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見月本就炸了毛。


    現在更是張牙舞爪,直接將蕭玉祁撲倒在地。


    “你……你你你,無恥!”


    蕭玉祁用雙手扶住蘇見月的纖腰,生怕她磕著碰著。


    “月兒!”


    他嗓音低啞。


    “你穿這衣服,莫不是在防我?”


    蘇見月忽然就不動了。


    “沒……沒有的事兒!”


    蘇見月扯著衣領,將蕭玉祁拉著坐了起來。


    並且小心翼翼地,撣平了被她扯皺的衣服。


    “我就是忽然想穿這個衣服了,跟你沒關係,真的。”


    蕭玉祁忽然收緊了手。


    蘇見月像是一個綿軟的大號草莓熊娃娃,被他緊緊地抱住。


    低落的情緒一瞬間翻湧。


    今天一天,實在是太過於漫長。


    直到這時。


    他才能肆意地流露出脆弱。


    “月兒,別動,讓我抱抱。”


    即便他是皇帝。


    可他,也隻是人。


    沉悶的嗓音中透露著濃濃的疲憊。


    蘇見月的心,一陣陣的發疼。


    她變成了一隻合格的布偶娃娃,任由蕭玉祁抱著。


    蘇見月是真的心疼這位,隻有二十一歲的少年。


    他承受了太多屬於他這個年紀的人,不應該承受的東西。


    若他不是皇帝。


    若他隻生於尋常百姓家。


    他應當會比現在,輕鬆肆意許多吧?


    蘇見月這般想著。


    一雙毛茸茸的手臂順著蕭玉祁的脖子,一下一下,輕柔地撫摸著他骨骼分明的背脊。


    “今日,我處決了許多人,那些人臨死前,無不用著憎恨的眼神望著我,他們詛咒我,死後必下十八層地獄。”


    他的聲音緩緩響起。


    淡然如水。


    平淡的,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我強逼著所有人去看,我逼著他們,將每一個人的死狀看得一清二楚,連眼睛都不能眨一下,我要他們牢牢記住今天,我要讓他們從此以後,再見到我時,心中帶著懼怕,不敢再如從前那般,肆無忌憚,為所欲為。”


    他聽到了無盡的謾罵。


    罵他殘暴嗜血,罵他不義不仁。


    罵他天性暴虐,有君如此,乃天虞之大不幸。


    他不在乎那些說辭。


    因為,他對那些人,沒有感情。


    隻有厭惡。


    可,恍惚間。


    他想起了父皇臨終時,那張灰白的臉,和蠕動的唇。


    “其實,他們說得沒錯,父皇就是被我氣死的。”


    蕭玉祁緊閉雙眼,抱住蘇見月的雙臂,再次收緊。


    “他對我說,母後賢良淑德,淡然一生,叫我日後善待於她,護她平安終老。”


    “他說,皇叔攝政,可保我坐穩江山,叫我凡事多與他商議。”


    “他說,魏相一片赤膽忠心,徐家勢力強大,我應當依附。”


    “他說了許多,都是在說別人,從頭至尾,他都未曾提及我的母妃。”


    那個,被他辜負,在深宮中,葬送了一聲的絕美女子。


    “直到閉眼,他都未曾覺得,虧欠我與母妃。”


    他隻想要他的一句道歉。


    “你知道嗎,但凡他能想起半點,有關於我母妃的點滴,我都會原諒他。”


    可他沒有。


    “所以,我告訴他,他選定的那位,賢良淑德的皇後,才是太子案母後真正的推手,我告訴他,被他無比新任著的皇弟,不僅覬覦他的皇後,還覬覦他的江山。”


    “月兒,你知道嗎?即便他選了我做皇帝,他的心中,依舊沒有我。”


    選他。


    隻是無奈之舉。


    那是因為,除了他之外,他再沒有更好的選擇。


    蕭玉祁是見過先帝曾經,如何為蕭玉岑步步為營,搭橋鋪路,隻為了蕭玉岑能夠坐穩太子之位,受百官信服,被百姓稱頌。


    他會為蕭玉岑,選擇對他最有裨益的魏相之女魏輕蕪為太子妃的人選。


    他會提攜司徒家,讓蕭玉岑的舅家更加顯貴,錦上添花。


    在明知道,先皇後害死了他母妃,殘害皇嗣,為了蕭玉岑的皇權之路,他毫無原則地偏袒,包庇。


    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是可以成為一名好丈夫,好父親的。


    但,他好的對象,從不是他與母妃。


    “我也會恨,真的會恨!”


    他開始顫抖。


    他不願意沉浸在往事中難以自拔。


    然。


    午夜夢迴。


    他始終會夢見父皇臨終前,那張灰白的臉,難以置信的神情,和掙紮著想要起身,去找那對奸夫淫婦算賬,卻無能為力地挫敗。


    “蕭玉祁,忘了那些,朝前看,往前走。”


    蘇見月溫柔的聲音,如同一劑安神藥。


    讓蕭玉祁變得平靜。


    勒得她喘不過氣的手,鬆了鬆。


    蘇見月跪坐在他的身前。


    用一雙手,捧住蕭玉祁的臉。


    “從前的記憶,不應該成為束縛住你的網,它們應該成為你堅硬的外殼,堅不可摧的盔甲,讓你刀槍不入,強大到,誰也無法撼動你地位的保護傘。”


    “你的母妃,一定不想要你永遠都活在仇恨裏,身為母親,她最大的心願,便是自己的孩子,能夠快樂如山泉,肆意似驕陽。”


    “會嗎?”


    蕭玉祁迷茫開口。


    “她會不會對我很失望?”


    “不會。”


    蘇見月斬釘截鐵的開口。


    “她會毫無保留的相信你,你所作的每一件事,定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你所殺的每一個人,都有非殺不可的必要。”


    “人心本就是偏的,我永遠偏向你。”


    黝黑的瞳孔中迸發出神采。


    蕭玉祁終於笑了。


    蘇見月語重心長地說道:“是不是太後跟你說什麽了?”


    她微微皺眉,“你怎麽能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懷疑你自己呢?”


    “我跟你說,別人罵你,那是別人無聊,別人怕你,那是因為你足夠優秀,別人不喜歡你,那是別人沒有眼光,別人欺負你,那是別人狗膽包天,你就應該創死他們,你懂嗎?”


    “一切跟你不合拍的人,都克你,拒絕內耗,你會發現,人生快樂很多。”


    蘇見月說得頭頭是道。


    “遇事兒多在別人身上找找原因,隻要甩鍋甩得快,煩惱肯定追不上你,你曉得哇?”


    蕭玉祁:“……”


    嘶!


    他隻學過見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見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


    吾日三省他身?


    這一套歪理,他還真是有一迴聽說。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這麽一想。


    他真的豁然開朗。


    他為何要去讓一些本就與他站在對立麵的人,去喜歡他呢?


    他又不是金山,也不是銀礦。


    哪裏就能做到人人都喜歡?


    “你說得對,我何必要為那些陌路人傷懷?隻要月兒偏向我這邊,那邊夠了!”


    他抓住蘇見月的手,低頭,吻了吻她軟嫩的指尖。


    蘇見月縮迴了手。


    有些不好意思。


    “睡……睡覺,我真的困了!”


    她爬到床上,拉過被子,睡得像個乖寶寶。


    蕭玉祁緊隨其後,抱著她一起睡。


    蘇見月閉上眼睛。


    不一會兒。


    蕭玉祁的聲音幽幽響起。


    “月兒,你可否換身衣服再睡?”


    蘇見月搖頭。


    “不可。”


    “我保證,我什麽也不做,隻規規矩矩,同你睡覺。”


    蘇見月再次搖頭。


    “不信。”


    蕭玉祁:“……”


    這日子……沒法過了!


    蘇見月將拉鏈重新拉迴了頭頂。


    樂開了花。


    蘇見月是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她摸索著手機,閉著眼睛接聽。


    “你好,哪位?”


    “蘇見月!”


    男人的低吼,將蘇見月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蕭玉祁早就離開。


    房間內空無一人。


    蘇見月猛地睜眼,看見了一串沒有備注姓名的號碼。


    她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蘇雲天的手機號。


    “你媽把公司的股份全部轉給你了?”


    那邊的語氣明顯不善。


    被攪了清夢的蘇見月,也有些不耐煩。


    “有事兒就說。”


    蘇雲天命令道:“給你一個小時,帶著你所有的證件,來蘇公館。”


    “大清八早的就開始發瘋?睡不著?心煩氣躁?你更年期了?”


    “你少在這裏跟我東拉西扯。”


    蘇雲天怒吼:“今天,你要是敢不來……”


    啪!


    蘇見月掛斷了電話。


    蒙頭,繼續睡。


    睡了半天。


    好氣。


    根本睡不著。


    蘇見月確實拿到了文景蘭名下的所有股份。


    文景蘭是鐵了心,要跟蘇雲天離婚。


    她將她名下所有,屬於夫妻共同財產的股份、基金、商鋪和房產,全部過戶到了蘇見月的名下。


    那是一筆驚人的數字。


    所以,蘇見月現在,可以整個雲城的房子隨便挑,隨便買。


    不需要被卡驗資。


    但是,她答應了文景蘭。


    在蘇雲天知道這件事情之前,她一定要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文景蘭是一個很感性的女人。


    她從來都不在乎蘇雲天究竟是不是豪門。


    她是一個,對愛的渴望,比金錢更大的人。


    當她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會毫無保留地隻愛她,將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到那一個人的身上。


    這樣的人,往往有著很嚴重的情感潔癖。


    她的愛,和她需要的愛,都是摻不得半點雜質的。


    所以,她無法接受蘇雲天出軌的這件事情。


    對於一個有著情感潔癖的人來說。


    蘇雲天在即將犯錯的那一瞬。


    就被文景蘭徹底判處了死刑。


    蘇見月知道。


    文景蘭之所以會將所有的共同財產全部過戶給她。


    除了對她的彌補之外。


    更多的,其實是對蘇雲天的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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