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亦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房內,帶有蛛網的屋頂,以及窗邊微風,時不時也能嗅到一絲幽香,起碼清楚自己並未在狼肚子裏,也能鬆一口氣。


    他本就有些恍惚,隻聽到一旁有兩個人正說話——


    “郎中,他怎麽樣了?”


    “左肩和左臂都傷得很重,左肩是刺傷而左臂的傷口像是動物所撕咬的,我已經給他纏上了繃帶,別讓他劇烈活動,一兩個月大致就好了。”


    “謝謝你啊郎中。”


    “無礙。”


    孫亦意識逐漸清晰,聽著這二人的對話心裏慶幸,看來自己是被沂水縣的百姓給救下了,他雖意識清晰了,可左臂以及左肩是劇痛無比,這種深入骨髓的痛讓他無力坐起。


    他微微張口,說道:“謝謝。”聲音很是微弱,可還是讓周德生給捕捉到了,原本剛要離開的郎中也轉了迴來,問道:“怎麽了?”


    周德生指了指孫亦,有些驚喜,“好像醒了。”


    郎中有些擔憂,俯下身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孫亦思緒還有些混亂,開始感到劫後餘生,可總是感覺少了些什麽,也根本沒注意到郎中在和自己說話。


    “你——怎麽樣?”郎中再次問道。


    孫亦感覺腦子很亂,他看向那郎中,孫亦一般是不以貌取人,但這個人看起來賊眉鼠眼的,確實讓人覺得不是好人,他再次打量周遭,此地是一個小房間,站了兩個人就已經感覺有些擁擠。


    而房間前麵就是樓梯,一縷陽光從窗戶照耀到梯階上,就連灰塵也清晰可見,有些破舊的把手以及窗外的綠樹都讓孫亦感到新奇。


    這樣的景色是在荒州不曾能看到的,透過窗戶看外麵終於不是黃沙一片,即便自己已經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也興奮不止。


    這時,郎中有些著急,更多是對孫亦不理會自己的不滿,趕緊拍了拍他,“少年,你沒事吧——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孫亦搖了搖頭,旋即問道:“這是哪裏?”


    一旁,周德生走上前來,笑嗬嗬道:“這裏是沂水縣,你在送暖客棧裏,我是這兒的老板。”


    “謝謝你救了我…大恩銘記於心。”


    孫亦對於上馬之後的事再也記不得,自己是如何到這兒的也根本不曉。


    “不是我,不是我救的你。”


    周德生聞言搖頭否認,“等會兒,我去叫個人。”說罷,他便離開直接下樓。


    “少年,你這傷是如何來的?”郎中心裏還是有所疑惑,非要搞清楚這傷勢來源。


    孫亦卻是搖頭沒有迴答,很快周德生就帶著少女小榕走了上來,“是小榕救了你。”


    孫亦看見那少女,心裏倒是不見波瀾,隻剩下感謝。


    孫亦輕聲輕氣,還是有些虛弱,“謝謝。”


    這時,一旁的郎中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一個身負重傷的可疑人被救下,他不會舍棄把消息賣給官府賺點銀子。


    而小榕還有些不知所措,說道:“其實也不算是我救了你,是那匹白馬,當時它在敲門才發現了你。”


    孫亦輕笑一聲,白馬不就是玉鳶嘛,沒想到自己是被玉鳶救下的,心裏浮現出暖意,“不管怎樣我都要謝謝你,小榕對嗎?大恩,我孫亦銘記於心。”


    “你叫孫亦?”


    “嗯,對。”


    “那你這傷到底是怎麽來的?”小榕問道,昨夜驚心猶在心中,隻聽到西邊林子狼嚎聲,而孫亦就倒在了樹林外,現在想想她都會後怕。


    “對呀,你可是傷的不輕。”周德生也跟著說道。


    孫亦對於恩人是不再想隱瞞,跟方才郎中閉口不談也隻是覺得其用心不良,現在便不怕了,“我與同伴自荒州黃龍城而來,途中糧食打緊,同伴餓暈過去,而我駕馬剛尋到一處村莊就發現一群同狗一般的野獸,險些成為那群野獸的口中餐。”


    “原來是這樣。”


    周德生點了點,他也是今早來時才發現孫亦躺在房間裏,小榕也隻是把傷口包住,十分粗糙,害怕孫亦出意外他這才去特意尋了郎中,“你好好休息,餓了吧——我去給你拿點吃的吧。”


    周德生離開後小榕顯得有些局促,昨夜救下孫亦發現身負重任又帶刀在身,還以為是什麽壞人,但她也不可能看著一條生命就這樣消逝。


    這時,孫亦開口了:“小榕,你可有見到我的那把刀?”


    “啊?”


    小榕迴過神來,“確實有一把刀,我本來想帶進來的,可那匹白馬怎麽都不讓,我隻能給它拴在馬鞍上了。”


    “哈哈。”


    孫亦笑了笑卻察覺到了小榕的局促,想來是害怕自己,“不用怕,我不是壞人,帶刀是因為我是個捉鏢人,你不信的話可以來翻我的身上有封信件。”


    小榕連連擺手,“不我相信你是好人,你手上的傷痕一看就是被狼撕咬的,我相信你的話。”


    “好。”


    孫亦輕聲輕氣,想要坐起,昨日獒足梯雲縱的頻繁使用讓他的雙腿變得癱軟,他坐起來雙腳踩在地上卻根本站不起來。


    “怎麽了?”


    “我想上個茅廁。”


    小榕將孫亦扶起,晃悠幾下孫亦才能站穩,“好了,我自己去吧。”


    此時客棧外,有個官兵敲響了門,門是敞開的,周德生就在裏麵忙碌準備吃食,年輕官兵便自行走了進去。


    “官爺,怎麽了嗎?”周德生不明原因生怕招惹官家的人。


    “最近野狼出沒,坡村八口人全部喪生,你們離林子近要多注意點。”官兵隻是來提醒安全的,過後就走了。


    周德生有些恍惚,昨天還好好的,怎麽坡村的人就全沒了,不禁感歎世事無常,這時小榕走了下來,問道:“周叔,怎麽了?”


    周德生情緒低迷,“坡村八口人全都被野狼咬死了,官爺是來提醒我們的,”


    “不會吧——”小榕難以置信。


    從官府說出的話,不信又能怎樣,事都已經發生了,周德生覺得可惜也覺得可憐,連連歎氣。


    孫亦雙腿恢複的差不多了,上過茅廁便下樓來,周德生便招唿著上前吃飯,“來來來,快來吃飯吧。”


    孫亦咽了咽口水,看著木桌上有三四個菜,個個都是肉菜,恨不得立馬大快朵頤,但多少還是要懂點禮數,旋即他看向周德生,“還不知道老板怎麽稱唿呢?”


    “我姓周,看你年紀輕輕的,你就叫我周叔吧。”


    周德生示意孫亦坐下,自己也緊隨其後,“昨天坡村的王哥還給我們送肉,結果今天就死了,這些肉多了也吃不完,你是客人你可要多吃點,我可要把客人招待好了。”


    “我們沒親沒故的,周叔,這是為何?”


    “相遇就是緣分。”周德生笑了笑,旋即就給孫亦講起了自己名字的來曆,全把這些當成行善積德。


    孫亦也不再客氣,打離開黃龍城以後他就再沒吃飽過,路途大漠一眼相望皆是沙土,又遭到變故,一路過來吃沙蠍飲臭水。


    孫亦吃起東西來是不顧一切,年紀增長也收斂一些,雖狼吞虎咽但也沒雙手上陣,這把小榕和周德生都驚到了,也不知是多久沒吃過飯了。


    孫亦忽然發覺自己失了態,“你們不吃嗎?”


    “我們吃過了。”


    周德生笑了笑,“你也慢點吃,別著急。”


    飯後,周德生才敢與之說話:“少俠,我看你騎馬又帶刀,那你是會武功?那來沂水縣是幹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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