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進反應過來的時候,薛小刀等人已經打開了城門。


    而城牆上,還有更多的繩梯被特戰隊員放下去,讓城外更多的人通過繩梯爬上來,往兩邊城牆擴散開去。


    龐進大怒:“快,堵住城門,不惜一切代價!”


    反應過來的敵人開始瘋狂撲向特戰隊員,但他們低估了機關弩的威力,別看特戰隊員進來的人不算多,但架不住火力猛啊,他們的任務就是擋住第一波衝擊,因此第二把機關弩也是連發全開。


    就隻見第一波衝上來的若離軍士兵如浪花撲到沙漠裏,瞬間沒了。


    此時城門裏已經湧進大量的士兵,薛小刀他們的任務完成了,開始從兩翼撤下,去城外補充武器彈藥。


    龐進看著越來越多出現在城裏的敵軍士兵,再次感受到機關弩帶來的巨大震撼力,他知道,霍州城守不住了。


    “撤,快撤!”


    沒什麽猶豫,龐進下達了撤軍命令,他知道,再不撤,他就得麵對四麵八方的箭雨攻擊。


    蔡允龍打了這麽多年仗,原以為這次攻城,自己至少得付出五萬以上士兵的性命才可能攻破霍州城。真是沒想到,勝利來得如此簡單。


    這麽說,自己的官職是保住了?他有點不敢相信。


    “二弟,打我一巴掌試試!”


    胡八零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蔡允龍,“啥?讓我打你臉?確定?”


    “確定。”


    啪啪。


    蔡允龍的老臉頓時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


    “二弟,你,咋打得這麽狠?哎呦,疼死我啦!”


    胡八零詫異地道:“啊?大哥,狠嗎?我隻是用了三分力啊!”


    蔡允龍……


    若離軍撤退速度很快,胡八零他們來不及合圍,隻能眼睜睜看著敵人逃了。


    “追擊,直到鐮刀峽停止追擊!”胡八零發出了追擊命令。


    這次來,胡八零帶來了一千匹戰馬,這是上次在萊陰河戰役中繳獲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順便也給特戰隊的隊員練練馬術。


    若離軍大概損失了兩萬多人,終於逃進了鐮刀峽。


    麵對黑峰寨這種機關弩,龐進根本不敢迴頭阻擊這遊離在隊伍附近的騎兵,隻能拚著損失不要命地逃。


    加上城內損失的一萬左右人馬,若離軍這次損失了三萬多人馬,剩下的十一萬多得以逃迴到江口鎮。


    霍州城再次迴到了大旗國的懷抱,城裏幸存下來的百姓淚流滿麵。


    在被若離軍控製的這段時間裏,但凡稍有姿色的女人,幾乎都遭受了侮辱。


    胡八零已目睹過太多類似的場景,內心早已變得麻木。在這個世道,女人若想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實在太難了。


    胡八零深感肩頭擔子沉重無比。曾經的他,隻需聽從上級指令,該開火時就開火,所麵對的也隻是一些敵對勢力的軍人,又何曾見識過這世間的另一麵。


    蔡允龍更是憤怒到了極點,他打小生活在京城,所穿都是綾羅綢緞,所吃都是山珍海味,看見的女人都是光鮮亮麗,對生活充滿信心。


    哪像這裏,女人被肆意踐踏,衣不蔽體。更讓他想不通的是,城裏的百姓居然很嫌棄這些被糟蹋的女人。任由她們爬行在街道裏,路過的人還淬上那麽一口濃痰。


    為什麽?為什麽受害者還要被自己人二次傷害?大旗國這是怎麽了?


    他迷茫了,剛剛獲得勝利和保住了官位的他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不顧那些女人渾身的肮髒,一個一個去扶起來,交給手下的士兵,帶她們去治療吃飯。


    胡八零就這麽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他不想去扶,不是他狠心,人們觀念不改變,扶一個兩個,能扶一萬兩萬,能扶一城兩城,但他扶不了天下受苦的女人。


    他製止了一個想要上前扶起女人的士兵,從他手裏奪過刀,慢慢走到在旁邊圍觀同時還指指點點的市民,揪住一個,拖出來,就這麽順路拖到這個受辱女人的身邊。


    狠狠地把那人慣在地上,刀架在那人脖子上。


    “說,你眼前的人是誰?”


    那人被嚇傻了,不知道怎麽迴答這個問題。


    胡八零手起刀落……


    再次走向那些圍觀的市民,市民們驚恐地往後縮。


    胡八零大聲地命令道:“特戰隊,看準了,這些人誰敢逃走,一律格殺勿論。”


    特戰隊員立即圍上去,就這麽盯著剛才圍觀的這些人。


    胡八零繼續走過去,拖出來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還是拖到這名受辱女人的身邊。


    “說,你眼前的人是誰?”


    還是剛才的那一句話。


    這個中年男人也許是剛好認識這個女人,他戰戰兢兢地說:“她是狗蛋的娘。”


    胡八零搖搖頭:“不,她現在不僅僅是狗蛋的娘,她是大旗國的未來,是大旗國的奶奶,大旗國的娘,大旗國男人的媳婦,大旗國的女兒、大旗國的孫女。”


    頓了頓,又道:“而你們,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她受辱,受辱時你們無能為力我不怪你們。但是現在你們還幸災樂禍、滿臉嫌棄地圍觀,你們還是人嗎?你們比畜生都不如。”


    說完,再次手起刀落。


    胡八零繼續走向人群,這時人群慌了,他們紛紛跪下求饒。


    胡八零不理會他們的哀嚎,繼續拖過來一人,從他身上割下一片衣襟。


    “去,給生你養你的娘擦幹淨,把你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為她穿上。”


    那人居然有膽,爭辯道:”她不是我娘!”


    胡八零語氣冰冷地道:“我說是就是,跪下,叫娘!給你娘擦身子。”


    看著明晃晃的刀,那人終於慫了,規規矩矩地跪在女人麵前,喊了一聲娘,然後拿起衣襟,認真地幫女人擦去身上的汙穢,又把自己身上的衣物脫下,穿在女人的身上。


    這次胡八零沒有再動刀子,轉身望著那些圍觀的市民。


    “我胡八零今天在這立下誓言,今後誰再敢冷眼旁觀、看不起受辱的女人,我見一個殺一個,見兩個我殺一雙。誰家的人,自己領迴去,如果被我知道她在家裏受辱,辱人者都得死。……怎麽?你們還要看著你們的娘繼續躺在肮髒的巷道裏嗎?”


    這時圍觀的市民才趕緊去大街小巷找受辱的女人們,為她們穿衣擦身,默默地領迴家。


    這件事的影響,誰也沒料到會有多深遠。幾十年後,當胡八零被蓋棺定論的時候,人們是這樣評價他的:“那天,他,沒有去扶一個人,但他,扶起了大旗國的未來。”


    當然,這是後話,現在城裏一片混亂,需要胡八零和蔡允龍他們去收拾處理。


    蔡允龍在背後看著這個二弟,他感覺今天自己好像突然長大了,隱隱約約抓住了一些什麽。


    這個二弟,我蔡允龍跟定了。


    這次還是有一些俘虜,胡八零不再一味地殺死。他需要人,大量的人,他不再沉默,他想改變這個世界。


    不管是好人壞人,他都要。


    在霍州城,他這樣做了。


    他明確地宣布,霍州城的官員任免,不再是朝廷,而是全城的百姓選舉產生。


    為了這次選舉,他挨家挨戶去走訪,做思想工作。整整三個月,他沒有迴黑峰寨一次。他要抓住霍州城的這次大清洗,來一次小試點。


    蔡允龍也默默地跟在胡八零身後,幫忙統計、幫忙整理,完全就是一個小徒弟的角色。


    霍州城,張三家,這是一個完整的家,張三的父母都在世,六十有餘,張三的妻子在上次城破後遭到侮辱,但張三第一時間把她抱迴了家。夫妻倆有一對兒女,乖巧懂事。


    一家人沒有歧視誰,這在這幾十萬人口的霍州城,鳳毛麟角。所以胡八零來到了他的家裏。


    “張大哥,小弟來討口水喝。”


    張三急忙挪凳遞水,張三家不富裕,沒有茶,隻能倉促倒了一碗涼水,小心翼翼地遞給胡八零。


    胡八零雙手接過,喝了一口,“啊,好喝,是井水吧?大熱的天能喝一口井水,真是享受啊!”


    張三連忙點頭道:“大將軍說的對,這是井水,我們平常也很喜歡喝呢。”


    胡八零點點頭:“嗯,井水養人,挖水井的是誰?”


    張三急忙道:“水井是我爺爺挖的,有幾十年了。”


    胡八零哦了一聲,“前人挖井,後人享福。不錯,不錯。”


    張三拿不準胡八零想要說什麽,隻能嘿嘿訕笑應對。


    胡八零也就不拐彎抹角,“這次來找張大哥,是聽說張大哥在這霍州城有些聲望,也識得一些字,想請張大哥參與下個月的競選城主一職。


    張三驚訝得張大了嘴巴,“我,我怕不能勝任!”


    胡八零搖搖頭:“不試試,怎麽知道能不能勝任呢?你的祖輩挖了水井,你們現在才能享受到涼爽的井水。這霍州城也一樣,總要有人去挖呀挖呀挖,為後代打一些基礎。張大哥,小弟看好你,加油哦!”


    張三被感動了,內心堅定了一分,點頭答應下來。


    第二天,霍州城粘貼出告示,一個月後,全城舉行城主大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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