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霄眼睛瞪得溜圓。


    他剛苦口婆心說的話就被淩雲徹當個屁放了嗎?


    他難道沒說皇上的媳婦不能惦記嗎?


    趙九霄粗魯道:“淩雲徹,你想屁吃呢,瀾翠和我說過了,你和狗都不得靠近令妃娘娘附近三米內,若是瀾翠因此被罵怎麽辦?”


    趙九霄不會什麽彎彎繞繞,想到便就說了。


    全然不顧淩雲徹聽了這句話臉色多麽難看。


    他和狗?!


    這是哪門子規矩?!


    他沒想到魏嬿婉對他,竟真的一絲一毫舊情也不顧。


    可現在他有求於趙九霄,便低聲道:“你說的話,我聽進去了,才想著和令妃娘娘見上一麵,將話都說開,省的往後再有什麽誤會,我也隻是求你和瀾翠提一提,若她不肯也就罷了。”


    趙九霄撇了撇嘴。


    這還要問?


    因著永壽宮的忌諱,淩霄花開的最好的那幾日,他是從來都見不到瀾翠過來的。


    他恨不得將這些淩霄花全給拔了!


    但看著淩雲徹灰敗的臉色,趙九霄還是心不甘情不願道:“我幫你問問。”


    他是個實誠人,答應了就不會反悔,還真和瀾翠說了。


    瀾翠聽了竟沒有生氣,隻笑吟吟的應了。


    不久之後,還迴來告訴趙九霄,“娘娘應了,今夜,就在冷宮外,她來見淩侍衛。”


    淩雲徹得知這個消息,是歡喜萬分,還特意請了假,換上了他最嶄新的一套侍衛服裝。


    他盼啊盼,終於盼到了夜幕降臨。


    又等了許久,終於等著了角門處傳來了輕輕的叩擊聲。


    來了。


    淩雲徹正了正衣服,努力用最端正的行走姿勢往角門外走,心中還想著待會該怎麽和魏嬿婉說。


    嗯,一開始還是要先說說過去,嬿婉心軟,聽了說不定會感動極了。


    然後再大義凜然的告訴她,自己和她之間什麽都沒有了,以後他再也不會想起她。


    可是,如果嬿婉哭了,求他不要這麽絕情那該怎麽辦?


    淩雲徹不由停下了腳步又仔細想了想——


    唉。


    如果嬿婉哭了,他就勉為其難的安慰安慰她吧。


    想到此,淩雲徹再沒有什麽猶豫,果斷推開了角門。


    可還不等他看見外麵的情況,眼前就是一黑,好似被什麽東西猛然套住了。


    “你,你們是誰!”


    淩雲徹腿腳不好,驟然失去了視線,便也失去了平衡感,被一踹就倒了地,耳邊也響起了陰冷卻帶著笑意的聲音。


    “不是你請我們來的嗎?”


    淩雲徹汗毛直豎。


    他要見的是魏嬿婉。


    為什麽來的卻是進忠?!


    還有,他說的“我們”是什麽意思?


    難道來的還不止進忠?


    的確不止。


    春嬋留在永壽宮陪著魏嬿婉,瀾翠嘛,將趙九霄引了走。


    套麻袋的是王蟾。


    現在,從背後掏出一根棍子的就是進忠了。


    皇上要留著他當猴兒耍,進忠當然不會要他的命,可挨一頓打卻是少不了。


    王蟾在旁也踹了兩腳。


    這什麽淩雲徹,還嫌自己不夠晦氣嗎?


    還想見他們的娘娘,真真是想屁吃。


    “別,別打了。”淩雲徹哀嚎道:“你們是不是,就沒告訴她?”


    若是魏嬿婉,若是她,一定不會這麽狠的——


    “啊!”


    進忠又甩了一棍子下去,笑吟吟,“狗和你,不得靠近令主兒三米之內,這是小爺定的規矩。”


    上午時,瀾翠聽了趙九霄的話,迴去便找春嬋商議。


    春嬋的意思是,也不必稟報娘娘,就告訴淩雲徹娘娘不見就是了。


    可瀾翠覺得這教訓不夠。


    兩人正在激烈的討論著,偏生就被路過的進忠聽見了。


    謔。


    搞一搞淩雲徹他是最積極的了。


    當下就讓瀾翠去告訴淩雲徹,娘娘會去。


    待到了夜裏,王蟾和瀾翠從永壽宮出發,他從養心殿出發,先後就到了冷宮外——


    一起幹他丫的。


    進忠用棍子抵住了淩雲徹的腦袋,好像在尋找角度一般,“小爺有沒有告訴過你,令主兒不是你能看的?”


    淩雲徹恐懼之餘,卻想起了另一個可怕的想法,“你,你不會強迫了她……啊!”


    進忠毫不猶豫的又抽了一棍子,“來打你,是小爺的打算,令主兒全然不知情,至於你心中所想的——”


    他涼颼颼的笑著,“就不要說出來玷汙了她,淩侍衛有前科在,小爺不得不替皇上防一防,省的又被你偷走了什麽去。”


    淩雲徹想說進忠根本不是,想說魏嬿婉肯定投靠了他,想說他們狼狽為奸。


    可感覺著那在後腦勺移動著的木棍,淩雲徹還是啞了聲。


    “這一次隻是給你個教訓。”進忠將木棍丟給了王蟾,“淩侍衛,忘記提醒你了,皇上帶你迴來,你便要當值,日日當值,斷了一條腿要繼續當值。”


    他“嗬嗬”道:“斷了兩條腿也要繼續當值,懂了嗎?”


    這句話,比任何威脅都要讓淩雲徹恐懼。


    怪不得,他今日請假時,劉炎看過來的眼神那麽可怖。


    進忠笑了,“所以就算你告去了禦前也沒用,因為啊,這是皇上的命令——淩侍衛,你是怎麽敢今日不去當值的呢?”


    淩雲徹如墜冰窖,他想要說不可能。


    可偏偏理智告訴他。


    是真的。


    皇上讓他迴京,就是這麽個心思。


    他以為離開了木蘭圍場,雖然斷了腿,可總算是脫離苦海了。


    可現在他明白了,這叫什麽脫離苦海?明明是墜入了無間地獄。


    淩雲徹呆呆的趴著,聽著身邊腳步聲的逐漸遠去,卻始終沒有力氣爬起來。


    冰冷的雪滲進了麻袋之中,很冷,很冰。


    沒有什麽比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一條,卻被迫著往上走更令人絕望了。


    不。


    淩雲徹突然坐直了身體,胡亂將麻袋扒了下來。


    他還有機會的,皇貴妃隻被關了五個月,隻要他等到她出來,一定能有辦法的。


    但這一頓揍之後,他是徹底明白了。


    魏嬿婉早就不需要他的憐憫了,永壽宮就像個鐵桶一般,牽一發動全身,真正需要他的是皇貴妃啊。


    她那麽的柔弱純白,又總被陷害,她是需要他的,不然怎麽會送他靴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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