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嬿婉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又仔細觀察著她全身,確定並未再度染上黑氣後也鬆了口氣。


    看來,她手上的印記用處頗大,一旦拔除掉了黑氣,如懿便再難種下。


    她這邊想著心事,富察琅嬅卻越想越詭異了,“嬿婉你說如懿不會被水鬼附身了吧,我曾聽老人說過,若體弱者落水指不定會被水鬼纏身。”


    魏嬿婉想了想如懿那進了冷宮三年還康健無比的身體,便搖頭道:“不會的,嫻貴妃身體那麽好,絕無可能,再說就算皇後娘娘這麽認為,皇上不認可也等於沒用。”


    且說如懿那黑影可比什麽水鬼要恐怖幾倍呢!


    提起皇上,富察琅嬅猶豫了半天,還是小聲道:“我總覺得皇上有些奇怪,他可是皇上啊,怎麽會那麽……”


    她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那麽的低聲下氣。”


    當時那個氣氛,讓富察琅嬅有種無力感。


    若私下裏皇上待如懿是那樣的態度,那滿宮上下誰又能與她爭寵?!


    她不能,但尚有皇後之位。


    可眼前的魏嬿婉該怎麽辦?


    她不由得關切道:“我記得當初如懿對你不錯,還帶著你來過長春宮,要不你還是對和她示示好?也許往後,她不會為難你。”


    魏嬿婉微愣,富察琅嬅眼中的關心之意不似作假。


    她不由輕歎一口氣。


    這才是富察琅嬅,是皇上心中的白月光,亦是大清真正的國母。


    黑氣拔除,雖對性格還有部分影響,但偶爾流露出來的至純至善的脾氣卻讓魏嬿婉忍不住想要靠近。


    更別說長久呆在她身邊的蓮心和素練了。


    魏嬿婉不由轉了轉眼睛,看向了門外的兩人。


    素練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屋內,見魏嬿婉看來,便討好的一笑。


    蓮心卻不一樣,她低著頭盯著地板,神色頗為複雜。


    “嬿婉。”富察琅嬅還要再勸,“你不必顧忌我,我不會生氣你與如懿交好的。”


    魏嬿婉迴過神來,卻搖了搖頭。


    “皇後娘娘,嫻貴妃不喜歡我,於她而言怕是恨不得嬪妾再也不要出現在她麵前,嬪妾若貼上去,怕也是無端端受辱。”


    前世,她看不清看不透,壓根不知道如懿是如何的冷情冷性,還百般討好,期盼過她為如懿求情能得她幾分情分。


    可最後呢?


    如懿壓根就不記得此事了。


    不過也不奇怪,海蘭舔了她那麽多年,連阿哥都交給她養了,不也沒得到什麽好處嗎?


    如懿,她愛自己,愛她幻想中的少年郎。


    她不入紅塵,是因為有著其他人做她的嘴,做她的手。


    她人淡如菊,是因為壞事皆有人替她做,她隻需要動動嘴,便有人在黑影的催促之下奮不顧身。


    當初,魏嬿婉亦是如此。


    但這一世,她不願了。


    她不願將一片熱忱之心交付給那麽一個根兒都是壞了的人。


    她寧可——


    “皇後娘娘。”魏嬿婉柔順的笑道:“嬪妾隻想靜靜待在您的身邊,陪著您。”


    就算知道她的庇佑長久不了,卻也好過提心吊膽不知道何時被如懿推出去擋刀啊。


    “唉,你啊你。”富察琅嬅見她堅決也不好再勸,隻能歎氣道:“我想著你是個聰明的人,沒想到竟也這麽頑固。”


    富察琅嬅嗔怪著,心底卻暗自琢磨了起來。


    如懿尋常並不會表露不喜歡誰,更別說曾經認得的魏嬿婉了,若說突然不喜歡了,估計是因為和敬公主一事吧。


    那算起來,也是她的責任。


    富察琅嬅搓了搓手,麵色愈發凝重。


    真正接觸魏嬿婉之前,她亦曾不小心帶給了魏嬿婉一些傷害,若再添上這一次的,豈不是都是她的錯?


    不行。


    富察琅嬅目光流轉,下定了決心。


    魏嬿婉為她好,她也要為魏嬿婉好好謀劃一番,起碼要保證往後她與嫻貴妃鬧起來不落下風才行。


    魏嬿婉見她忽然沉默不語了,以為她乏了,便叮囑了幾句注意身體,才扶著春嬋走出了青雀舫。


    才走了幾步,春嬋忽然低聲道:“小主,您看,那邊的是不是惢心?”


    鬧了那麽一場,此時已近淩晨。


    碼頭上除了準備開船的宮人之外,並無什麽宮女在岸上。


    所以,往岸邊小樹林走的惢心便極為明顯。


    魏嬿婉看向了如懿的彩船,船頭上進忠背對著她,悄悄擺手。


    她立刻就明白了。


    皇上還未出來。


    也就是說自出事之後,惢心還未曾與如懿見過,那目前這行為,怕是被人誘去的吧?


    誘?


    魏嬿婉眯了眯眼。


    前世,被誘走的是素練,成功讓皇上對純貴妃起了疑心,也算得上是後來皇後靈堂皇上震怒的導火索。


    可這一世,皇後好端端的,落水的是如懿,雖珠花一樣被貞淑撿了去,但以目前的形勢,這珠花尚還未到用處。


    所以,前麵等著惢心的不一定是貞淑咯?


    這與前世不同的走向,對於魏嬿婉來說,是必定要知曉的。


    當即她扯上春嬋,遠遠跟上了惢心。


    惢心捂著臉,心事重重,也並未注意身後的動靜。


    待得在石橋前麵站定,她才低聲道:“你不是正在當值嗎?怎麽忽然喚我過來。”


    魏嬿婉在樹叢中躲好,恰好能看見惢心的背影以及那紅色的蟒袍。


    謔。


    是李玉。


    “我實在內疚,你還疼嗎?”


    “不疼。”惢心往後略退了一步,似躲開了李玉的手指,“若你隻是問這句話,我便迴去了,不然娘娘醒了見不著我,又要生氣了。”


    “嫻貴妃脾氣溫良,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責罰你的。”李玉柔聲道:“我隻想與你說一句,當時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我不打,怕是皇上會更生氣。”


    話嘛,說的也是有些道理的。


    魏嬿婉評測,皇上那性子,若是不打,怕是連李玉也會被懷疑上,可是,你怎麽就靠著嘴上說一說道歉,一點行動都沒有呢?


    不說別的,拿一瓶藥膏過來也好過這麽空蕩蕩的話語吧?


    幹說不做,實在令人難受的慌。


    李玉非良人。


    魏嬿婉眼珠子一轉,拉著春嬋悄然退迴了碼頭上,走了一圈,便尋著了一人。


    她笑吟吟道:“江太醫,有件事想要拜托您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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