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特別,可每個人都有特別之處。若是說小時候的情分,雖珍惜,卻也不過是往日情分而已。而此刻心中念念想想的,甚至莫名因她惆悵的情緒是因何而起呢?而且此刻的國家風雨飄搖。


    「周家的人都搬去太平飯店去了。」周洋遞了一支煙給他,隨即點上。然後他又點了一支煙給自己。周洋大約清楚他心裏是惦記起周季夏。「我今天去辦入住手續的時候見到了周家的兩位老僕。」


    「嗯。」他淡淡地應了句。一想起總統府的那一幕他心裏十分難受。他扔掉手裏的煙,問周洋,「小小的鑰匙呢?」。


    「秦帥,出門的時候換了一身衣服,鑰匙落在飯店裏,要不迴去再給你?」


    秦少莊看了一下時間,晚上九點整。周洋立即匯報,「之前滲透在瀛台的人已經安排好了,今晚就行動。」


    「太平飯店那邊安排好了嗎?」秦少莊往車裏走。


    「都已經安排好了,房間就在你隔壁。」


    「天津法租界那邊呢?」


    「先頭部隊抵達後已經在安排好了。」


    「九點半行動,由你負責。」秦少莊替他打開了駕駛室的位置,讓他負責這次行動。「你曾經問我為什麽跟李先生要你。很簡單,你出身平鎮,跟了李先生六年,你是何家布在李先生身邊的人。」


    燒剩半寸的菸頭燙到他的手指,然而周洋心裏頭的震驚完全淹沒了他的痛楚。「秦帥……你怎麽知道?」周洋扔了他的菸頭,上前問道。


    「那天我就那個角落問你,為什麽季夏心那麽狠。」秦少莊指著牆邊道,「你說你姐在何園當過差,其實你也是。」


    「何家高門大戶,家僕對府內的事都守口如瓶,若非出身何園,想必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既然如此,秦少莊還把他帶到身邊?難道不怕他把消息帶給何園?


    「我信你。我也需要你這個身份。」秦少莊給了他肯定的答覆。


    生逢亂世,人就不會單單是人,他們可能是交換的條件或者物品。1910年是何園的不幸年。時仲夏,何園有貴客來訪且攜一少年。人打北邊來,奉天省省長長子,後來與何園的獨子和表小姐遭綁匪,何園二太太個中受驚嚇因而流產。表小姐懼憶此事,何園主顧及二太太情況,下令此事不得提起或泄露半句。


    後來周洋才知道,何園真正想掩飾的,是與奉天生間隙的事實。秦少莊猜錯了,他出身並非何園,他隻是住在何園僕人房裏的一個父母雙亡,與姐姐相依為命的。


    何園當時需要一個眼線安插在李先生身邊,因而他們做了交易。何園把他姐姐送出國,他被安插到李先生身邊。


    秦少莊以前隻是考慮平鎮與李先生方麵聯繫緊密,把周洋這麽個熟人留在身邊能方便日後。直到那日他說出何二太太流產的事,他心知此事為何園秘辛,若非在搬周季夏東西迴奉天的時候偶然看到周老爺子的日記,否則他還真不知道。此事連李先生都不曾提起,如此秘事,若非出身何園如何得知。


    迴到太平飯店的時候已經是11點,秦少莊到前台取鑰匙,房間還是他原先住的那間。想起這北平的事他便無心睡眠,想著要杯咖啡等著周洋迴來也是好的。剛坐下,便看到了坐在窗邊的司徒瑛。


    她坐在靠窗座位的最後一排,托著腮看著窗,秦少莊順著眼光看出去,窗外隻有一片漆黑。她的對麵擺著一個咖啡杯,杯碟下麵壓著一隻用餐巾紙折成的餐巾花——一艘帆船。秦少莊自己麵前的餐巾花,——一艘帆船,不過杯碟壓著那隻收口的方式明顯不一樣。


    秦少莊端著咖啡走過去,拿起咖啡勺敲了敲杯子,問道,「司徒小姐,不介意我坐下?」


    司徒瑛迴過神來看他,已見他身後站著一位侍應。


    「clean up previous tableware,please。」司徒向他身後的侍應示意。她沒想到在這裏遇到秦少莊,不過他的出現並不奇怪,畢竟周季夏在他手上。以何威廉提供的情報,秦少莊若是不在今天出現才令人意外。「請坐,秦帥。」


    司徒深知他是個精明而且深城府的人,那晚她請纓跟何威廉去交贖款,就是秦少莊給一票否決的。「司徒小姐似乎不大高興?」清走之前的餐具後,秦少莊放下咖啡杯,脫下軍裝大衣搭在靠椅上。」


    「我以為秦帥是不願看到我的。但按目前的情況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揣測季夏的君子之腹了。」侍應在清走帆船折花的時候被秦少莊攔下,握在手裏端詳,司徒挑眉疑慮。


    侍應走後他才迴話說,「司徒小姐應該明白,小小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小小替你解釋了壽宴那晚的事。」秦少莊微笑著解釋,話語間帶著理所當然的熟悉感和宣示著一種所有權。「但這似乎也圓不了,你倒戈元承文。」秦少莊把折花扔向餐桌上。帆船折花的船身上留下有一個口紅印,顏色帶紫,秦少莊看向司徒的嘴唇,並非是她的。


    「倒戈?」司徒瞥了一眼帆船,目光剛好留意到船身上的口紅印。「秦帥的指控嚴重了。我很清楚一點,司徒家的陣營是跟何家保持一致的,而何家和周家又千絲萬縷。秦帥覺得我會蠢到破壞這黃金三角組合嗎?」


    「這麽說,倒賣物資給滇係的,難道就是司徒小姐的蠢作?」


    司徒張了張嘴欲想反駁,可怒火衝到嘴邊她強製壓下,看了眼窗外,仍舊一片漆黑。她閉上眼要求自己平復心情,迴復道,「那是司徒家病急亂投醫之舉。我試圖極力挽迴,結果被你和元承文發現了。元承文就是拿這個要挾我帶季夏去見他,可他當時是說聊奉天槍擊案的!」司徒往秦少莊投去一眼,收斂幾分語氣,「秦帥該清楚,元家並不想看到奉天在這場角逐中獲利。若非你們扣押周先生,我會答應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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