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眾人先是一愣,隨後就展開了笑顏說恭喜,心想皇上還真是偏心柔淑妃,一個別人生的孩子,也敢這麽光明正大的晉位,真是不多見。


    小宴進了尾聲,四月就快步走到宴會上,在謝浮光耳邊低語:“鄭容華血崩了,太醫說人已經不成了。”


    徐沉璧坐在謝浮光身邊,所以也聽到了。


    “皇上,臣妾先去長春宮看看吧。”徐沉璧說道。


    “好,你先去,朕稍後就來。”謝浮光迴道。


    徐沉璧起身離開了鹹福宮,叫抬輦的太監加快腳步往長春宮去。


    “去查鄭容華到底是怎麽迴事。”徐沉璧吩咐道。


    “主子是覺得這事是人為?”蘭芝問道。


    “十皇子剛抱去鹹福宮,轉眼鄭容華就出事,這還用想嗎?”雙影氣的不行。


    轉眼就到了長春宮,福修儀已經在宮門口候著了。


    “皇後娘娘,鄭容華她已經去了。”福修儀掩著帕子悲傷道。


    “進去再說。”徐沉璧冷冰冰的迴道。


    進了長春宮主殿,徐沉璧徑直在上首落座,隨即指著站在大廳中間的福修儀,“鄭容華是怎麽迴事,這都生產第三天了,怎麽會血崩?”


    “迴稟皇後娘娘,今日十皇子剛被抱走,柔夫人就派人賞賜了一大堆的玉器首飾給鄭容華,還說感謝鄭榮華給柔夫人生了一個健壯的皇子,這臣妾位份太低也攔不住啊。”福修儀一邊說一邊訴苦,真是兩頭不討好。


    “鄭容華的貼身宮女呢,叫她來見本宮。”徐沉璧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兩個貼身的宮女剛剛已經殉主了。”福修儀遺憾的搖搖頭。


    徐沉璧轉頭看向雙影,雙影會意躬身去了西側殿,兩個貼身宮女果然死的透透的了。


    雙影趕迴主殿大廳,對著徐沉璧點頭。


    “先把長春宮封起來,等皇上知曉過後再做論斷。”徐沉璧吩咐道,“迴宮,福修儀,長春宮就勞煩你照看了。”


    迴宮的路上,主仆幾人開始分析起鄭容華的死。


    “主子是懷疑,鄭容華的死另有原因?”尺素率先問道。


    “可是這不是柔淑妃傳話導致鄭容華血崩的嗎?”蘭芝反問道。


    “不可能,十皇子已經生下來這麽久了,產婦隻有在生產完的十二個時辰裏才有血崩的風險,鄭容華這樣顯然是藥物導致的。”豆蔻精通醫術,及時點出問題所在。


    “那兩個貼身宮女一定有問題,隻有她們才能接觸鄭容華的飲食!”蘭芝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


    “這算起來還是豆蔻的功勞,要不是豆蔻天天在我耳邊念叨,我還真想不到這個。”徐沉璧笑道,隨即又吩咐雙影,“雙影,你去鹹福宮和說一聲,皇上定然會叫人嚴查這事的。”


    “奴才這就去。”雙影迴道。


    “主子,皇上也不重視鄭容華啊,不見得會嚴查吧。”蘭芝疑惑道。


    “可是柔淑妃也摻和了進來啊,皇上那麽寵愛柔淑妃,不會不管她的。”尺素迴道。


    徐沉璧這裏剛迴坤寧宮沒多久,謝浮光就帶著一身酒氣來了。


    “皇後,朕來了。”謝浮光腳步虛浮朝著徐沉璧走來,顯然是喝大了。


    “快把皇上扶到抱廈那去,那裏凉快些。”徐沉璧嫌惡的捂著帕子躲開了,“豆蔻,快去給皇上熬一碗濃濃的醒酒湯來。”


    “四月、臘月,你們怎麽也不勸著點皇上。”徐沉璧說道,“皇上一向有酒品,今日這是什麽緣故?”


    “柔淑妃娘娘高興,就多敬了皇上幾杯,奴才們也不敢攔啊。”四月委屈的不行。


    “這裏有瀟湘他們,你們倆下去歇一會兒吧。”徐沉璧看著兩人滿頭大汗的樣子,也是不忍心再苛責了。


    這會太陽已經當空了,外麵又曬又熱的,又扛著那麽大個人,真的很難不熱。


    “多謝皇後娘娘體恤。”兩人齊齊躬身謝恩,這會子去雙影那討一杯冰鎮的綠豆水喝就舒坦了,這也是獨屬於坤寧宮的福利,是徐沉璧自己掏錢補貼給下麵人的。


    徐沉璧也轉頭迴了內殿,眼不見心不煩。


    “這個柔淑妃也太沒有分寸了,皇上都醉成什麽樣子了,又叫咱們來收拾爛攤子。”梅花吐槽道。


    “是太沒有分寸了。”徐沉璧附和道,“叫雲吉過來,我有事吩咐他。”


    這會兒雙影和瀟湘都在服侍謝浮光,都沒有空閑。


    雲吉沒一會兒就進來了,“主子,奴才來了。”


    “你去跑一趟鹹福宮,柔淑妃禦前失儀,罰俸一月,抄心經百遍。”徐沉璧吩咐道。


    “奴才遵旨。”雲吉恭敬迴道,這還是自己頭一迴給徐沉璧辦差,必須得拿出坤寧宮太監的架勢來。


    雲吉雄赳赳的出了坤寧宮,竹韻看了直發笑,眾人都笑了起來。


    “主子是該好好打壓柔淑妃的氣焰,鄭容華的死也和她脫不開關係。”梅花解氣的說道。


    “若是沒舞到我眼前來,我也懶得管她。”徐沉璧抬手叉了一小塊西瓜放入嘴裏,“今年的西瓜真甜,你們也開些來吃吧,這東西放久了容易壞。”


    “東西六宮的奴才都苦夏瘦了好幾斤,反倒奴婢最近又是綠豆水又是西瓜又是荔枝的,都胖的不成樣子了。”蘭芝撫著圓滾滾的肚子抱怨道。


    “有的吃就不錯了,那麽多話,別人還不知道多羨慕你呢。”梅花迴懟道。


    徐沉璧剛用完午膳,謝浮光就徹底清醒了。


    “皇上,頭痛不痛啊。”徐沉璧關心道。


    “有一點,給你添麻煩了。”謝浮光迴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午時過半個,皇上餓不餓?臣妾這就吩咐人給您備午膳。”徐沉璧繼續問道。


    “朕先去更衣吧,這會兒還好,不餓。”謝浮光搖了搖頭,還是有點暈,不過比之前好多了。


    謝浮光被四月扶著去更衣,喝了那麽大一碗解酒湯,小帳篷都支的老高了,肯定要釋放一下的。


    “給皇上備點清粥小菜來,不要太葷腥的。”徐沉璧吩咐道,“豆蔻我有點困了,先去午睡吧。”


    “好。”豆蔻扶著徐沉璧就往內殿走,“那待會鄭容華的事要不要和皇上提個醒。”


    “不必,你們伺候著皇上用完膳離開就是了。”徐沉璧打了個哈欠,平日裏都是這個點睡覺的。


    謝浮光更衣出來聽說徐沉璧睡了,隨便用了一些粥菜,就頂著大太陽迴了乾清宮。


    路上臘月把長春宮的事情經過,都和謝浮光仔細複述了一遍。


    “先叫內務府把鄭容華的喪事辦了吧。”謝浮光吩咐道,“下旨追封鄭容華為婕妤,一切規製按貴嬪辦。”


    謝浮光從骨子裏還是瞧不上鄭容華舞女出身,若不是生下了十皇子,估計一輩子都會待在容華位置上養老了。


    “皇後娘娘還叫人封了長春宮,皇上要查嗎?畢竟涉及柔淑妃娘娘。”四月提醒道。


    “朕會叫暗首去查,長春宮裏還住了誰?”謝浮光問道。


    “隻有福修儀一人了。”四月迴道。


    “那就先封著吧,等查清了再說。”謝浮光迴道。


    “是。”


    當天太陽落山前,鄭婕妤的棺木就送去了皇陵,好像宮裏從未有過這麽個人。


    沒過兩日,賜死貞順儀的聖旨就送到了儲秀宮;柔淑妃也未能幸免,罰俸祿半年。


    “溫賢妃真是好手段,心態也不如從前從容了。”徐沉璧無奈笑笑。


    “不是貞順儀嗎,怎麽又扯到溫賢妃?”梅花覺得自己腦子不太夠用了。


    “等雙影的消息吧,我猜的應該不錯。”徐沉璧迴道。


    不到午膳時分,雙影就頂著大太陽迴了坤寧宮。


    “一身臭汗,先去歇歇吧,主子馬上就要用午膳了,也不差你這一會兒。”豆蔻假裝嫌棄的趕雙影去休息。


    “得嘞,等主子用完午膳再叫我吧。”雙影也知道豆蔻是好意,笑著應承下來。


    雙影迴了下人房,馬上就有打雜的小太監打了井水來給雙影擦洗身子。


    “再去給我端一碗綠豆水來。”雙影從袖袋裏掏出一粒碎銀子,丟給小太監。


    一海碗的綠豆水下肚,雙影就歇的差不多了,也沒等豆蔻派人來喊,徑直就往內殿去了。


    徐沉璧午膳也用的差不多了,漱了口就往榻上一躺,安逸的不行。


    “奴才給主子請安。”雙影躬身道。


    “查的怎麽樣?”徐沉璧問道。


    “查清楚了,是儲秀宮動的手,不過柔淑妃罰的也不冤。”雙影迴道,“如今暗香園不是沒什麽差事嗎,有一些宮女就臨時調到了花房當差,其中就有一個是貞順儀的好姐妹,那藥就這麽下進去了。”


    “可是這花怎麽動手腳?”梅花問道。


    “那藥遇水就會揮發,現在天氣熱盆景是要多澆水的,所以就這麽不知不覺的進了鄭婕妤的體內。”雙影解釋道。


    “好精細的手段,貞順儀不過是宮女出身,怎麽能弄得到?”豆蔻疑惑道,“難道真的是溫賢妃?!”


    但凡是毒藥,要麽就是要吃進去,最少也要接觸到人才行,這種殺人於無形的藥,區區一個順儀,怕是弄不到這麽稀缺的東西。


    “確實是溫賢妃給的。”雙影肯定道,“就是不知為何,皇上沒有下旨處罰溫賢妃,咱們能查到的東西肯定也瞞不過皇上。”


    “主子真聰明,一猜一個準!”珊紅崇拜的不行。


    “貞順儀為什麽要幫溫賢妃害鄭婕妤,她們難道有什麽仇怨?”蘭芝疑惑道。


    “你不知道而已,鄭婕妤之前還是鄭芳儀的時候,兩人身份位份都差不多,明爭暗鬥難道還少嗎?後來鄭婕妤有了身孕升到了容華位上,就時常譏諷貞順儀,難道這你也忘了?”豆蔻提醒道。


    “那也不至於把鄭婕妤毒死吧,這也太狠毒了吧。”珊紅詫異道。


    “狠毒?”徐沉璧笑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在咱們旁人眼裏可能就是時不時譏諷一下,但是貞順儀才是親身體會的人。”


    “主子說的有道理。”尺素附和道,“不過奴婢還是有些疑惑,溫賢妃為什麽要幫貞順儀報仇,她向來都是不愛摻雜後宮這些爭鬥的;而且這麽一來,皇上那裏也知道了這事,說到底還是太虧了。”


    “這些你就不必管了,都各自忙去吧,豆蔻和竹韻留下就行。”徐沉璧吩咐道。


    “主子是怕大家猜到內情?”竹韻率先開口。


    “你說說看。”徐沉璧冷笑道,“皇上還真是把柔妃放心尖上了。”


    “皇上沒處罰溫賢妃,奴婢就覺得不太對,結合整件事來看,皇上是用最低的成本,給了柔淑妃一個完完全全的十皇子。”竹韻迴道,“皇上的毒藥真是好用,既不會髒了自己的手,還把溫賢妃拉到了一條船上。”


    “你的意思是那毒藥是皇上給溫賢妃的?還讓溫賢妃去唆使貞順儀毒殺鄭婕妤?”豆蔻反問道。


    “不錯。”竹韻篤定迴道。


    “那後宮那麽多的妃子懷孕,難道都是給柔淑妃晉位的備胎?”豆蔻又想到之前皇上組織的給後宮嬪妃集體診脈的,而後又開始全方位的播種計劃,真是細思極恐!


    “所以說啊,柔淑妃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這個皇後不過是個障眼法罷了。”徐沉璧自嘲道。


    “皇上不會還想讓十皇子做太子吧?”竹韻思索了一番,“皇上給五皇子挑的伴讀,看似文武雙全,實則中看不中用,兵部尚書一直和老爺不合,禦前侍衛統領李岩一直和驃騎大將軍不合,難怪皇上不找您商量就自己定下了。”


    “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不對勁了。”豆蔻迴道。


    “不說這些了,我先去睡會兒。”徐沉璧歎了一口氣,“帝王心,海底針啊。”


    鬧劇過後,後宮看似恢複了平靜,實則依舊暗流湧動。


    徐沉璧盡量調整好心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日子也勉勉強強的能過下去。


    宜妃生下了皇上的十一皇子,再加上之前生的七公主謝妧,也算的上是兒女雙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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