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繼和牛存節的騎兵用了4天時間,一直到傍晚才追上了李秀慶的朱雀3軍,進了他的大營。


    看到兩人進入大帳,李秀慶樂的合不攏嘴。


    “副帥,你終於來了!”他歡天喜地地迎上去。


    這幾天,他的軍隊像狗皮膏藥一樣吊著陶雅的淮南軍,不急不慢的。


    不過李秀慶心裏可是忐忑的很。


    他也不知道到了宿州怎麽辦?攻城嗎?


    對方加上劉威的部隊足足有五萬多人,自己一個軍怎麽打?


    來之前,王彥庭的手令裏要求一切聽高思繼的命令,所以他也是早就望眼欲穿了。


    此刻看到高思繼,他有點猜到了海州的結果,忙不迭問:“海州那邊結束了?”


    “嗯,結束了,五萬淮南軍,跑了兩千多人,生擒了李神福和呂師造,就是跑了張顥。”高思繼一邊坐下,一邊介紹,眼睛斜斜看著牛存節。


    “嘿嘿嘿...”牛存節一陣尬笑。


    “哈哈哈,老牛,你不行啊。”李秀慶猜到了大概,笑著看向牛存節。


    他們都是軍指揮使,平時關係還算不錯。


    “此地離開宿州還有多遠?”高思繼問,他沿著官道一路追過來,還沒有顧上看地圖。


    “還有2-3天的路程。”李秀慶迴答道。


    想了想,又問:“副帥,我們為什麽不吃掉陶雅的部隊?”


    現在鐵騎也來了兩個營,他覺得對付黑雲都應該問題不大吧。


    “太尉說我們沒有和黑雲都交過手,怕有問題,所以輕易不要出手。”高思繼倒是好耐心,解釋道,“再說了,可以簡單一點把對手滅了,何必費力氣呢?”


    簡單一點?


    牛存節和李秀慶都有點傻。


    放風箏怎麽打他們知道,日常訓練也有,問題是陶雅不像風箏啊。


    兩個人都陷入了迷惑中。


    高思繼也沒有解釋,吃了點東西就直接休息了。


    連續奔波幾天,他也累得很。


    次日,安東軍全體出發,再次不緊不慢地跟在了淮南軍身後。


    但是卻讓陶雅再次緊張起來。


    他用了幾天時間好不容易得出結論,安東軍好像不準備對他動手。


    結果一早起來,發現後麵多了一個突騎旅,中間還夾著部分一人雙馬的鐵騎。


    他自己辨認了旗號,發現是朱雀1軍的,還有“高”字和“牛”字的將旗。


    他知道李神福完了。


    圍困海州的朱雀1軍的騎兵突然跑到自己麵前,代表的含義已經一目了然了。


    這是高思繼和牛存節的部隊。


    藩鎮之間對彼此的將領都熟悉的很,一看就知道自己的對手是誰。


    所以,現在自己身後跟了三員大將,他們是才會合,準備今天對自己動手嗎?


    陶雅手心裏已經開始出汗,這是他緊張時的壞習慣。


    不過隨後的情況又出乎了他的預料,安東軍依舊是不緊不慢地跟著。


    路過幾個地勢平坦寬廣的地段也全然沒有出手的意思。


    這讓他又迷惑又擔心。


    難道是他們忌憚黑雲長劍都?


    很快他甩甩頭,把自己幼稚的猜想甩出去。


    人家是騎兵,可以輕鬆擺脫重步兵的好吧。


    就算殺到全軍隻剩黑雲都又有何難?


    他和馬賨交流了很久,死活不明白安東軍的目的是什麽。


    可惡就可惡在你想不通,還偏要想。


    陶雅都覺得自己已經被折磨的瘦了一大圈了。


    畢竟當初張歸厚和氐叔琮的榜樣在前,你要是覺得安東軍是為了一路護送自己,那屬實是被門夾扁了腦袋了。


    可是隨後的事情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預料,安東軍居然真的一路都沒有什麽動靜。


    一直到快看到宿州城的輪廓了,安東軍依舊不緊不慢的。


    這特麽太詭異了。


    陶雅疑神疑鬼地想了半天,都懷疑自己該不該進城了。


    不過想想也沒有別的選擇了,吩咐加快速度,今晚一定要進城。


    他覺得即便快天黑了,今晚也要趕到宿州。


    畢竟再耽誤一夜,鬼知道會發生什麽。


    再說今晚進城,還有一夜的時間可以和劉威商量一下,看看怎麽防禦。


    至少準備一些滾木礌石是可以的吧。


    放下一切糧草,一路急行的淮南軍終於在戌時(傍晚七點)前進了城。


    3月的初春時節,天已經很黑了。


    城門口迎接到陶雅和馬賨的劉威急忙詢問清楚一路的情況。


    片刻之後,他也沉默了。


    海州的情況已經可以想象得到了,問題是宿州會怎麽樣?


    現在兩軍有五萬五千軍馬,城裏糧草還能支撐一個多月。


    除了軍隊,剩餘的百姓不到10戶,都是當年宣武軍強行遷移百姓以後自動進城的別處流民,想作內應也不夠啊。


    安東軍會怎麽打宿州呢?


    三個人互相看了半天,都是不得要領。


    “先把城門全部堵上吧,安東軍火器犀利,不要讓人有機可趁!”劉威道,“我立刻派人向大王求援。”


    隻是對付安東軍圍城的標準操作,他覺得海州可以防住,自己問題也不大。


    接下來,就等楊行密的援軍了。


    城外,高思繼也開始安營紮寨。


    不過,片刻後就有一個營的踏白衝進了軍營。


    李秀慶注意到,這是直屬朱雀軍幾位主將、副將的踏白軍,而且是整營的,不是自己的3軍的。


    大帳裏,高思繼隻問了營將最近宿州天氣如何,有沒有下雨之類的,就把人打發走了。


    李秀慶有點疑惑。


    現在是冬末春頭上,還沒有進入春天的雨季,這一路都沒有下雨。


    他不明白高思繼為什麽這麽關心這個問題。


    顯然,這個很重要,不然也不至於還要確定宿州這一個城池有沒有下雨。


    而且,要迴答這個問題,說明這個踏白營一直就在附近。


    什麽事需要一整個營的踏白盯著宿州啊。


    不過高思繼神神叨叨的,也沒有告訴他原因。


    次日午時(上午11點),高思繼才開始整軍在宿州城下1裏處列隊。


    這一次,是牛存節有點奇怪了。


    “副帥,為什麽這麽晚才準備攻城?”他本身就覺得奇怪,再怎麽說,連騎兵都算上一共兩萬多的軍隊,就準備進攻宿州,怎麽想都是扯淡。


    關鍵一早起來,高思繼愣是磨蹭到這個時間點才磨磨唧唧地出營,他實在不理解。


    “沒有為什麽,就是把露水曬幹一點。”高思繼慢條斯理地說著。


    露水?


    牛存節和李秀慶幾乎同時抬頭看了一下頭上的太陽,不像夏天那樣灼熱。


    不過這個和打仗有什麽關係。


    他倆眼睜睜看著高思繼一揮手,旁邊那個踏白軍的營將一聲令下,除了一個都得士卒,其他四個都都策馬出發了。


    過了一刻鍾,營將走上來,大聲匯報:“副帥,時間差不多了。”


    “好,發令吧!”高思繼一點頭。


    那名營將立刻從懷裏掏出一個一尺長的小鐵管,晃著了火折子,點燃了導火線。


    “嗖......啪!”一個火團拉著尾焰衝上半空,發出一聲刺耳的爆炸聲。


    這是幽州軍火廠的新產品,叫“信號彈”。


    上次在涑州王彥庭痛感傳令不便以後下令研發的,幾年過去了,終於有了像樣的產品。


    隻見那一隊踏白軍的都將揮手拉過幾個士卒,直接在旁邊的地裏把一堆瓦礫破盆掃開一邊,開始挖掘起來。


    臥槽!


    牛存節大吃一驚,城外本來就有地,隻不過秋收以後還沒有開始春耕,軍隊就直接在上麵列陣了。


    那堆瓦礫就像百姓平時種地守夜的破房子倒塌了一樣,中間那個破盆裏還積了一堆屎尿一樣的髒水。


    本來這就是誰也不注意,看到了也嫌棄的地方。


    這一掃,差點潑他馬腿上。


    “你們他良的注意點,不知...”他罵罵咧咧,突然發現被刨開的地上出現了一塊木板。


    幾個士卒用力把木板掀開,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洞口。


    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巴。


    “這...這是地道?”李秀慶張口結舌,這玩意什麽時候搞的?


    晚唐挖地道打仗本來就不是新鮮事,原本的劉仁恭就特別擅長,因此還得了一個“劉窟頭”的外號。


    不過冷不丁地突然發現一個地道口,還是很讓人驚訝的。


    在聯想一下剛才跑出去的踏白,所以一共有五個地道口?


    “什麽時候挖的?”牛存節也是一臉驚訝。


    “迴稟牛將軍,去年我們占領徐州之前,我們營就化妝成流民,進城開挖了,足足挖了兩個多月呢。”那名營將咧開嘴,對自己的得意之作引起的效應非常滿意。


    “所以...”牛存節還想再問,卻發現那營將一揮手,一個小隊的踏白跑進了地道。


    那就不是了。


    他還以為要從地道進城,但一看是這麽點人,還是踏白進去的,再次閉上了嘴巴。


    看來,情況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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