有些不適應。


    但蕭玉祁會配合著低頭。


    這個兒子,眼神不錯。


    殷洛晚十分滿意。


    “好好好,都依你,我們殷家,也是時候好好地熱鬧熱鬧了!”


    殷家在龍城,原是有一套大宅子的。


    前後都寬敞得很,隻是殷洛晚迴來之後,不肯去到那裏,他們才依照殷洛晚的意願,挑選了現在居住的那套小別墅。


    那個時候的殷洛晚不會說話。


    她像是一尊木偶,被人牽到哪裏,就走到哪裏,她並非沒有情緒,隻是,她表露出來的情緒,旁人都無從理解。


    看起來毫無緣由,可她就是不願意踏入那個家。


    殷家夫婦無奈之下,隻能帶著她滿城找房子住。


    他們一連看了幾十套房子,隻有現在居住的這一套房子,殷洛晚願意踏進去。


    殷家夫婦完全不能理解,被自己嬌養出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兒,突然出現在自己的家門口之後,為什麽會不想進去?


    她為什麽又會在挑選好新的住處之後,慌亂不安地找出鋤頭,把原先那些花園和草坪全部鋤掉,改種成瓜果蔬菜。


    他們那個在家裏,連廚房都沒怎麽進過的女兒,竟然變得會養花,能種菜,會做飯,還會洗衣?


    從不能理解,到心疼,再到後來的接受。


    他們都花費了漫長的時間。


    好在一切都苦盡甘來。


    “今天晚上,我們都去殷家大宅吃團圓飯,放煙花,盡情地放。”


    殷老爺子一錘定音。


    管家在門外暗暗地抹眼淚。


    他拿起手機躲在走廊的盡頭悄悄打電話。


    “小明啊,快,去把整個龍城最貴最好看的煙花,全部買迴來。”


    “對,就今天晚上要用。”


    “放在大宅那邊,咱們殷家今天出了天大的喜事,得好好慶祝一番!”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


    所有在殷宅工作了許多年的老人全部都知道了這一則天大的好消息。


    幾名負責做飯的保姆湊在一起,商量著今天晚上要做些什麽菜色。


    這些年,殷家二老有多自苦,他們這些伺候著的人,比誰都看得明白。


    小姐清醒了,孫少爺也迴來了,他們可得拿出看家的本領來,做一桌圓圓滿滿的團圓飯。


    默默安排好了一切的殷管家又想起了一件要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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