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完全由理性掌控,估量審視阿綱三人,雖然用刀指著他們,卻毫無敵意,拔刀的動作完全是肌肉記憶,賽拉凝視他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陌生的無機物。


    說是類似初次見麵的眼神,也不太對勁。


    當時賽拉的眼神明顯比現在要更有熱度。


    “別開玩笑了!喂,賽拉,這不好玩。”獄寺連發尖都炸開,他死死盯著羅賽拉,希望她能順著自己的話點頭。


    然而賽拉依然冰冷地看著他們,刀尖不曾偏移分毫。


    阿綱抿了抿嘴,他簡直要被這樣的眼神看窒息了。賽拉從沒、從沒用如此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看著他。


    山本麵色冷峻,他轉頭看向身後:“你做了什麽?”


    焰彎著眼睛:“受人所托而已,哎呀……”他轉身躲過山本的襲擊,太刀橫劈在深紅色的木門上,留下一道幾乎要把木門一分為二的痕跡。


    “嗚哇,有必要這麽生氣嗎?我隻是稍微清除了一下她的記憶,沒什麽大不了的吧?”山本的攻勢一擊比一擊淩厲,過於迅速以至於隻能在空中留下幾道白影,然而這也無法對焰造成傷害。


    “怎樣才能找迴來?”


    “嗯……”焰遊刃有餘地躲過山本的攻擊,還有閑情歪頭故作思考的樣子。


    見他如此,山本緊了緊刀柄,他本身也在迅速進步著,動作也越發簡潔,絲毫不見拖泥帶水。


    焰突然停下了躲閃的步伐,朝他咧開嘴,山本眼眸微縮,他用了全力,如果焰不停下來,這一擊不會中,而他停了下來,刀尖對準的就是他的心髒!


    不好!


    山本體感的時間在此刻變得緩慢,一秒仿佛一個世紀那樣漫長,他縮小的眼眸倒映著刀尖向前刺去的畫麵,如果不做什麽的話……快動起來、快動起來!


    “……!”


    山本左手握成拳頭,在刀尖即將刺入焰的身體裏時對準手腕用力一打,成功使太刀偏移了軌道。


    灼燒感順著右手手腕一直延伸至腦神經,疼痛由點變為圓,迴蕩在整條手臂內部,牽動著他的眉頭皺起。


    但他在意的並不是手腕受到的傷害,而是——


    偏離了軌道,沒入了左胸部的太刀。確確實實刺了進去,可他卻沒有刺中的手感,仿佛擊穿的隻是一團雲霧,而非活生生的人。


    “也許依靠她自己就能迴想起來,也許從此就遺忘了,再也記不起來了呢。”他垂眸看向胸前的太刀,嘴角就沒耷拉下去過。


    焰握住了刀身,一點一點將其從體內拔了出來,過程中神情絲毫未變,仿佛山本的太刀隻是塑料玩具一樣,從他體內出來的那節刀身光潔如新。


    “果然……”山本語氣低沉了下去,“無法對你造成傷害呢,仙境而來的妖精先生。”


    親眼見識過後,他才相信了reborn所說的妖精特性是真實的。


    一旁,自始至終手持唐刀拒絕阿綱接近的羅賽拉聽到“妖精”二字後,表情產生了一絲變化,仿佛有些迷茫。


    阿綱沒有錯過她的神色,朝前走了一步。


    他的心中猛地燃起一絲火苗。


    “慢著,再進一步,我就要把你的毛削下來了,兔子先生。”羅賽拉厲聲道威脅道,但她心中卻沒多少幹勁。


    醒來後見到的所有人都是陌生人,討人厭的家夥莫名其妙說是她哥哥,有點熟悉的家夥自說自話要和她幸福度過餘生,現在又來了幾個似乎是之前認識的人,從剛見麵開始就一副和她很熟悉的樣子……


    而這群家夥又和焰以及莉莉婭是敵對關係。


    說實話她不知道這兩波人誰是可以相信的,看到被她定義為毫無威脅的棕發兔子用清澈而悲傷的眼神看著她,羅賽拉突然生出一股想要逃跑的衝動。


    不認識、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麽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啊?說到底你們認識的也隻是以前的賽拉吧?那是我嗎?


    雖然想要拔腿就跑,但她是不會在陌生人跟前露怯的主義,就像進便利店不看價格買了死貴的商品覺得退了很丟人一樣,是她微小的自尊心在作祟。


    因此她隻能瞪著阿綱,試圖用眼神嚇退這個一看就是軟腳蝦的家夥。


    不過,賽拉還沒注意到,她給焰的????兩拳和用刀恐嚇阿綱卻遲遲不攻擊他這兩種不同行為模式之間,潛意識中蘊含的感情。


    有些東西,即使頭腦遺忘了,可靈魂還會記得。


    “十代目……”


    “兔子……”阿綱抽了抽嘴角,搖頭製止了獄寺,又往前走了一步,見賽拉的刀尖開始震顫,而她本人還死死瞪著自己,並沒有發現的模樣,不禁輕輕笑了。


    這家夥為什麽笑?


    羅賽拉感到被蔑視,她轉頭對著獄寺放狠話:“喂,野貓,你快讓這家夥停下,我的刀尖可是很銳利的。”


    事已至此,她就承認其實在看到他們三人的第一眼就在內心給他們各自取好了綽號,棕發的兔子,銀發的野貓,還有……黑發的棒球。


    她也搞不懂為什麽隻有那個黑發的家夥是別的東西,不過看到他自己隻能想起棒球兩字。


    “哈?誰是野貓啊?你這隻可惡的水母!你真的失憶了嗎?十代目,我感覺這女人在玩我們!”獄寺再次炸毛,他握緊拳頭指節嘎嘎作響。


    阿綱聽到他們的對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肩膀誇張地抖動,羅賽拉迷惑地看著他。


    為什麽在笑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


    可惡、果然是在小瞧她嗎?居然在她拿刀指著的狀況下笑成這樣,虧她還對攻擊這家夥抱有疑慮!


    羅賽拉忍了他兩秒鍾,發現他還在笑,繃直了手臂,刀身一轉,正要砍向他的肩膀時,卻對上了阿綱一邊擦掉笑出來的眼淚,一邊抬眼看著她的一幕。


    “……………………”


    羅賽拉後退了一步,她下意識屏住了唿吸,想要壓製拚命跳動的心髒。


    咚咚咚咚。


    這是什麽?


    咚咚咚咚。


    為什麽看到他我的心髒會跳得這麽快?


    咚咚咚咚。


    快停下!


    咚咚咚咚。


    阿綱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朝賽拉揮手:“對、對不起,我不是小看你才笑的……”他濕潤的眼睛裏一片溫柔,“隻是覺得,就算沒了記憶,你還是你呀。”


    有點天然、說話不太客氣的女孩子。


    他對瞳孔地震的羅賽拉伸出手:“我們迴家吧,失去記憶也沒關係,再創造新的就好了。


    “初次見麵,羅賽拉。我是沢田綱吉,你的朋友。”


    羅賽拉忍不住又後退了一步,直到背部靠到牆上,她才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了。


    而沢田綱吉保持著笑容,步伐堅定地朝她走來,一直伸著手,就好像賽拉不牽上去,他就不打算收迴一樣。


    咚咚咚咚。


    羅賽拉看了看離她越來越近的阿綱,咽了口口水。


    明明隻是初見的禮節,她卻覺得這個狀況比被人索吻還要窘迫。


    “哐當。”


    唐刀掉在了地上。


    她猶豫再三,慢慢伸出手,又在即將與他握手時退縮了,指尖猛地縮了起來。


    “我、我不……”她的頭腦有些混亂,想說的話堆積到一起,導致語言係統出現了短路。


    阿綱不打算給她反悔的機會,強硬地握住了賽拉懸在空中的手。


    “嗯,這樣就好了。”他雙手牢牢抓住賽拉,微熱的體溫順著相交的指尖傳遞到賽拉的心裏。


    一種溫和的、如同冬日正午陽光一般耀眼的橙色在空白的世界強行駐紮,並試圖擴大暈染範圍。


    “歡迎迴來,賽拉。”


    阿綱輕輕勾起嘴角。


    羅賽拉被他的表情感染,僵硬地驅使嘴角向上揚起。


    與之相對,剛才為止還從容不迫的焰,他的表情發生了變化。笑容尖叫著從他臉上逃走,他麵無表情地看著羅賽拉兩腮逐漸升起的紅暈,微微眯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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