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答不上來不奇怪,因為他犯規了,那詩不在他的藏書中。以季夏的細緻和胸有成竹,竟沒有發現認了輸。


    原來,她是知道的。【心事竟誰知?月明花滿枝。】


    第64章 春·多事年年二月風(2)


    1917年2月中,周伯邑和周雲卿兩人出席了國會會議。出門前兩人交代晚上迴來一同吃晚飯,結果過了兩天也沒有迴來。季夏心下不安,第二日一早便去太平飯店找了司徒。


    八點半,季夏坐在西圖瀾婭西餐廳看到司徒準時出現在前台,拿了報紙又與前台職員交談一番才走過來。


    司徒剛坐下侍應生便端上她的早餐,還附帶熱情洋溢的笑容說道,「司徒小姐,這幾日趕不上當好的草莓,何先生吩咐給你的早餐換成蔓越莓華夫餅。」


    「好的,謝謝你了,steve!」司徒也迴笑道。


    「不客氣,司徒小姐!另外咖啡師傅也說了,今天的曼特寧就剩最後一人份,特意給你留了,你是要換口味還是要曼特寧呢?」


    司徒笑著點點頭,「虧得leona有心,當然還是曼特寧。」然後她問季夏,「你是要喝摩卡嗎?」


    「換茶吧,太平猴魁。」司徒聞言挑眉看著她,笑問,「茶?太平猴魁?莫不是這位steve得罪什麽?」


    侍應生聞言也很無辜地看著季夏,略微為難道,「周小姐,我們西餐部暫時不供應中式茶,你看……」


    「原是我糊塗,那給我伯爵紅茶吧。」


    司徒還是眼尖地發現季夏變了。在北平時,她還是一個不喑世事的小姐,雖得幾分聰明卻也難護她的周全。奉天走了一遭,小姐脾氣收斂了些,人也沉穩了些。隻是,她眉山的濃雲卻是依舊。其實,司徒亦是如此。


    待早餐上齊了,司徒才問她來意。季夏把國會議會的事告訴她,「開議會這事我本不在意,可以前聽姨父說過舊時先總統挾持議會那些事。父親和哥哥本來就說一天的事情,可這會都已過去兩日了,國會門前看守重重,是以查詢不到半分消息。」


    以季夏這種方法查詢不到消息是自然的。以司徒這八麵玲瓏的手段和七竅玲瓏的心還得多方走動才探尋出個究竟。


    2月初,美國方麵與元家洽談,希望通過元嘯推動中國政府對歐戰的態度——諮請中國與德斷交,加入協約國。元嘯對待此事態度甚是熱切,當即與外交總長商議,在內閣會議上提出中美雙方應行動一致,與德斷交,對德宣戰。


    內閣會議上,元總理夾著外交總長向總統提出議案,然倪總統則以「茲事體大,交由國會定奪。」為由而拒。據《臨時約法》規定,宣戰,媾和一事???確實該由國會商議,然斷交一事本不至於國會議決,元嘯難得做一迴好人應下總統,無非議案也是為了堵住總統的嘴。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是戰是和一事竟在國會掀起大波。


    「你多久沒有李先生的消息了?」


    司徒這麽一問肯定不是指噓寒問暖。然她最近一次知道李先生的消息還是在年夜飯席上聽周雲卿說起。他當時說與她父親聽,事情大概是平鎮的治安有關,煩請李先生出手。她隻隱約聽出個究竟,畢竟兩人說得有些忌諱。


    「聽哥哥說,李先生近來身體多有不適,在上海休養。」季夏含糊過去。


    「北方怕是快有混事了。你父親和哥哥明日該迴家了,若是得便,你還是迴南方去。」司徒咽下最後一口蔓越莓華夫,又呡下一口沒加糖的曼特寧。大約是習慣了威廉陪她吃早餐了,這兩日沒了他,感覺食慾也不似以前。


    「你怎麽打聽到的?」


    「威廉也參加議會了。」


    第二天早上,周伯邑和周雲卿果然迴家了。連葉嬸叨叨著謝天謝地,可見北平氣氛又是巨變了。葉歡吃了午飯便去了趟電報局和郵局,拿迴了一封給周家父子的電報和一封給季夏的信。


    再迴北平這些天,季夏細想了許多事,也領悟到確如司徒瑛說的那般,她一直在一張網裏。她想清了一些事——傅樾桐淡看退婚大約跟她是一個道理的,本無情,累家世,各生歡喜。


    她後來還特意約見了元承文,一則為道謝,元家壽宴上助她脫身。二則為道歉。還是祥鳳樓臨近的那家西圖瀾婭西餐廳,上次她失了禮,當為道歉。元承文樂得見麵,一副逍遙自在富貴閑人的樣子也確實沒有與她計較之意。元承文闊氣地給兩人倒了滿杯紅酒,道,「小姐若是覺得欠了我,咱們走完這杯便算了前事。耿耿於懷確不是我元二少的作風。」


    紅酒而已,季夏也不是放在心上。可一杯過後,她便醉了,吃了兩三口後便沒了胃口,安安靜靜與他吃了頓半小時的西餐便散宴。


    元二少是位風流人物,有美人約飯這事他是十分樂意的。然與季夏這頓西餐匆匆然結束確是非她之過,全禍在他的一張嘴上。


    一杯紅酒下肚後他說,「那日為救你將你推一把才避過了窗外來的子彈,不過卻累你撞破了額頭。」他的眼珠子在她額上轉了好一會眸色才亮了些,又道,「得虧秦帥是把你捧在心尖上的人,細細照顧著你才不至於留下疤痕。不然我可能還得娶了你。」季夏本聽著他的關心話還有些動容,卻見他越說越是沒了譜。「不過也不該到我娶你,秦帥得排第一。」


    一杯紅酒不至於讓元二少酒後失言,可她聽得有些暈乎乎。季夏想,定是她喝多了。他說,「那日知他要到北平來奔喪,老子在火車站侯著他。心料也許你會跟他迴來。不成想他像防賊般防著我,此口否認他把你帶走的事。我知道,攢著明白當糊塗無非是為了保你掩著你的消息,可他有必要在我這裏裝嗎?」大約她醉得有些離譜了,竟然聽到元承文最後那四個點評秦少莊的字——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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