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正要安寢時,一隻鴿子飛了進來。蒹葭拿到鴿子裏的信,走到了向晚意跟前。


    “小姐,向良說沒見到有人從向府出去。”


    “沒人?”向晚意狐疑。這也不像夏姨娘的作風呀,向晚意眼眸一眯。


    “告訴他繼續盯著,有風吹草動就向我匯報。”


    她知道向良平時會些易容之術,這事讓他去辦,最好不過了。


    …


    翌日。


    向良傳來了消息,還是無人出門。向晚意眼底多了一絲探究。若說昨日可能是巧合,那麽今日絕無可能了。


    她熬了一碗百合薏米粥,給祖母送去。


    到了慈月堂,陳媽媽笑眯眯地看著向晚意,“大小姐,您來了。快進來,老夫人正用膳呢。您也跟著一塊用吧。”


    向晚意點了點頭,進了屋後將白狐大氅解了下來,遞給了陳媽媽。


    “晚意,怎能今日來我這老婆子這兒了?”祖母笑意盈盈地看著向晚意。


    “還不是我想見您了。”向晚意嘻嘻一笑,柔聲道。


    祖母平素不喜繁文縟節,所以對於那些早問安之事也一並取消了。


    “既如此,那便一起用膳吧。陳媽媽,多準備份碗筷。”


    陳媽媽接著祖母的話繼續說道:“自然,已經備好了。”


    說罷,便拿上來了一套青花瓷樣式的碗筷。


    “老夫人一直給您備著呢,這套是您的專屬。”陳媽媽眼尾上挑,微微一笑。


    向晚意點點頭,上一世祖母之於她,不過是一位有著血緣關係的老人家罷了。如今不同了,祖母對她,疼愛得很。


    祖母鄒韻氏本是一個涼薄的人,也許是因著喜歡她娘,所以愛屋及烏罷了。


    “祖母,晚意如今有了廣廈堂和粉黛閣,雖說平日裏會忙些。但晚意總想著,多學點東西。如今娘的管家權被爹爹奪了去,府內也不能沒人管家。”


    聽罷,老夫人眉眼閃動一下。原來向晚意存的是這個心思。不過誰管家她這老婆子還真無所謂,隻要不作妖即可。


    時過經年,老夫人看著向晚意,忽然覺得這個孩子有點陌生了。之前的向晚意從來都是小心翼翼、一心撲在太子身上。


    而今卻一手撐起了廣廈堂,如今又掌管了粉黛閣。


    好像什麽都沒變,又好像一切都變了。


    老夫人戴著銀白色碎玉護甲,不停地擺弄著。


    “我同意了,不過此事還需你爹爹應允。你再去和他說一聲,就說我讓你管家了。”老夫人沉吟,慈祥的眼睛看著向晚意。


    她知道她這關好過,不過向懷遠那關就不好說了。


    從前秦氏沒迴來的時候這管家權一直在夏姨娘這兒,如今夏姨娘又懷了孩子,盛寵之下再奪管家權,怕是不易了。


    向晚意點了點頭,這下隻需爹爹一人同意即可。


    正巧向懷遠下了朝迴來,進了慈月堂,抖了抖身上落下的雪。銳利的眼睛瞥了眼向晚意。


    “晚意也在,正好一起聽一下吧。”


    “怎麽了?懷遠?”老夫人疑惑地問著。難不成向懷遠也是來說這管家的事?


    “兒子想來和娘說一下,如今管家權旁落,蓉兒從前便是管著家,且打理得井井有條。不如如今也讓她再次掌管了吧。”


    向晚意和老夫人交換了個眼神,向晚意就知道她爹爹還是偏心姨娘,不過幸好她早有安排。


    “我剛才與晚意商量過了,這掌家還是要有能力的人來管著。就讓晚意試一試,往後她當了一家主母也總要管家的。”祖母反駁了向懷遠。


    向懷遠聞此言,眉頭一皺。“不可,娘。”


    接著,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且不說晚意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就說她如今還有兩個鋪子的營生要管。哪裏會有時間打理家裏?”


    向晚意求助似的看向祖母,祖母了然,說句實在話,鄒韻氏她也不甚喜歡夏姨娘那狐媚做派。


    “罷了,我這老婆子如今說話時不頂用了?我就覺得晚意一定可以管好家裏大事小情。你看那廣廈堂落在夏氏那幾年,多麽落魄呀,再看現在。”


    老夫人看向懷遠還想頂嘴,連忙製止了他。


    “行了,就這麽說定了。從明日起,向晚意來掌家。陳媽媽,你現在就去各個院子說一下這件事。晚意,你隨我去取掌家印,往後這府裏的采買等事就交給你了。”


    向懷遠見拗不過,隻好歎了一口氣。


    “行吧行吧,都依娘所言。向晚意,你可要好好地管理,不要出了岔子。”


    “晚意謹遵祖母和爹爹教誨,定當盡心竭力。”


    向晚意福了福身,和老夫人對視了一眼,老夫人微微一笑。


    出了慈月堂,向懷遠故意走得慢了些。


    “向晚意,你和你娘可真是好算計。”向懷遠咬牙切齒地說著。


    “爹爹這話,女兒倒是不懂了。”向晚意挑眉,這事與她娘有什麽關係?


    向晚意心中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你娘毒蠍心腸毒啞了夏姨娘,被奪了管家權。然後趁我還沒有反應之時,你就去祖母那兒求管家的位置。真是好算計啊,連我都自愧不如。”說罷,向懷遠拍了拍手。


    “爹爹,首先娘是您明媒正娶娶來的,她是有權利變賣妾氏的,就姨娘做的那些行為,擱別的府裏早就被賣到窯子裏了。”


    說起窯子,向晚意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之前欺負淑嵐的那個老嬤嬤…


    聽說後來在窯子裏,變成了瘋婆娘。當真是嚇人。


    向懷遠被懟得啞口無言,眉心皺在了一起。


    “若兄長知道你這麽說他娘親,他也不會善罷甘休。”向晚意眉眼冷了幾分。


    她兄長向鈺最是剛正,向晚意便用這點去拿捏她爹爹。


    “如果爹爹還不願意讓我掌管的話,那麽我這去與我兄長說,說你包庇姨娘,不想讓她去送官。”


    向晚意知道,夏姨娘做的那些事情,譬如說害了娘肚子裏尚未出生的嬰孩。再比如說給兄長下了些絕子的藥。再比如說如今還未查清的孩子。


    足以讓她在三法司待上一段時間了。


    向懷遠責斥道:“你現在倒是長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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