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蕭玉祁第一次與蕭玉岑第一次正麵交鋒。


    不想,卻是生死之戰。


    絕壁孤崖。


    雙方人馬均受地形限製,無法大展拳腳。


    雙方人馬僵持不下,萬丈懸崖,下人如下餃子。


    撲簌簌地落下。


    慘叫聲不絕於耳。


    若非蘇見月贈予他的包,那場惡戰絕對不會結束得那般迅速。


    那包中,裝著滿滿一包的手榴彈。


    起初。


    他對於手榴彈的威力,並不清楚。


    拿出一個,拉開安全栓。


    那顆沉甸甸的,狀似葫蘆的玩意兒,咻的一下,被他精準地投到了對方的軍隊中央。


    那東西咕嚕嚕地滾動。


    與對麵的岩石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情,會那麽的恐怖。


    不過須臾。


    劇烈的爆炸聲,驚天動地。


    像是要震碎峰頂的巨石。


    打得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血肉模糊,四肢飛濺。


    圍在那顆手榴彈四周的人,無一幸免,全部都被炸飛。


    極致的恐慌。


    打亂了對方所有的步伐。


    也讓他們這邊的所有人為之一振。


    大雨傾盆。


    瞬間,便將那刺目的血紅,飛濺的血肉,全部衝刷幹淨。


    而他們這邊,大喊著‘謹遵神諭,替天行道,誅叛賊,正國綱’的口號,勢如破竹。


    將這樣的景象,全部歸結於神跡。


    先從精神上擊潰敵軍。


    再將他們全部圍困。


    反抗者,殺無赦。


    改變這一切的,僅僅是因為那一枚手榴彈。


    怪不得月兒曾對他說。


    此物有反天常,務必慎用。


    且不可遺失。


    他們平日抗戰,擋牆棍棒,斧鉞鉤叉,十八般武器,看似種類繁多。


    但一切的實力,好的裝備,在這個東西麵前,竟顯得那般渺小。


    不值一提。


    這還是蘇見月口中,她們那個時代的軍隊,殺傷力最小的一種武器之一。


    他將手搭在蘇見月的肩膀。


    修長的手指,繞著她卷曲的長發。


    “還未。”


    他在思索。


    “按照真正的曆史軌跡,殺傷力那般大的武器,究竟是在何時出現的?”


    蘇見月幹脆將腦袋枕在了他的臂彎。


    “大約還有幾百年,才能正式運用於戰場吧!”


    蘇見月想了想,道:“不過,也不一定要用在戰場上,若是遇見洪澇災害,可以用火藥開山泄洪,減少洪災對百姓的傷害,火藥還可以用來修建運河。”


    像是想到了什麽。


    蘇見月道:“你們現在不正是北方幹旱,南方洪澇嚴重的時候嗎?等到朝局穩固,你就可以著手安排這件事情了啊!”


    隻是,眼下還不行。


    門閥割據,各執一方。


    火藥這東西,可不是開玩笑的。


    萬一被有心之人利用,整個天虞隻怕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境。


    蘇見月忽然有些後怕。


    很顯然。


    蕭玉祁與蘇見月,想到了一處。


    蘇見月的贈予他的那些紅薯種子,已經培育出了第一批紅薯。


    他知道,後世與天虞不一樣。


    隻要有錢,他可以買到各類高產的種子,不僅高產,還味美,種類繁多。


    他們甚至還可以一年四季吃到並非當季的蔬果。


    蕭玉祁之所以沒有開口去問這些,正是因為,他與百姓之間,還隔著無數門閥世家。


    那些優渥的政策,被層層盤剝,最終,十有八九,都落入了世家的口袋。


    百姓並不會因為糧食高產,而活得富足。


    相反。


    世家們得到的越多,想要的東西,便更多。


    若是他們知道,這世間還有威力這般大的武器存在。


    屆時,隻怕他這個皇帝,也要拱手讓人。


    變法迫在眉睫。


    破後而立,自當大成。


    “我自當安排。”


    蕭玉祁的眉浮出鬱色。


    蘇見月一仰頭,便能看見。


    她爬起來,跪坐在臥榻之上。


    認真地說道:“有些事情,急不來的,我知道你迫切地想要改變朝局,想要做到真正的一統天下,想要看到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但是我想要的,隻有一樣,那便是,你要保重好你自己。”


    她說:“蕭玉祁,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但你必須長命百歲,平平安安地活著。”


    沒有什麽,比活著更重要。


    蕭玉祁眼眸深深地望著她。


    一點一點地靠近。


    他的唇角綴著淺笑。


    眼底滿是繾綣。


    她能讀懂他眼底情緒。


    心悅,愛慕,歡喜。


    所有的情緒溢滿,將蘇見月牢牢地包裹其中。


    她最喜歡的那雙眼睛裏。


    滿滿的都是她的蹤影。


    悸動。


    心跳。


    情到濃時。


    無需刻意。


    所有的反應,都出自本能。


    蕭玉祁所有的克製,在那一刻崩盤。


    他想要親吻她。


    欲色漸濃。


    鼻梁貼近。


    他沙啞地問道:“可以嗎?”


    蘇見月攥緊了床單。


    誰在這個時候,還會問人家的意見啊?


    白皙的皮膚上,紅霞蔓開。


    蘇見月曲著腿,有些酸麻。


    蕭玉祁逼近詢問。


    她順勢往後一坐。


    屁股坐在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麵。


    硌得她骨頭生疼。


    她的唿吸與蕭玉祁的交織在一起。


    蕭玉祁固執地等待著她的迴應。


    “可以嗎?月兒?”


    “等……等一下!”


    蘇見月抬手,擋在了蕭玉祁的唇前。


    阻止了他繼續前進。


    眸色翻湧,波濤漸起。


    蕭玉祁一把握住了蘇見月的手。


    有些不滿。


    “月兒,專心些!”


    蘇見月的另一隻手,終於,從屁股底下摸出了那個硬邦邦的東西。


    誰知道,她隨手那麽一扯。


    扯出了嘩啦啦的一串。


    “嘶……”


    蘇見月倒抽了一口涼氣。


    還是那熟悉的鎖鏈。


    “這玩意兒,你還留著呢?”


    一句話,帶著滿口的大碴子味兒,徹底將旖旎的氣氛打破。


    蕭玉祁別開臉,一臉的懊悔。


    他怎麽把這個忘了?


    天樞也是,天天在這裏進進出出的,他就不會幫他把這玩意兒收起來嗎?


    蘇見月將鎖鏈,將蕭玉祁的身邊的床褥上一砸。


    “你抱著你這破鏈子,過一輩子吧!”


    哼。


    她理了理略顯淩亂的病號服。


    又撥了撥亂糟糟的頭發。


    “我要走了,你今天,不許跟過來。”


    才確定戀愛關係。


    她得奪下第一個高地。


    拿下全局的主動權才行。


    就算要用鏈子。


    那也得是她給蕭玉祁用。


    他們倆,誰上誰下,還不一定呢!


    切!


    蘇見月傲嬌地昂起臉。


    再次強調。


    “不許跟過來。”


    不然的話。


    湯都不給他喝!


    蘇見月給蕭玉祁留下了一室沉默的空氣。


    蕭玉祁氣笑了。


    “天樞。”


    他抓起鏈子,咬著牙。


    看著磨磨蹭蹭站在外間不敢進來的天樞。


    將鏈子精準地砸到了天樞的腳邊。


    嘩啦啦的一串,擲地有聲。


    像是砸在了天樞的心尖兒上。


    嚇得天樞一個哆嗦,魂都飛出去半丈遠。


    “冒兒山上的金礦,已經完全接手了是吧?”


    天樞背脊一僵。


    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


    他弱弱地迴答。


    蕭玉祁道:“你,去幫著搬石頭,挖礦道,挖滿了三天,再迴來。”


    天樞:“……”


    “陛下!”


    他討好地笑,一隻腳邁進了裏間。


    想要求求情。


    蕭玉祁又繼續問道:“還是,你想去冒兒山搬屍體?那些屍骨,應當還沒處理完吧?”


    天樞麵容一肅。


    “是,屬下這便去挖礦,現在就去。”


    邁出去的那隻腳,識趣的收迴。


    天樞轉身就跑。


    沒跑兩步,又折迴來,將鐵鏈撿起,帶著鏈子一並跑。


    原本走路無聲的天樞,此時跑起來,身上叮鈴哐啷地響著。


    帶著莫名的喜感。


    站在門外看門的王大誌一臉吃瓜。


    論機靈,還得是自己啊!


    瞧這一個個的,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


    不像他!


    王大誌正了正衣冠,站得愈發筆直,像是一棵迎著朝陽的青鬆。


    騷包得很。


    站在他對麵的王大軍:“……”


    他這是……時來風又犯了?


    蘇見月忽然出現在病床上。


    將病房裏的兩個人嚇了一跳。


    那兩個人,把蘇見月嚇得一個激靈。


    漾在嘴角的笑,一秒消失。


    她驚恐地指著那兩個人,“你……你……你們!”


    眼前發生的一幕,把蘇見月的cpu燒幹了。


    顧清澤把夏千千按在門上……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那樣的場景,真的很微妙。


    夏千千惱得不行。


    一腳狠狠地踩上了顧清澤的腳背。


    她今天剛好穿著一雙高跟鞋。


    鞋跟砸得顧清澤腳背生疼。


    顧清澤齜著牙,鬆開了對夏千千的鉗製。


    抱著腳,單腳往後一連蹦了好幾下。


    才勉強靠在了側邊的櫥櫃門上。


    “你這個女人,真狠呐!”


    媽耶,他的腳指頭,怕不是斷了?


    等等,斷了!


    顧清澤叫得更離譜了。


    “哎喲,我的腳丫子,斷了斷了,你得照顧我,把我照顧好了為止。”


    言罷。


    顧清澤蹦啊蹦啊,蹦到了沙發上,一屁股坐下去,頗有一種,夏千千要是不答應照顧他,他就不走了的架勢。


    夏千千哪裏管得了他?


    她衝著嘴巴能吞進去一顆雞蛋的蘇見月連連擺手。


    “不是……我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真的!”


    夏千千圓溜溜的眼底滿是急色。


    一張俏臉憋得發紅。


    衝著那邊依舊在不停‘哎喲哎呦’的顧澤成跺腳一吼。


    “你,安靜。”


    顧清澤連忙閉嘴。


    蘇見月:“……”


    我且聽你慢慢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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