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零見大可汗服軟,點點頭,說了一句:“把大帳內清理一下,我在外麵等你。”


    說完胡八零頭也不迴地走出大帳,默默站在王庭大門外抬頭看著夕陽下的風景。


    黑紫薇走過來,和胡八零並肩站在一起。


    “夫君,你打算留下大可汗?”


    胡八零望著漸漸沉沒下去的夕陽,指了指天空:“老婆你看,現在看上去,太陽開始落下去了。但太陽真的落下去了嗎?明天,太陽還是會照常升起。這大草原,就像是太陽,大可汗如果沒了,隻要草原的人沒死絕,總會出現各種可汗。現在我們馴服了這輪太陽,不管它怎麽起起落落,都能帶給我們無盡的好處。”


    黑紫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正要和夫君說點什麽,遠處就響起了大可汗的聲音:“尊敬的狼魔大人,大帳收拾好了,下一步怎麽做?”


    胡八零轉身看著大可汗,點點頭:“去安頓好剩下的人,好好睡一覺,明天讓所有王庭的人都來大帳集合,我給大家一個出路。”


    大可汗右手捂胸,躬身行了一禮:“恭請大人到大帳內歇息!”


    胡八零搖搖頭:“不用了,王庭還是你的王庭,大帳還是你的大帳,草原也還是你們自己的草原,你做好安頓後自行迴大帳休息,不用太拘謹。”


    大可汗一愣,內心起了波瀾,想了想,還是領命而去。


    這一夜,大可汗在大帳內翻來覆去睡不著。


    王後已經被他處理了,突然間一個人靜悄悄地躺在這還殘留著血腥味的大帳裏,大可汗竟然很不適應。


    這些年,東征西討,到頭來被狼魔大人打得丟盔棄甲,自己的女人還背叛了自己,我究竟是為了什麽?


    第二天一早,所有王庭的人都逐漸匯集到大帳周圍,黑壓壓一片,幾十萬人應該是有的。


    這些人,更多的是老人、小孩和女人,男性青壯幾乎看不見多少。


    由此可見,這一次大戰,北熊王庭遭受了多麽沉重的打擊。


    這些人來到大帳外,見到大可汗,依然恭恭敬敬對著大可汗行禮問安。


    大可汗看著這些子民,突然有些難過。


    曾經的他,對這些人是隨意打罵嗬斥,心情不好的時候,砍幾個人玩樂,絲毫沒有感覺不妥。


    但現在,這些人還是這些人,卻依然在他最落魄的時候給他問安。


    他突然就沒了打一下、罵一句的想法,有的隻是深深的自責和愧疚。


    深吸了一口氣,大可汗發話了:“我親愛的子民們,對不起,我把你們帶入了一個深淵,這是我的錯!”


    說完認認真真地對著四周的子民們深深鞠了幾個躬。


    “今天,應狼魔大人的要求,召集大家在這,等候狼魔大人的訓話,大家保持安靜,謝謝!”


    胡八零緩緩走進王庭大營。


    麵對幾十萬曾經的敵人,他絲毫無懼,一步一步紮實行走在人群讓開的通道上。


    來到大可汗身邊,胡八零從跟隨在身邊的黑紫薇手裏接過大喇叭:“我,胡八零,現在不知道該怎麽和大家打招唿。曾經你們或者你們的家人,越過邊境,闖入大旗國燒殺搶掠,我本該把你們劃為敵人那一類。而麵對敵人,就得殺,就得斬草除根!大家說,我說的對嗎?”


    他這話一出,不僅僅是大可汗吃了一驚,所有的王庭子民都麵露懼色。


    胡八零抬手示意大家安靜,他繼續說道:“可是,我知道,從本質上講,你們,和我們大旗國千千萬萬的百姓沒有什麽區別,你們也是人。雖然我們恨你們的時候會罵你們是畜牲,但你們真真切切是人。你們也有七情六欲,也有愛恨情仇。你們也有家,也有自己的王庭。”


    頓了頓,胡八零伸手攬住黑紫薇的腰,“這是我的妻子,今天我陪著我的妻子就站在你們的麵前,你們看看,你們和我們有什麽不同?你們也有妻子,也有丈夫,也有孩子。如果我的妻子被敵人傷害,我絕對會為她報仇。那麽如果你們的妻兒家人受到傷害,你們是不是也要報仇?”


    胡八零提高了音量:“那這仇,究竟是我們找你們報,還是你們找我們報?報多少算報仇,報多少仇,才解恨?”


    王庭的所有人都垂下了頭,誰不是爹娘所生、父母所養,隻不過因為環境,不得已而為之罷了。


    胡八零再次提高音量:“你們看看外麵,幾十萬大旗國青壯虎視眈眈,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們,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這個大營。”


    王庭眾人又是一陣心驚,紛紛四處張望。


    大營外麵,幾十萬尾隨胡八零而來的土匪,或者是曾經的大旗國軍人,都靜靜地聽著胡八零說話。


    他們曾經也想衝進去,殺了這些畜牲。


    但是他們不敢,哪怕胡八零隻是兩百多人,在他們的眼裏,胡八零這兩百多人比他們這邊的幾十萬人還恐怖。


    麵對強者,他們選擇了服從。


    胡八零抬手壓下騷動:“但是,今天我想心平氣和和你們溝通一下,我,胡八零,你們眼中的狼魔,給你們一條生路,也是為了給千千萬萬的大旗國子民一條活路。你們想不想聽一聽?”


    王庭的人沉默了一會,終於大可汗走了出來,跪在胡八零麵前:“狼魔大人,我想聽大人教誨!”


    王庭的所有子民這時候才紛紛跪下:“願聽大人教誨!”


    胡八零點點頭:“好,既然你們願意聽,那就認真聽好了。”


    他再次提高音量:“大旗國歡迎你們去做客!”


    “什麽?”


    王庭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麽?”


    圍在大營外麵的所有人也愣住了。


    我們是不是聽錯了?


    不僅是王庭的人和大營外麵的人,就連黑紫薇都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是夫君說錯話了。


    大可汗瞪大了眼睛,他也沒想到胡八零會這樣說。


    他結結巴巴地問道:“狼,狼魔大人,您就不怕我們北熊王庭到了大旗國為非作歹嗎?”


    胡八零哈哈大笑:“我胡八零就站在這,你們要想為非作歹,你們先來試試把我殺掉,如何,誰來?”


    周圍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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