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玉蓮的娘家也就離家不遠,家裏是賣的豆腐的,所以住在城北邊上,有個小院也好磨豆子。


    樊玉蓮三天兩頭就往娘家跑,老兩口也都習慣了,樊母是個刁鑽的婦人,早先也並不同意把女兒嫁給周德生,也就是樊父有點兒道德,知道虧欠周德生的,還曉得說些好話。


    老兩口年歲已高,家裏的磨盤也推不動,所以雇了個長工給來推磨子,再去南市賣,老兩口生活倒是能夠保障。


    樊家的長工叫盛子是個黑漢子,早先山賊變故,家裏就剩個弟弟了,自己在樊家做長工供其讀書,好在弟弟爭氣過了鄉試,到了都城準備會試,不過這也輪不到盛子管了。


    最近幾年朝廷對窮書生的待遇不錯,到了地方是會提供零工,以至於餓不死,現在盛子也就是攢錢娶媳婦,三十好幾了連女人的手都沒拉過,老是被恥笑的說心裏也是躁動。


    院子裏,盛子和樊父正在推磨,一旁樊玉蓮和母親在閑聊。


    樊玉蓮怎的也算一個大美女了,盛子看她的眼神也別有意味,隻是稍微對眼,盛子都能入了神。


    樊父扶著磨盤,催促道:“盛子,別慢呐。”


    “嗷嗷。”


    盛子加快了速度,可眼神卻未從樊玉蓮身上移開。


    樊玉蓮根本沒有注意,還在與母親發牢騷,“媽,我真不想再迴去應付周德生了,那個窩囊廢有什麽好的,你女兒我天天過得生不如死。”


    “讓我女兒受苦了,都怪你爹,把你這輩子都毀了。”樊母心疼的看著女兒,“我的女兒啊,生得跟個天仙一樣,那也要配大貴人才行,可惜跟了個窩囊廢。”


    這邊的聲音把樊父給引了過來,“你又來了,天天說人家德生這不好那不好的,當初要不是德生施舍我們,我們一家早就餓死了。”


    樊母不覺得自己說錯了,說道:“餓死餓死,每次你都這麽說,那有必要把女兒嫁過去嗎,要是我女兒釣到了金龜婿,那咱家還用在這裏磨豆子嗎,到時給周德生拿點銀子不就行了。”


    樊父氣的吹胡子瞪眼,指著樊母,“我看你是良心讓狗吃了。”


    一旁,樊玉蓮也開始埋怨,道:“母親說得在理,他周德生雖然待我們有恩,但也不至於將你女兒賣出去吧。”


    “什麽叫賣,你當時怎麽一個屁不放,現在後悔了,你即便再委屈也給我憋著,跟周德生好好過日子。”


    樊父將女兒拽起,越發生氣,“三天兩頭的往娘家跑,成何體統,別人街坊鄰居看到了,還以為我們家騙婚,我這張老臉還往哪兒放,走,現在就給我走,周德生那兒才是你的家,趕緊走。”


    樊玉蓮開始抽泣起來,盛子在一邊看得心疼,動作也緩慢了,樊父正氣頭上,看到盛子在偷懶,大喊道:“盛子別偷懶!”


    自己隻是個做長工的,更何況樊玉蓮連周德生都看不起又怎麽會看得上自己,這份喜歡也隻能藏在心裏。


    樊玉蓮被樊父罵的狗血淋頭,不停抽泣著,旋即她就負氣離開。


    “以後別迴來了。”樊父看著女兒離開背影,悻悻轉身。


    樊母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流,大喊大叫:“你幹嘛啊!又這樣逼女兒!我真是後悔死了!”


    樊父抬起手做了一個要打的動作,“哭什麽哭!你還要臉不要!”


    樊母委屈巴巴卻又不敢忤逆,隻能默默躲進屋裏,獨自抽泣。


    “唉~”


    樊父歎了口氣,繼續迴去磨豆子。


    樊玉蓮又能去哪裏,沒了父母撐腰,她能依靠的也就隻有周德生,從縣北邊到送暖客棧用不了多久,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更是讓樊玉蓮感到空虛沒有歸屬。


    她在大街上走著,漫無目的,鬧市嘈雜,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事,樊玉蓮隻顧著自己,絲毫沒注意到自己正在大街中央行走。


    這時,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樊玉蓮恰好擋住了其去路。


    那車夫在頭上圍了一張黑色紗布,把五官都給遮住了,當他開口說話,卻是柴進的聲音,“別擋路!”


    樊玉蓮驚恐地迴過頭,卻被馬車前的馬給嚇了一跳,一步踉蹌就摔倒在地。


    柴進抽動韁繩讓馬車停下,有些嫌棄地盯了一眼,旋即把馬車的簾子給拉開,湊出一張臉來,乃是廖秦。


    “公子,怎麽處理。”


    廖秦隻看了一眼就深陷其中。


    “公子。”柴慶再度喚道,廖秦才迴過神來,旋即他便不加猶豫的快速下車,一臉歉意樊玉蓮扶起,光是一點的肌膚接觸廖秦就已經心花怒放。


    廖秦不舍得將鬆開手,“是在下唐突,驚嚇到了姑娘,你沒事吧?”


    樊玉蓮站起身本來還有些小情緒,但看到廖秦之後卻也愣神起來,兩人相顧無言,久久不能釋懷,就好像上輩子的眷侶重逢,二人的心跳都不自覺的快了。


    樊玉蓮臉微紅,輕輕搖頭道:“奴家沒事,是奴家擋到官人了,應當賠罪。”


    “哪裏。”


    廖秦趕忙說道:“是我們的問題,沒嚇到姑娘吧。”


    樊玉蓮搖搖頭羞澀地將頭低下。


    廖秦還想說話,這時馬車上的柴慶提醒道:“公子,時間緊迫。”


    廖秦這才想起大事,雖然不舍但也隻能離去,他賠罪一番上了馬車,卻一直看著樊玉蓮目光不轉。


    樊玉蓮將雙手撫在胸口,正躁動不已。


    送暖客棧內,小榕的話讓周德生感到羞愧,可自己能娶到一個漂亮媳婦已經是祖上有德,根本不敢對樊玉蓮怎樣,實在是太窩囊了。


    周德生都開始自嘲。


    這時,客棧內走進來一個八字胡男人,一身黑裝眼神不善,隨意找了個位置就坐了下來,喊道:“老板,老板呢!”


    周德生聞聲趕來,“客官,吃點什麽?”


    那人眼神兇惡地盯著周德生,片刻,問道:“野豬肉有嗎?”


    周德生感到奇怪,旋即搖搖頭,那人的一直盯著他,有些不自在。


    聞言,男人拍了拍桌子,感覺有些憤怒,旋即他又說道:“那牛肉有嗎?”


    周德生點了點頭,並且鬆了口氣,“有,客官需要多少?”


    男人顯得有些詫異,片刻他便淡淡說道:“五斤,有嗎?”


    周德生上下打量一番,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瘦的男人也吃不了五斤,更像是戲耍自己,“沒有。”


    “沒有?”


    “嗯。”


    男人盯著周德生旋即將腰間的刀拍在桌子上,喝道:“沒有就去搞啊!在這裏看著我幹嘛!”


    一想到自己窩囊的一輩子,老婆不愛幹啥不成,周德生忽然就硬氣起來,“抱歉,我不賣了,請離開!”


    男人笑了下,旋即將手放在刀柄上,下一刻拔刀出鞘,寒光閃過,利刃被插入地板,劍身還在顫抖。


    男人表情兇戾,“你是選擇現在去搞肉!還是選擇等會兒官府來給你收屍!”


    周德生第一反應是想跑,一走了之,可忽然想起客棧裏的小榕,也就無可奈何了,剛剛硬氣起來又隻能繼續窩囊下去,“我現在就去菜市割肉。”


    這時,小榕聽到外麵的動靜走了出來,看著周德生還有一個陌生男人,以及地上散發著寒光的利刃,滿臉驚駭。


    男人看到了小榕,更是笑了,“你要是敢去報官,那我和她一起死。”


    周德生咽了咽口水,緊張得額頭開始冒汗,他隻能答應,走出客棧後,周德生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當他迴頭望向客棧時,心中的恐懼又一次湧上心頭。


    小榕的性命就在別人手裏,他不敢不從,他又一次因為自己的窩囊而感到氣憤,卻無計可施,他自嘲的笑了笑,隻能照著男人說的做。


    此時客棧內,小榕緊張得說不出話,盯著男人生怕他做出什麽,這時,男人看向她這邊,下一刻說道:“來,過來坐下。”


    小榕不敢違抗,規規矩矩的來到男人麵前坐下,心裏更是不安了。


    “等著吧…”


    男人淡淡說了一句,此言一出,更是讓小榕心裏沒底,隻能煎熬的等待。


    過了會兒,隻聽客棧外車轍碾過的聲音,一輛馬車停在了門口,廖公子廖秦從中走出,笑得合不攏嘴。


    那車夫就是柴進,二人用計引來周德生,圖謀不軌,他看著廖秦臉有笑意,拱手說道:“恭喜廖公子了,又得美人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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