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如懿在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去夾青菜,舌頭習慣的伸出口去接,“偶爾吃的清淡,也沒什麽不好。”


    她知道這又是秦立為難她了。


    每次都是這樣,她隻要有了失勢的苗頭,秦立都會立馬衝過來給她一個悶棍。


    但這也沒太大的關係。


    如懿摳門,是舍不得拿出體己去補貼的,隻想著定是海蘭手頭有些緊,才導致了今日的困難。


    沒事。


    海蘭很快就會補足,她隻要再熬過一兩日便就好了。


    如懿慢吞吞的吃著,細細的咀嚼著,好似在品味著什麽美味佳肴。


    容佩餓的心慌,卻又不敢催促如懿,待她好不容易等如懿吃完飯菜,急匆匆的往下人處一走,哪還有什麽東西!


    飯菜早就被一搶而空。


    最後一碗飯,也在早她一步而來的淩雲徹手上。


    容佩此人,最是利己,平日在翊坤宮裏對宮女太監都是橫眉冷對,極盡打罵,更別說麵對小淩子這個惹得皇上不喜翊坤宮的廢物了。


    她幾步上前,一把就奪過了淩雲徹的飯碗。


    “容姑姑。”淩雲徹傻在了原地,“這是奴才的飯,奴才一天都沒吃飯了。”


    容佩瞟了他一眼,指了指旁邊還未被收走的昨日的髒碗,“肚子餓?去那裏麵挑挑,還有的。”


    現在溫度漸高,就算還有些剩餘,也早就餿了。


    淩雲徹伸頭看了眼,便被熏得連連後退,再迴頭一瞧,容佩早將飯菜捧迴自己的屋子裏了,而三寶正領著幾個小太監過來。


    淩雲徹脖子下意識的就是一縮。


    “來,給你們介紹下。”三寶指著淩雲徹,“這位呐,就是害的咱們被關在翊坤宮半年的罪魁禍首!你們且記著了,以後,翊坤宮上下,誰都可以調教他,隻有一點,不許傷了臉,也不許給他好衣服穿,不許好吃好喝。”


    一個小太監不由苦著臉道:“三寶公公,翊坤宮哪還有好吃好喝啊,能吃飽都算不錯了。”


    唉。


    三寶一拍腦門。


    進忠公公給的單子上是這麽寫著,他就照著說了,全然忘記了現實,得改改。


    他趕緊敷衍道:“別餓死就成,記住最要緊的一點,別讓他湊到皇後娘娘麵前去。”


    “是。”


    這群小太監正因為每日吃不飽穿不暖而怨氣深厚,得了這麽個泄憤的人兒,哪個不湊過來踹個幾腳,使各種各樣的絆子?


    淩雲徹本就懦弱,一來二去,竟背著人哭了幾頓。


    三寶聽同住的太監告了密,“唰”一下就展開了進忠給他的單子,在最後一條上麵慎重的畫了個圈,才吩咐道:“盛一碗飯去給他,多放些肉菜。”


    淩雲徹多久沒吃到這樣的飯菜,還真哽咽著捧著碗去了個角落扒飯——


    三寶瞧著他吃了幾口,突然上前就奪了他的飯菜,“誰準你吃了,活還沒幹完呢,去擦地去!翊坤宮外麵的地麵你都得跪著擦一遍!”


    瞧瞧!


    這才叫辦事效率。


    三寶滿意的看著淩雲徹用髒袖子擦了擦眼角,老老實實去了,才美滋滋的從袖中掏出那張紙,看著上麵一溜下來的圈圈。


    才一個月,他就將進忠公公吩咐的完成了一遍。


    不過,三寶覺得他還能做的更上一層樓。


    進忠公公說這些要讓淩雲徹享受滿六個月,他可一天都不能少才行!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還能多來幾趟的。


    而且進忠公公說的那句話,三寶還記著呢。


    “三寶公公手中有分寸,必定不會讓小淩子受太重的傷或者死了。”


    這話,三寶愛聽,也代表著進忠公公信任他。


    隻是——


    三寶將紙收迴了袖中,摸著下巴凝神想著。


    這話,怎麽這麽耳熟呢?


    春去夏來,如懿的右手終於好的差不多了,隻是不知道是不是皮膚太過肥嫩,燙過以後就算敷了藥膏,也留下了難看的瘢痕,讓人一看就心底發寒,起了一層層的雞皮疙瘩——


    這都是背著如懿偷偷說的,明麵上,就連容佩也哄著如懿:“江太醫說了,燙傷好的慢,娘娘隻要安靜養著,按時敷藥,一定不會留下傷痕的。”


    如懿本就厭惡自己身上多了分不完美,聽容佩這麽說了後,就更不遺餘力,每日加倍的塗抹藥膏,還時不時將傷痕伸到容佩或者三寶麵前,“替本宮瞧瞧,有沒有好一點?”


    在這個上麵,三寶和容佩難得達成了一致,“好一點了,再多養養就會好。”


    三寶嘛,就是盼著這件事將如懿的注意力引了去,千萬不要發現翊坤宮裏正如火如荼的欺負淩雲徹。


    容佩麽,就是為了如懿能夠安靜點,別總是生出事端。


    她的身子骨比如懿好一些,耳洞愈合了,臉上的燙傷也沒留下太明顯的痕跡。


    這讓如懿總是狐疑地看來,好像懷疑她用了什麽特別的藥膏。


    翊坤宮的日子,就在這麽幾個心懷鬼胎的人之間緩緩流逝著。


    而此時的永壽宮,卻如臨大敵。


    原因無他,令妃娘娘要生了!


    和前世相差無幾的日子,魏嬿婉隻不過多走了一步,便覺得腹中陣痛泛起,亦覺得孩兒沉沉的往下墜。


    她驀得就倒進了春蟬的懷中,痛的滿頭大汗,“春,春蟬。”


    春蟬一看哪兒還有不知道的,尖叫著:“快,娘娘要生了!”


    永壽宮一切都備好了,自然有條不紊的運行了起來。


    魏嬿婉入了產房,瀾翠和春蟬都跟了進去。


    王蟾左右一看,一竄就出了永壽宮,奔著養心殿去了。


    旁人看了,隻知道王蟾是去稟報皇上,誰也猜不到,他想告訴的隻是——


    進忠公公!


    進忠這幾日也是心神不寧,索性將內殿的事情都推給了進保。


    這會,他正在殿門外不安的徘徊。


    “進忠公公!”


    進忠循著聲音看去,隻見王蟾張大了嘴巴,喘的上氣不接下氣,“娘,娘娘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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