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一然鼻子一酸,眼淚不自覺得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微微仰頭咬著牙強忍著不讓自己哭,聲音卻已經哽咽了,“你都不要我了,你管得著嗎?你誰呀?你是顧子舟的爸,跟我有什麽關係,我怎麽好意思的厚著臉皮寄人籬下......”


    她的話,顧永衍又恨又疼,心口像堵了一塊石頭,壓的他喘不上氣,胸口一起一伏。


    無比痛心的看著她,“顧一然,你再說一遍。”


    “我說錯了嗎?”


    顧一然這一刻繃不住了,扭過來擦了一把淚,“這麽多年,我一直覺得,我親爹不喜歡我,是因為嫌棄我是個女孩兒,因為我深刻的記得,小時候他對鄰居家的小男孩兒,比對我要好一百倍,我有時候都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他親生的,是不是從垃圾堆撿來的。”


    “嗬,沒關係,因為我在他那兒得不到的愛,全都在我二叔身上得到了,你讓我覺得我和顧子舟是一樣的,同等的,公平的,我甚至想,以後會和顧子舟,一起養你。”


    說到這兒,她喉頭哽住,“可是昨天...... 我才發現我錯了,親的就是親的,我怎麽可以沒有一點自知之明,我怎麽可以仗著你疼我,就賴在你身邊,肆無忌憚的享受你的愛,那本該是一份完整的屬於顧子舟的父愛,我來分一半,憑什麽?”


    顧一然哭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是......為什麽爺爺......爺爺他也不要我,你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顧永衍的眼睛也紅了,抽了下鼻子,恨恨的說,“你竟然說出這種話,顧一然,這麽些年,咳、咳,我疼你都是假的?我拿你當自己孩子,不比子舟差一點兒,你就這麽傷我?”


    “你不留我就算了,為什麽還要親口說出來要我走的話?”


    顧永衍抖了抖嘴唇,直直的看著她,不知道怎麽迴答。


    他能說他將不久於人世,不想讓她看著他死嗎?


    “你,你,你讓我怎麽辦?一然,那是你爸媽,將來,這個世上你最親的人。”


    “那你呢?你不是我最親的人?爺爺不是?”


    顧永衍難受的說不出話來,偏過頭去用手掌蹭了一把淚。


    看著她哭腫了的眼睛,哭紅了的鼻子,他心疼的走過去抱住她,聲音控製不住的顫抖,“對不起,丫頭,二叔錯了,二叔不是不想留你,實在是,......實在是不得已。”


    顧一然又哭了,委屈的抱著他哭,泣不成聲。


    顧永衍疼惜的揉著她的後腦勺,暗自抹了把淚,“別哭,聽話,不哭了,我們迴家。”


    良久,哭聲漸止,顧一然才從他懷裏出來。


    顧永衍給她擦了擦淚,轉身又咳了兩聲。


    “你怎麽了?”


    顧一然癟著嘴問。


    “感冒了。”


    “吃藥了嗎?”


    顧永衍點頭,淡淡的笑了笑,“吃了。”


    隨即拍了拍她的後肩,“走吧,迴家。”


    顧一然低頭摳著手指,“我還在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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