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為什麽,但我不能跟她們說。


    因為那天之後,秦先生第一次跟我生氣。他板著臉說:「臻臻,這種事情你為什麽不能先來告訴我,為什麽要跟她們一起胡鬧?!你知道酒吧多亂多危險嗎?」


    我很清楚,他跟我生氣,是因為我把自己置於了危險當中,他是在保護我。所以,我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地跟他說「對不起」。他將我抱緊,聲音顫抖地說:「臻臻,我昨天有多害怕,你知道嗎?」


    這麽多年,他幾乎寸步不離地保護著我。我怎麽可能不明白?隻是,我也想找迴小時候的那個皮猴子呀。我也想迴到從前的時光啊。


    「秦森,其實,我可以保護我自己的。」我在他懷裏說,「昨天,我也很勇敢,對吧?」


    他將我摟得更緊了,語氣堅定地說:「不,隻要有我在,你不需要勇敢!我寧願你一直躲在我後麵,也不要你為了所謂的勇敢去麵對哪怕一丁點的危險。如果有一天你再發生什麽事,臻臻,我會瘋掉的。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好嗎?」


    我無比難過地答應了他。他笑著親了一下我的額頭,但他不知道,當時的我多麽想得到他的肯定啊。


    現如今,我對秦先生而言,已經不那麽重要了。所以,就算麵對危險,我也要自己勇敢起來了。因為能拯救我的,隻有我自己。


    我一拳打向了方燃的眼睛。他來不及躲閃,硬生生吃下了這一拳。我想我已經徹底將他激怒了,可此刻我絲毫不害怕,因為再嚴重的傷害我都已經承受過了,他還能對我做什麽呢?我早已遍體鱗傷、支離破碎,都已經這個樣子了,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了!


    「宋臻臻!」方燃惱怒地大喊著我的全名,「這是你自找的!」


    他鉗製住我的雙手,俯下身來親吻我的臉頰,啃咬我的脖子,如同一隻在泄憤的獅子。我拚盡全力掙紮,喊叫,把當年被嘴裏那件臭背心堵住的吶喊全部喊了出來。然後,我看到了光。伴隨著光出現的,還有那聲熟悉的「臻臻」。


    我感覺身上的壓迫力消失了,隻見秦先生一把揪住方燃的衣服將他甩到一旁,然後抱起我,語無倫次地問我:「臻臻,你怎麽樣?你有沒有受傷?對不起,我又來遲了……」


    我感覺到有水滴落在我臉上,我以為下雨了,可一摸秦先生的臉,才發現他哭了。


    我剛準備迴答他的問題,下一秒,方燃揪住他,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我試圖將他們兩個人分開,可方燃一把將我推開,我的頭撞到牆壁上,強烈的疼痛讓我一時間頭暈腦脹,甚至眼前出現了他們的虛影。


    他們倆你一拳我一拳,我癱坐在地上讓他們別打了。看到我受傷,秦先生想過來,可方燃一把抓住他的風衣,說:「放心,她這會兒死不了!」


    秦先生想甩開他的手,可下一秒,方燃像瘋了一樣將他頂到牆壁上,所有的恨意、不甘、嫉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了出來,他質問秦先生:「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你能擁有最好的!憑什麽所有人都喜歡你!」


    秦先生一拳揍在他的鼻子上。趁方燃吃痛捂住鼻子的時候,秦先生想拉著我離開。


    方燃一把將他拽倒,騎在他身上掐著他的脖子哭著怒吼:「你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


    我?s?試圖掰開他的手,可他就像吃了大力丸一樣,死死地掐著秦先生的脖子,一副不將他掐死誓不罷休的模樣。秦先生被他掐得麵紅耳赤,情急之下,我隨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用盡我全身的力氣敲打在他的背上。


    趁此,秦先生一腳將方燃踹倒在地,猛地咳了幾聲後,他騎到了方燃身上,雙手揪住他的衣領,說:「我告訴你為什麽!因為你永遠隻會嫉妒別人。你就像一隻自私敏感、想得到關注的可憐蟲,別人不在意你,你就不停地噁心別人。在別人眼裏,你就是一個私生子,一個笑話!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在爺爺的靈堂前打你一頓。所以這一拳,是替爺爺打的!」秦先生一拳接一拳地揍在他的臉上,一邊揍一邊說,「你明知道臻臻經歷過什麽,還這樣傷害她,所以這一拳,是替臻臻打的!」


    此刻方燃已是鼻青臉腫,我怕秦先生再打下去會出事,我連忙上前哭著求他:「秦森,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們走吧……」


    誰知秦先生輕輕推開我,對躺在地上精疲力竭的方燃說:「最後一拳,本應該替我自己打的。」他高高舉起右拳,我嚇得捂住了自己的雙眼。


    然而,這一拳並沒有落下來,秦先生往他自己的臉上甩了一個巴掌。


    我蒙了,方燃也蒙了。


    秦先生流著眼淚從方燃身上下來,他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和鼻涕,牽著我的手,說:「臻臻,我們迴家。」


    我被他牽著朝巷口的車子走去,我聽到背後方燃艱難地站了起來,喊道:「你什麽意思?」


    秦先生停下來,背對著他說:「你變成這樣,我也有責任。」


    「所以呢?」方燃帶著哭腔問。


    「至少,我當年應該接納你,因為有錯的不是你,你是無辜的。我不應該把你當成我父母離婚的緣由,更不應該將我對他們的失望遷怒於你。我知道,你也曾試著想讓我接納你,想讓爺爺接納你。可時至今日,我隻能替爺爺向你說一聲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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