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床上多了位皇帝,是一種什麽體驗?


    蘇見月:沒被嚇死,是我命大!


    “嗯……”


    粗重的唿吸,夾雜著悶哼。


    濃鬱的血腥味代替了香氛蠟燭淡淡的桃子香氣。


    連續拍了兩天的大夜戲,蘇見月的戲份終於殺青,她累得不行,連夜迴家,打算睡上三天三夜的美容覺,養養精神。


    誰知道,一具身體重重地倒在了她的身上。


    讓她一瞬間,從睡夢中清醒。


    條件反射。


    蘇見月一腳將倒在她身上的人踹開,彈坐起身,啪的一聲,按開了房間的大燈。


    “呃……”


    映入眼簾的場景,讓她下意識地尖叫出聲。


    “啊!”


    她的被角,被暗紅的血液暈染了一大塊,星星點點的紅色血滴,一路順延到了床尾。


    蘇見月慌亂地從床上跳到地上,眼角的餘光,看見床尾的地麵上,躺著一個男人。


    長發及腰,黑色緞麵的古代長袍與墨發交織,淩亂地鋪在地麵上。


    他身量極長,平躺在地麵上,微弱的唿吸帶動著胸口淺淺的起伏。


    有猩紅的血液,順著他的身體一絲一絲的,滲透黑色的長袍,流淌在棗紅色的地板上,不一會兒,便聚成了一團駭人的血坑,向四周蔓延。


    蘇見月的尖叫聲,將深陷混沌的男人拉迴現實。


    陌生的房間,白到刺眼的牆壁,一個不知名的會發光的東西,高高地懸掛在屋頂,照亮了這一塊地方。


    本能的警覺,男人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尖,極致的疼痛,讓他勉強保持警惕。


    他掙紮著,從光潔的地板上坐起身來,不過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這是……何地?”


    低沉的嗓音,從他的口中溢出,舌尖被咬破,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齒縫流出,一雙幽暗透亮的視線,落在蘇見月的身上。


    蘇見月猛地後退一步,雙腿卻軟成了麵條,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你……你別過來!”


    蘇見月的聲音都在發抖,驚恐地後退到了牆角。


    男人捂著仍在滴血的胸口,露出了與蘇見月臉上,一般無二的驚慌。


    “你……又是何人?”


    為何這裏的物件,他一樣都不認識?


    明明剛剛,他還在自己的寢宮之中,隻因自己一時不察,中了歹人一劍,倒在龍榻之上,再睜眼,便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恍惚的視線逐漸明朗。


    胸口的劇痛,跟隨著他起身的動作,愈發猛烈,蕭玉祁露出了痛苦麵具,緊繃的下頜線,汗水與血水混合,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匯聚成一個新的血坑。


    他看著眼前這個,全然陌生的女子,長長的頭發帶著自然的卷曲,瘦弱的身上,穿著怪異的服飾,看他的眼神,宛若在看一隻厲鬼。


    完全陌生的環境,從未有過的經曆,讓蕭玉祁將心理防線拉到最高。


    莫非,是幻覺?


    那歹人的長刀上,塗了令人致幻的毒藥?


    可胸口的疼痛,並不像是幻覺。


    蕭玉祁抬起遺落在床上的六尺青鋒,一步一步地靠近蘇見月。


    蘇見月不知道,他已經是強弩之末。


    她隻知道,一把差不多有她整個人這麽長的寶劍,歘地一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搭得她肩膀一沉,直覺告訴她,這玩意兒,並不是劇組拍戲用的那種假道具,而是真的寶劍。


    劍鋒銳利,抵上她的皮膚,她甚至感受到了刺痛。


    蘇見月好想暈倒,卻一動也不敢動。


    整個人僵坐在地上,雙手撐在地板上,落在胸前的頭發,被削鐵如泥的寶劍碰斷了一截。


    發絲輕飄飄地落在她的手背上,像是一下子削掉了她的靈魂。


    他的身後,是一長串帶血的腳印。


    蘇見月完全忘記了哭。


    “我……我是蘇見月,這……這裏是……是我家!”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好漢饒命啊,我有錢,我給你錢,隻求您高抬貴手,饒我一命!嗚嗚嗚……”


    “說,誰派你來的?”


    “什麽?”


    蘇見月一臉茫然。


    誰?


    “我……我不知道哇,我就是在家裏睡個覺而已,迴家還要人派嗎?”


    對,這裏不是他的寢宮。


    而是一個,全然陌生的房間。


    粉白相間,空氣中,還充斥著淡淡的桃子清香,一看便知道,是女子的香閨。


    可是,他又是如何來的?


    蕭玉祁完全不記得。


    努力站穩的身形開始搖晃。


    蘇見月像是看出了端倪,找到了生還的出口。


    “大哥,您受傷了是吧?我給您治療,不管你是幾級逃犯,我一定不把你供出來,行不行?您把您這寶劍移開吧,我害怕!”


    蘇見月說著,聲音裏的哭腔越來越濃。


    她的害怕不似假裝。


    蕭玉祁一眼便洞察了蘇見月的內心,她似乎真的不認識他。


    心中的防備,卸下一些。


    蕭玉祁將長劍,啪嗒一聲,丟在地上。


    金屬落地,發出厚重的悶響,聽得蘇見月心頭一顫。


    危機稍稍解除了片刻。


    死裏逃生。


    蘇見月淚流滿麵。


    蕭玉祁踉蹌的退後兩步。


    癱倒在背後的懶人沙發上。


    “你……過來!”


    一聲令下。


    蘇見月哆哆嗦嗦地起身,扶著小圓茶幾,戰戰兢兢地過去。


    一隻手,被血淋淋的大掌握住,按到了男人的腰腹。


    蘇見月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


    她好想報警,但又怕惹惱了男人,被他滅口。


    “包紮!”


    蕭玉祁半眯著眼睛,筋疲力竭。


    森寒的氣勢,不減反增。


    一張蒼白的俊臉,五官緊繃,如刀一般的眼神,透出滿滿的威脅。


    蘇見月咽了咽口水,壯著膽子,齜牙,抬起帶血的手,將他斜襟長袍的衣帶解開。


    雙手控製不住的發抖,直到他的上半身徹底裸露在了蘇見月的眼前。


    蘇見月這才看見,他的胸口處,有一道深深的傷口。


    看形狀,像是被長劍插進去,又狠狠地拔出來,破口處,皮肉翻湧,血肉模糊。


    蘇見月倒吸一口涼氣。


    這麽嚴重的傷,他是怎麽忍住,到現在,還沒有疼暈過去的?


    這得送醫院吧?


    她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自己這間宛如兇案現場的房間。


    一句話繞到了嘴邊,愣是沒敢說出口。


    這要是兇案現場,那她就是最大嫌疑人。


    不能去醫院。


    蘇見月迅速做出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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