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奴沂離開的背影決絕和堅定,宗寒看著她消瘦的背影消失在中宮轉角,五指慢慢的鬆開,指間鮮血染紅了指縫,幽深的眸子深不見底,可仔細看有淚水在眼眶裏逗留。


    宗寒能感受到衛奴沂的狠心,這一別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久久的站立在宮殿門外直到皇後和言碧羽站在他身邊才迴神:“母後,兒臣有話和言小姐說。”


    清冷的聲音讓言碧羽的心涼到了穀底,言小姐多麽疏離的稱唿,站在一邊的言碧羽沉默不語,這一次的獨處言碧羽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皇後輕聲一笑:“寒兒長大了。”說著便轉身邊走邊說:“一連,我們迴去吧,老了,年輕人有自己的事情了。”


    宗寒一身淡漠的氣息和剛才麵對衛奴沂時的溫柔完全判若兩人,這讓言碧羽站在原地不敢接近:“三皇子可是有事要說?”


    輕柔的聲音完全不像衛奴沂的聲音清脆利落,宗寒看了一眼言碧羽轉身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高牆之內一黑一紫一前一後走在孤寂的青石路上,穿過縱橫交錯的宮路。


    一路上誰也不言,宗寒的思緒飄遠,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直到殿門外宗寒遣退了所有宮人,言碧羽讓丫鬟靈玉守在外麵等候。


    “三皇子,可是有話要和臣女說。”話音未落,宗寒猛地轉身,陰冷的目光盯得言碧羽脊背發涼,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宗寒眯著雙眸:“你和母後好一場算計。”看似家宴的鴻門宴,這不是在告訴他,他有婚約,衛奴沂也有和親之約。


    言碧羽的腦子轟的一下炸開了,張了張嘴可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她從沒見過宗寒這個樣子,滿眼的憤怒和厭惡。


    不等她開口,宗寒再次開口:“聯姻隻是我登上皇位的助力,言小姐請記住你的位置。”她知道他們之間不是愛情,隻是她一人的癡情之戀而已,可真的等到宗寒親口說出來的時候,言碧羽的心被撕碎了。


    倉皇的垂下頭:“臣女,知道。”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這四個字,心中亦是苦悶異常,他們之間橫著衛奴沂,她的父親是當朝太師,哥哥掌握著千朝三分之二的兵力和兵權,所以她成為了政治路上的犧牲品。


    言碧羽知道這樣自己很卑賤,可她不知道自己除了他還能選擇誰,他的冷漠言碧羽看在眼裏:“你真的不記得了?”悲涼的聲音從喉間發出。


    “嗬,母後的意思是母後的意思,如果你想提前入洞房我倒是不介意。”說著宗寒強勢的氣息逼迫而來。


    ————


    東宮內發生的事情,衛奴沂都不知道,從中宮出去之後衛奴沂的心神被擾亂,她知道千朝的皇位一定是宗寒,可他繼位之後呢,會不會為了她攻打巫冥?


    這些都不是衛奴沂的猜測,而是上一世就已經發生了,那個時候是宗寒繼位之後變得狠辣無情,可這一世什麽都提前了。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衛奴沂並沒有注意到對麵的人也正大步流星的朝著宣明殿走去,直到墨卿驚唿:“小姐,當心。”


    衛奴沂猛地抬頭,因為躲避的有些急重心不穩身體下意識的朝後倒去,感覺到腰間有一隻有力的手臂將她緊緊環著,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麵孔,嘴角微微揚起,看似柔和可卻透著陰冷,在陽光的照耀下的輪廓顯得模糊。


    周身的氣息讓人感到壓抑和恐懼。


    這時路過的宮人匆匆跪地:“參見二皇子。”衛奴沂的眼睛瞪的凸大,他是二皇子宗秦?可這臉......


    衛奴沂快速的退開身體跪了下來:“臣女見過二皇子。”


    宗秦勾唇一笑:“都起身吧。”說罷帶著笑意的眼眸看向衛奴沂:“可有嚇到衛小姐?”舉手投足之間貴氣十足。


    衛奴沂也不驚訝宗秦會認識她,畢竟現在她已經名揚整個京城了:“還要,是臣女失禮了。”衛奴沂似有若無的向後退了一步。


    “想必二皇子有急事吧,那臣女就先告辭了。”說著向後退了幾步就要轉身離開,宗秦的聲音再次響起:“果然巾幗不讓須眉,衛小姐好手段。”


    一般人看了他都會恭敬緊張,可衛奴沂卻平靜的一點情緒都沒有,這讓宗秦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最重要的是這丫頭攪了他的好事,麵對他的時候竟然沒有一絲的心虛還這麽坦蕩,倒是個沉著冷靜之人,怪不得父皇那麽看重她。


    衛奴沂的腳步一頓,微微轉身:“臣女不才,不及二皇子的運籌帷幄。”兩個人針鋒相對,衛奴沂能夠從宗秦的眸中看到鏟除她的心思。


    宗秦輕嗬一聲:“衛小姐過謙了,沒想到將軍府還真是人才輩出,衛小姐這般的聰慧,想必衛將軍為其自豪吧。”


    宗秦垂眸睨著衛奴沂平靜的小臉:“不知將軍近日可好,改天當親自拜訪。”宗秦的話衛奴沂聽得明白,她知道宗秦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攪了他招兵買馬的銀錢,宗秦能站在這裏忍著脾氣和她說話已經是幸運了。


    衛奴沂揚起天真的笑臉:“那阿奴就先替父親謝謝二皇子,改日定當盛宴。”明媚的眸子讓宗秦有些捉摸不透衛奴沂。


    宗秦從衛奴沂的眸中看到了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深沉,看似天真的笑著卻給人一種淡漠疏離的感覺。


    衛奴沂從來沒有想到會和宗秦在這樣的場合下見麵,而且那張臉怎麽會是這樣的,明明不是他的,難道這二皇子還有其他的秘密?衛奴沂並不知道就因為這張臉給她以後的生活帶來了更大的困擾。


    衛奴沂的腳步愈發的加快,這深宮看似安靜實則已經開始動蕩,她不知道宗寒的大婚之日能夠平安度過。


    墨卿和碧綠緊隨其後,三個人一刻也不敢耽誤匆匆的走出宮門,衛奴沂看著馬車旁邊華麗娟秀的馬車瞬間恍惚起來,碧綠站在一邊努了努嘴巴:“小姐,你還要等言小姐嗎?”


    語氣裏濃濃的不滿,衛奴沂思索片刻:“等一等吧,恐怕言小姐有話和我說。”


    “小姐,剛才皇後娘娘和言家小姐都這樣欺負你了,你還和她談心,人家也未必把你當知心人。”碧綠嘟囔著,看著那一輛馬車就覺得礙眼。


    “好了碧綠,我和三皇子是不可能的,你就不要多想了。”上一世都不可能,這一世又怎麽會有機會呢。


    衛奴沂製止碧綠的抱怨靜靜的站在馬車邊耐心的等著,直到鮮紅的希望暈紅了半邊天這才看到言碧羽匆匆的走出了宮門。


    衛奴沂抬眼看去,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隻見言碧羽臉色發白,雖然極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可還是看到了她藏在衣袖下微微顫抖的手,五指緊緊的握成拳。


    發絲微微的淩亂,衣服雖然整理了,可還是能看到領口處的褶皺,同時言碧羽也看到了衛奴沂四目相對,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


    一個眼底帶著探究,一個眼底帶著無處可藏的倉皇,宗寒的話依舊在言碧羽的耳邊迴蕩,他的冷漠,他的無情都讓她不知所措,言碧羽以為隻要他們成親了,她好好對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可今天發生的一切告訴她,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妄想而已,衛奴沂怕是永遠都不會從宗寒的心裏抹去了。


    一個一身白衣,一個一身紫衣站在宮門口,言碧羽沙啞的聲音響起:“靈玉,你先到馬車邊上等我,我有話和衛小姐說。”


    “小姐。”靈玉恨恨的眼神看向衛奴沂,眸中帶著怒火,剛才發生的事情都是因為衛奴沂,要不然三皇子怎麽會遷怒她家小姐。


    雖然在宮內有森嚴的宮規,可耳目眾多,婚前如果傳出來了小姐還怎麽出來見人,靈玉永遠也忘不了,小姐滿眼淚水的從殿內跑出來,身後宗寒三皇子的臉盡是嘲諷,她匆匆施禮便緊緊的隨著言碧羽跑了出去。


    “靈玉,不要讓我再說一遍。”言碧羽的聲音忽然淩厲起來,靈玉無奈隻好轉身走向馬車,遠遠的看著言碧羽。


    衛奴沂看著言碧羽的樣子,心沉了下來,無端的想到了前世的欒景空,聯姻和和親沒有什麽區別,沉默片刻:“你這樣值得嗎?”


    言碧羽蒼涼的笑了笑,抬眸看向衛奴沂清亮的眸子:“那你呢?”不也是為了宗寒的皇位鞏固隻身一人嫁入巫冥國。


    當今聖上所有人都知道有意傳位宗寒,可朝中勢力幾乎一半偏向了二皇子宗秦,文官武官的都有。


    衛奴沂扯了扯唇:“皇室接替,風雲變幻隻能看自己的宿命了。”


    言碧羽輕歎一聲:“是啊,宿命如此,注定了我是逃不過的。”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宮道,言碧羽再次開口:“已經踏出去了,迴不了頭了。”


    “我也曾為愛奮不顧身過。”衛奴沂笑著:“這高牆之中有太多的名利權位的誘惑,可又有誰知道,在這高牆之內哭泣的有幾人?”


    兩個人的話中別意,隻有兩個人清楚,她們都是為了同一個男人,隻是不同的是,一個是被愛,一個是愛的太深。


    前世一幕幕的就像是放電影一樣在衛奴沂的腦海裏閃過,她其實也最終逃不過宿命的安排不是嗎?


    不久的將來她還是要嫁入巫冥國,無論是一份愛,還是彌補前世對宗寒的愧疚,這都是她選擇的路。


    “什麽?”言碧羽疑惑的看向衛奴沂。


    隻見衛奴沂輕笑:“言小姐,保重自己。”說罷便轉身朝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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