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嚴肅認真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委屈。


    林念念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去迴應這樣的眼神。


    “你都沒有給我寫過信!”


    他更加委屈。


    當他發現林念念新交了一個筆友,甚至為了對方,開始學習晦澀難懂的篆書時,楮墨的心中,濃醋翻湧成海。


    他能接受林念念對工作上心,對朋友上心,可他不能接受林念念對除他之外的任何異性上心。


    一想到林念念每次都會花費那麽長的時間,去讀懂對方的信件,又要加倍的時間,去寫出那樣的迴信,楮墨就恨不能用手術刀,紮爆對方的心髒。


    林念念在那個素未謀麵的男人身上花費的時間,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在他的身上花費的時間。


    光是這麽想著,他就嫉妒的發狂。


    林念念:“???”


    所以,這段時間,他是因為這個,才跟她鬧別扭?


    那天,楮墨在家裏強吻了她。


    林念念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唇。


    楮墨眼神幽暗。


    “林念念,你是我這輩子,唯一認定的伴侶。”


    這一句話的分量,在一個從不會開玩笑,做任何事情,都有條不紊,一絲不苟的男人口中說出。


    含金量不言而喻。


    若說林念念的內心沒有波動,那都是假的。


    可是……


    她腦袋有些發懵。


    “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


    “你可以想。”


    楮墨迫不及待的迴答。


    “不,今晚之後,你再想。”


    “今晚?”


    林念念的視線掠過車窗外麵的風景。


    她才猛然驚覺,這並不是迴老宅的路,也不是迴醫院宿舍的路。


    而是……


    楮墨掰握住她的手,將林念念合攏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再從縫隙裏,將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穿插進去,態度強硬,不容拒絕。


    直到十指交纏,不分彼此,他才作罷。


    林念念的力氣終歸沒有他的大。


    掙脫不開,便也隻能由著他去。


    “我現在就去父母那裏,將我的態度表明,從現在開始,你可以不用迴複他們的任何消息,楮家所有的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


    林念念看向他的眼神愈發震驚,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


    楮墨一隻手牽著林念念,另一隻手終於占據了方向盤的主控權。


    “你知道的,沒有人能夠左右我的想法。”


    “可是,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林念念的嗓子有些發幹。


    她別過頭,繼續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霓虹。


    “可我就是這個意思。”


    蘇見月眼睜睜的看著楮墨的車消失在了街頭。


    她低頭,給林念念發了一個微信消息。


    ——寶兒,你會看見,獨屬於你的彩虹!


    叮咚一聲。


    林念念拿出手機,看見了蘇見月發來的消息內容。


    唇角微不可聞的一彎。


    稍縱即逝。


    卻被楮墨用眼角的餘光敏銳的捕捉。


    她看到了誰的消息?


    那麽開心?


    是那個男人嗎?


    楮墨壓抑著即將翻湧而出的情緒,握緊了方向盤。


    不管對方是誰,都不可能取代他。


    楮墨的目光逐漸堅定。


    林念念,從他看見她的第一眼起,就注定是他的。


    在醫院折騰了一番,蘇見月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


    她不確定蕭玉祁現在睡了沒有。


    但是,她是明天的飛機,再次出發去劇組。


    她不放心蕭玉祁那邊,今天晚上,必須得去看一眼他,蘇見月才能夠放心。


    漆黑的夜空,如同惡魔張開的深淵巨口。


    地龍翻身,像是將天空都震開了一道縫補不上的裂縫。


    傾盆的大雨如柱而下,將原本森寒的天氣,變得更加冷若冰霜。


    蘇見月穿著雨衣和雨靴,拿著手電筒,將手機用防水袋裝好,掛在了脖子上,因為怕冷,她在雨衣裏麵,特意加了一件半長款鵝絨服,雨靴裏麵,還穿著一雙厚厚的加絨襪子。


    她將口罩戴好,又將雨衣的拉鏈拉到了最高,把帽子固定好,才走出了空無一人的營帳。


    這裏,本應該是蕭玉祁的專屬營帳。


    蘇見月撩開簾子,整個營地除了嘩嘩的雨聲,和鬼嚎一般的風聲,再也聽不見旁的聲音。


    她有些害怕。


    剛探出腦袋,便被守在門口的士兵發現。


    那人是蕭玉祁特意留下,接應蘇見月的人。


    見到果真有一個姑娘,如同陛下所說,會從他的營帳中出來,那士兵立即正了正臉色和站姿。


    他的身上,穿著雨衣,手上扶著腰間的佩刀,格外尊敬對著蘇見月行禮。


    “姑娘,前方江堤潰口嚴重,有一村莊數百人口被洪水圍困,陛下領兵救援,還未迴來。”


    “什麽?”


    那麽大的雨!


    蘇見月有些著急。


    “陛下去了多久?”


    那士兵道:“大約去了兩個時辰。”


    “他可帶了工具前去?”


    蘇見月不放心的問道。


    “臨走時,帶了幹糧和繩索,眼下要先去堵住潰口,阻止洪水往村民的方向湧去,陛下已經組織了不少人馬前去,姑娘可以放心。”


    蘇見月還沒有說話,遠方便傳來了噠噠的馬蹄聲。


    馬蹄急促,爛泥四濺,與雨聲交織混合,更顯來人焦急。


    “急報,敢問郡尉大人何在?”


    “郡尉大人何在?”


    又一聲急報聲傳來。


    郡尉大人不知從哪一間營帳出來,他的身後跟著隨行的大夫。


    大夫剛將他腳上被重物撞傷的傷口處理好。


    洪水湍急,他郡尉大人為了救人,擋住了被洪水衝過來的杉木椅子,自己卻負了傷,因此,蕭玉祁此次外出救援,將他留下來坐鎮後方。


    “下官在此,大人有何吩咐?”


    “前方江堤潰口過於嚴重,有不少人被水衝走,水勢湍急,人手嚴重不足,郡尉大人可否再增派些人手參與救援?”


    “下官這便來想辦法。”


    這惡劣的天氣,誰也不知地龍下一次何時翻身?


    在這樣的關頭,人心總是格外的齊。


    蘇見月想起後世治水的方式,她問眼前的士兵:“你可有隕江下遊的地形圖?”


    那士兵道:“陛下營帳中便有。”


    說著,他隨蘇見月進了營帳。


    羊皮卷軸在小幾上鋪開,那士兵指了指地圖上麵的標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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