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聽白錦和黎熙的話,知道今日他們要去杭州城內最大的酒樓,聽風樓。


    半壺山水半壺酒,醉看煙柳聽風樓。


    聽風樓就在西子湖畔,是座臨水而建的酒樓,一來位置極佳,二來環境清雅,三來食物色香味美,又有胡姬曼舞輕歌。


    因著這幾條,聽風樓向來是杭州成裏,文人騷客,名士豪紳最愛來的地方。


    自然酒樓內的花銷十分昂貴,以清歡那點散碎銀子是負擔不起的。


    清歡自然無法進那酒樓偶遇白錦,她隻得尋了酒樓附近的一間茶鋪,點了壺茶,細品慢飲的觀察著聽風樓的動靜。


    清歡出門本就比白錦晚了一些,加之又繞了些路,因此等他尋到聽風樓的時候,白錦已經進了聽風樓。


    聽風樓的門麵並不是一般的酒樓樣式,而是仿了大戶人家的宅院,開了個宅門,進了門還要穿過院子,才到酒樓,清歡之所以能確定白錦進了酒樓,也是因為在酒樓附近看到了等候著的馬車裏,有清歡曾在白錦宅子裏見過的下人。


    她不敢喝太多茶水,生恐自己方便之時與那白錦錯過,況且以他現在的樣子,要上個廁所實在麻煩,昨日他是憋了一天,變迴貓咪以後才上的。


    雖然明知道自己要變成男子在這世上過活,總免不了的要克服上廁所這一關,但能晚點麵對她還是很樂意拖一拖的。


    清歡坐在茶鋪裏,偷眼打量聽風樓的宅門,她本以為這一等,許是要等上許久。


    誰知一壺茶剛去了小半杯,花生米才磕了幾粒,就見從聽風樓裏走出了一群人,那白錦今日一身湖水藍混著月白相間繡蓮花的錦袍,配著寶藍色的香囊,走在最當先。


    這還是清歡第一次在人前看見白錦,隻見他此時麵上不見喜憂,行走之間的一派風範,並不似清歡所見那般跳脫不著調,反倒透露出一絲清冷,距人千裏之外的感覺。


    在他身後明明還跟著許多的人,他居中一站,硬生生的將那些人變成了背景板。


    這讓本打算迎著白錦而去的清歡,腳步頓了頓,恍惚間直以為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又拿眼仔細打量了幾眼,見確實是那白錦沒錯,這才放下茶杯,三兩步出了茶鋪,快步迎向白錦。


    到目前為止,他雖不知白錦到底是何身份,也料定此人定不簡單,是以清歡不敢冒冒失失的衝撞這些人,隻小心的與那群人保持著距離。


    在確保白錦隻要抬眼就能看見自己的距離裏,她裝作路過的路人,慢慢的走著。


    那段路程裏,她一直拿餘光打量著白錦,直到看著白錦踩著車蹬進了馬車,也沒有向她的方向看上一眼,這才長鬆了口氣,放下了懸著的心。


    現在她可以初步斷定,變成了人,白錦是看不出異常的,但這也不排除白錦有意裝作不認識她的可能,隻不過不管是哪種原因,隻要白錦並不打算幹預自己成為人以後的生活便好。


    畢竟從目前的情形來看,白錦對自己是沒有惡意的,而且細想自己的身世,華小姐也好,還是自己也罷都與那白錦並無關聯,他也無意為難自己,這樣看來,白錦尋那隻貓,多半也隻是出於獵奇的心裏。


    想通了這一節,本著該來的總會來,沒來的瞎苦惱也於事無補的想法,清歡將這事也拋到了一邊,準備全心全意的去尋找原身的家人。


    就在清歡、打算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察覺跟在白錦身後的那群人裏,有一個居然是華維鋒華老爺。


    就在方才,清歡才分析這白錦與華小姐無關,此時陡然看見了華老爺,又讓她變得不確定起來,因此她停住了離開的腳步,小心的靠近華老爺的位置。


    白錦走後,那群人也在相互道別,華老爺走在最後顯得有些一籌莫展,走在華老爺前麵的人對著華老爺說了句什麽,華老爺強笑了一下,拱了拱手,算是作答。


    那人似乎是知道再說也無用,也拱了拱手道別。


    眾人都散開了,各家的下人也趕緊上前迎上了自家的主子,跟著華老爺來的老管家和小廝也迎向了華維鋒。


    清歡耳聽不到他們說話,隻得又向前湊了湊,這才隱隱約約聽到了老管家的話。


    “老爺,您也莫要太過著急,五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天下能人如此多,此路不通在尋他路就是了,趙大人不是答應了您全力幫忙尋找嗎,說不定再過兩日就能尋到小姐了。”


    華老爺苦笑了一聲,麵上一片淒涼。


    “連這人都說無法相助,我又能到哪裏去尋更強的能人?”


    華老爺話落,老管家站在一旁臉色也頗為蕭索,一時竟尋不到旁的話,隻得幹巴巴的說道。


    “許是小姐真個跟了仙人走了,修仙也是福氣,老爺你且放寬心,莫要急壞了身子。”


    這是華清歡留下的紙條上的內容,後來華老爺還是看到了清歡的紙條,隻是不管是他還是華家眾人,都無人相信這是事實,畢竟修仙一事太過虛無縹緲。


    華老爺搖了搖頭,也不說話,在老管家的攙扶下顫巍巍的向著馬車走去。


    聽見了這些話,清歡哪裏還有不明白的,這華老爺今日想必是來求人尋她的,而那所求之人想必是白錦。


    她未料到華五小姐在華府一向是被人不聞不問的,沒想到一朝出走,這華老爺居然滿天下的托人尋她,還求到了白錦頭上,她雖不知道白錦是何人,但聽這對主仆的話,也知他們已經盡了全力。


    清歡瞬間產生了一股濃烈的愧疚感,看著華老爺的背影,她的眼眶也不由得有些泛紅,幾乎就要摘下麵具袒露自己的身份,但理智還是攔下了那股衝動。


    她站在原地一臉複雜的看著華家的馬車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心裏一時頗為複雜。


    華家是無法迴去了,華家那樣的生活,以及留在華家,自己以後的命運,都讓她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一時愧疚迴去了,遲早還是要再逃出來的。


    時間總會抹平傷痛的,清歡隻能默默在心裏說了聲對不起,又指望著華家能有一日用得上她的地方,也好讓她償還了這一段的虧欠。


    從聽風樓離開,清歡心裏雖弄清楚了白錦不會幹涉自己身為人身時的生活,但心中也產生了更多的疑惑。


    那白錦似乎是個能力極強的人,不然以華老爺的財力,他也不會親自相求。


    且這珍而重之的相求,白錦未曾答應,華老爺也不敢有何怨言,加之對方能夠察覺自己的位置,這讓她不得不沉思起這白錦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這些疑惑以清歡現在的身份及信息自然無法獲知答案,隻能將問題先存在心底,繼續尋找這原身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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