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也覺得新奇無比。


    也不知道進忠從哪處尋來的江南服飾,又親手給她梳了個漢人的發髻。


    再戴上帷帽,任誰也認不得她是誰。


    她挑開麵前的薄紗,瞧著眼前的進忠。


    他脫去了蟒袍,和她一般穿著漢人的衣服,又不知道從哪學了偽裝,膚色塗得比往常要黑上幾個度。


    嘿。


    魏嬿婉瞧得有趣,伸手要去摸。


    正警惕瞧著外麵的進忠臉上冷不丁多了隻手,倒也沒太驚訝,隻熟練的在她手心蹭了蹭,“主兒,再等一小會……”


    他雖打點好了,卻也要瞅著空檔。


    “叫我什麽?”


    魏嬿婉不依不饒的捧過他的臉,“重叫。”


    進忠臉頰微紅,他張了張口,幾次努力,“嬿……”


    不提他心中喚了多少他的嬿婉,可真要說出口,他又實在是羞紅了臉。


    “主兒,快走。”


    進忠喚不出口,又瞧著這會有個空檔,便扯著魏嬿婉小跑出了後門。


    離開行宮,沿著小巷子繞了一會,再一抬頭,滿眼的繁華就這麽直直的撞入了魏嬿婉的眼中。


    她十四歲就入了宮,就算在家中時,也總是忙忙碌碌為著生計奔波,從未實打實的麵對這般繁華。


    繁華之下,也是紅塵。


    春夜舒適,路上行人悠閑地走著,時不時和身旁的家人,友人說著話。


    可魏嬿婉並未看這些,她隻看著對麵的一個鋪子。


    鋪子上忙碌的是一個婦人,她身旁還有個半大的小女孩,正幫著吆喝著。


    “魏夫人與小舅子如今過得不錯。”一旁,進忠不知怎得看出了她的心思,低聲道:“他們往西南方向跑了數百裏,尋了個城池住下,也改了姓。”


    魏嬿婉從情緒中迴過神來,不由驚訝的迴望。


    自打母親和弟弟不知所蹤後,她也曾想過這兩人會不會用完銀子冒著風險迴來。


    可聽著進忠平淡送來的話語,魏嬿婉好似明白了,“你派人盯著他們?”


    進忠輕笑看她,“嗯。”


    他對人性的揣摩,幾乎到了極致。


    倉惶逃離的人,門口突兀出現的馬車,逐漸偏向西南的方向,以及——


    他早挑好的最適合禁錮他們的城池。


    那裏的知府曾殿前失儀,承他搭手相救,盯一對母子輕而易舉。


    進忠雖也曾動過殺掉兩人以絕後患的心思,可他並非眼手通天之人,也難保不會留下痕跡。


    前世太苦,今生難得。


    進忠抬起魏嬿婉的手,在唇下一吻。


    隻要她們不起迴來的心思,一切都好說。


    但——


    他眼眸中厲色一閃。


    若是亂動,他亦不是心慈手軟之人。


    魏嬿婉聽了,心頭的大石頭被徹底移了開來,頓時輕鬆了許多,便也起了玩心,扯著進忠往前走,走到她一直看著的鋪子上。


    是個賣花燈的鋪子。


    小女孩的父親在後麵忙碌紮著花燈。


    別說,這小小的攤位上的花燈竟也活靈活現,好看的緊。


    攤位上的婦人笑道:“夫人,您看中了哪個,我給你拿。”


    魏嬿婉左看右看,十分猶豫。


    雖說價格不貴,可她隻有一隻手,另一隻手還要和進忠手牽手,便隻能選一個。


    那選哪個好呢?


    她的目光,逐漸被一旁的小兔子花燈給引了過去。


    魏嬿婉想要這個,可又覺得太幼稚,便勉強將目光挪了開來。


    進忠在旁低低一笑,伸手就指了指那兔子,“就這個吧。”


    “好好好。”那婦人邊取邊笑著誇讚道:“老爺,你和夫人感情真好,真是郎才女貌。”


    魏嬿婉聽愣了。


    她還帶著帷帽呢,這攤主難道有透視眼嗎?


    “嗯。”進忠竟還迴應了一聲,眼眸望來,“我與夫人,感情很好。”


    一字一句,咬字很重。


    魏嬿婉藏在麵紗後的臉瞬間就燃燒了起來。


    淺淺一句話,卻帶著他無限的期盼。


    他也曾想過吧?


    想過和她舉案齊眉,是一對平凡的夫妻該有多好。


    她默默接過花燈的手柄,默默看著進忠放下銀子,默默的看著他牽著自己的手,逐漸往前。


    周圍經過的人流好似與她無關。


    她隻深深看著他的背影。


    他想過嗎?


    當時若沒有給她另外一個選擇,隻冷眼旁觀她受苦,也許不需要等太久,她就會妥協與進忠成了對食吧?


    又一波人流過來,這條路愈發擁擠和難行。


    “唉。”


    魏嬿婉正在發愣,並未注意前方,竟瞧著眼前有人要撞過來,驚得她趕緊閉上了眼。


    可下一瞬,她便落入了熟悉又溫暖的懷抱,“別怕。”


    進忠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小爺在呢。”


    他擁著她,就如同最尋常的夫妻一般往旁邊空地而去,連她手上的花燈,也保護的好好的。


    “進忠。”在角落站定,魏嬿婉轉著花燈的手柄,“你……”


    “嗯。”此處無人,進忠撩開了一點麵紗,瞧著裏麵的佳人,“想過。”


    “我還沒問……”


    “想過。”進忠重複著,眼底是溺死人的深情,“想過若是和主兒就這麽手牽手走到白頭該有多好。”


    魏嬿婉咬緊了唇。


    果然,進忠真的是這麽想的。


    “那……”


    “可想了又想,還是舍不得。”


    舍不得呀。


    她該是開在枝頭最耀眼的花朵。


    “令主兒。”進忠含著笑,“你呐,就往前看!”


    他不願用自己困住這本該振翅高飛的海東青,亦不願利用魏嬿婉對他的內疚束縛她的一生。


    他的嬿婉,他的令主兒,就該逆了這命,該驕傲的站在高處俯視那些曾看不起她的所有人!


    “得您垂憐,賜予這幾分愛戀,奴才心滿意足。”進忠牽著她的手,將她抵在了牆上,輕柔的湊近了她,“其餘的——”


    不知是不是身後雜亂的聲音給了他掩飾,也不知是不是拋開了所有身份帶來的片刻鬆弛。


    他那雙狐狸眼微微發紅,而後好似按捺不住逸出了一抹歎息,便低下了頭,吻住了——


    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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