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意定睛一看,廂房之中竟然隻有外祖父和蒹葭二人。


    她眼波流動,雙目中露出了讚許之意。


    官兵疑惑地看著向晚意,“都說了是民女的地方,自然祖父和身邊人也可來休憩。”


    那人點了點頭,便去其他地方了。


    半晌過去了,領頭的拱了拱手便帶著那群官兵離開了。


    向晚意立即示意掌櫃關了醫館,將門掩好。她連忙向廂房走去。


    隻見江繹從房梁處翻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向晚意蹙著眉,當時她還在想江繹究竟躲在了哪兒居然官兵都沒有發現…


    不過好在這裏是醫館,藥材什麽的都不用太過擔憂。


    向晚意應付官兵有些疲憊,剛要去扶江繹,隻見江繹此時暈了過去。


    “七…公子…公子…”向晚意一怔,險些踉蹌住。


    這七皇子可不能死在秦氏醫館呀,否則她有苦也說不出,不僅她秦氏醫館會被叫停,向家和秦家恐也難逃一死。


    向晚意本想隱瞞其身份,但是她怕外祖為難。便求助似的望向外祖,著急地說道:“這是七殿下。”


    外祖父低下頭看了看江繹,壓住自己的震驚雙眸,其實他已了然,剛才瞧那人翻身上梁,身手不凡,便已經知曉了此人非平民所在。


    他先是翻了翻江繹眼皮,然後對向晚意略帶愁容地說道:“他中了毒,本就不應使用武功。剛才又翻身上房梁,這番暈了過去,更是麻煩了。”


    “晚意,你說這該如何?”


    “你是不是給這位七殿下撒過軟骨散?”


    “自然是…這可如何是好,孫女還改了配方。”


    向晚意緊縮愁眉,焦急腦汁也想不出一個好方法。軟骨散她改了配方,且不說當初予江繹撒出的那些量也不足,不應該如此啊…


    她的雙眸猛然發現桌幾上的那本外祖珍藏的古書,這本書裏她幼時曾見過一次,那書上記載了大多數的疑難雜症,也許會救江繹的命!


    外祖父上前摸了摸那本書,恍然大悟地說:“晚意,外祖年齡大了,記性也不好了。這本書便贈予你了,一定要好好利用它,萬分不可將其弄丟了。”


    向晚意眼睛亮了亮,連忙點了點頭。“晚意一定會珍視的。”


    她翻開那本陳舊的書,寶貝似的看著。裏麵的一筆一劃都有外祖父的批注與更改。


    直到外祖喚向晚意的名字,她才緩過神來。她忙按照外祖父的指令一一拾起那些珍貴草藥,額頭沁出了一絲冷汗,但是手中動作始終沒有停止


    她將其搗碎,敷於患處。


    良久,她唿出了一口氣,癱坐在塌上。


    外祖父瞧著向晚意認真的神情,不由地摸了下胡子,笑了笑。


    向晚意本想重陽之後便迴京都,這眼下估計要等江繹大好之後才能重啟歸程。


    過了幾日,向晚意與外祖父如往常一般與江繹換藥敷藥。


    這時,暗行突然怒氣衝衝闖進醫館,一群護衛瞬間將其團團圍住,暗行一頂三與之對戰。


    向晚意聽見響動,盤算著日子應該是有人找七皇子,便喚蒹葭去查看。


    “小姐,好像是七皇子身邊的暗影,又好像不是。”


    “此話怎講?”向晚意邊說邊走出了廂房,瞧那人風度翩翩,也並無過多言語,便知是暗行。


    雙生子最大的區別便是掩人耳目。而向晚意也於細微處發現暗行與暗影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暗行話少,且左腰佩劍。


    暗行端詳了來人,發現是向晚意,便收迴了佩劍。


    “不知…”


    “跟我來吧。”向晚意緊了緊帷帽,輕聲說道。


    暗行看見江繹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眸子裏瞬間溢出了絲絲寒光。


    “是誰將殿下害得如此?”暗行目光中燃起了火焰。


    “晚意也不知。不過他中了劇毒,外祖父已經盡力而為了,接下來的便看他造化了。”


    “當日我與殿下為了逃脫一夥人追蹤,殿下為了救我,前去拚殺。我當真是該死,該死…”


    暗行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恨不得現在躺在那兒的是他。


    良久,江繹悠悠轉醒。


    “咳咳咳…”


    “殿下!”


    “你醒了!”向晚意坐在床榻邊,柔荑輕抬為其診脈道。


    “外祖父為你解了些毒,不過毒素已經蔓延許久,非一日之寒。”向晚意頭發蓬鬆,眼角烏黑,想來是多日侍疾並未安然入睡。她緩緩開口,艱難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多謝,這些日子麻煩了。也多謝老太公了。”向晚意頷首,外祖父一如往日在外看診,此時還不知道江繹醒來的消息,一會兒一定讓其知道這個消息,也高興高興。


    不料江繹此時喚暗行,“更衣,備馬,擇日迴京。”


    向晚意神情複雜,皺了皺眉說:“公務有你的命重要嗎?”


    江繹深不見底的黑眸中閃過了一絲詫異,向晚意絲毫不見一切怯懦,凝視了他好一會兒,開口道:“你現在是我的病人,我自然要負責到底。”


    最終她還是拗不過江繹,索性直接說:“既然如此,那你便每月初三前往秦氏醫館,與掌櫃說上一句歲歲長相見,便有人帶你至後院了。”


    “好。”江繹亮了亮眼睛,答道。


    隨後向晚意配了些藥,叮囑暗行一定要按時讓七殿下服下。她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緩緩落下。


    又配製了一些金瘡藥,一並交給了暗行。


    這時,蒹葭從外廳走了進來,三步並兩步地走到向晚意跟前,說道:“小姐,京都來信了。”


    向晚意點了點頭,打開了信封,上麵的內容很簡潔。


    “速迴京,洛國使團將至。”


    不久,她們便踏上了迴京的路程。


    夏姨娘在向府裏也得到了消息,向歡在一旁嘟囔著說,“這小蹄子怎麽不一直在寧城那地方待著啊?非迴來礙娘的眼!”


    夏姨娘問座下那人,“可看清了是一人還是兩人?”如若秦氏迴來了,那麽家中管家的地位便要易主,她自是不想讓其迴來。


    “小的不知。向大小姐遮得嚴嚴實實。實在是看不清…”


    “行了行了下去吧,沒用的東西!”夏姨娘聽得此言,不耐煩地說道。


    向歡軟聲道,“娘,這麽多年了,您怕她幹甚?既然能氣走一迴便能氣走第二迴。大不了我們…”向歡挑了挑眉,笑著道。


    夏姨娘眯起了眼睛,點了點頭。


    不多時,向晚意和秦氏的馬車便到了向府門口。


    她瞧著爹站在門口迎接,一如當年她和娘初入京都的光景。


    一時透出了些許怨氣,又轉念消失了。那夏姨娘也是做了孽,至今隻有向歡一個孩子。連傍身的機會也沒有。


    向晚意側耳流蘇叮當作響,她的眸子閃著無辜,然後她粲然一笑、斂衣道,“女兒給爹問安,女兒不孝,如今迴來向您請罪了。”


    向懷遠“哼”的一聲,“你還知道迴來呀。”


    他對於這個女兒,始終有著虧欠,所以並未多言語。


    向歡定睛一看,向晚意那臉上絲毫不見紅腫,分明是好了的跡象!


    她恨得牙癢癢,怎麽這該死的向晚意就不爛臉!


    向歡是細腰雪膚,典型的美人胚子。她完美地繼承了夏姨娘的美。


    夏姨娘一手甩著手絹,蓮步到老爺跟前,輕聲對向懷遠言,“懷遠你消消氣,妾身備了晚意最愛的梅花香餅,就等著她迴來呢。”


    這時,秦氏從馬車上下來了。向晚意正等著看這笑話呢,她收斂起笑容,側瞥著那對母女。


    “老爺。”秦氏含笑盈盈福身,多年過去,她早已刀槍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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