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將將行至-家鐵匠鋪子門口,黎融似是倏然想起了什麽,便立馬轉臉問他道:“你從前那丟了的扇子拿著重不重呀?”


    歐陽克當是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倒是還怔了片刻,旋即柔聲答道:“並不覺重,隻約莫四斤重,從前用著,也便是愛它輕巧便捷,且用途廣播罷了。”她聽了這話,兩隻手比劃一下,倒還點點頭,又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道:“依我的臂力來說,還是重的。”


    歐陽克無奈地笑一笑,把一隻手去揉她的頭發,她無意識地將身體與他的身體貼得更近些,仿佛絲蘿依附樹木。


    黎融依著他,感到那依偎的身上湧出了熱汗,將單薄的布料黏糊糊地粘在身體上。她心知他走的時間不短了,卻總也不肯自己開口。別扭的人,她笑得更深了。


    整個的柔軟的身軀都貼住了他,歐陽克一時有些窘然。黎融仰著小小的頭顱,看見那因為久在病中不曾出門而變得有些蒼白的臉暈著-層緋紅,她撒嬌便更加厲害,將身體倚在他身上,卻把度掌握的很好,並不會使他的雙腿過多的用力。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直將他麵頰上那沁出的紅逼得更加豔冶,像為過往.革命而流出的鮮血。他的一切而今仿佛都在革命,為這小小的女孩子,奮起反抗著所有的曾經,甚至反抗了自己慣有的羞恥心。


    他不覺失笑,覺得自己如今實在是勇氣可嘉。黎融在他身邊,一口咬定她自己又累又熱,一 定要他陪著去茶坊裏頭歇腳。他又何嚐不明白黎融這一份體貼,便自不說破,二人一並就近拐進一間瞧著門麵不小的茶坊,裏頭的堂倌兒十分熱情--恐怕是 由於他二人光鮮的衣裳。.黎融為著和歐陽克- -同外出,是特地穿了新製的蜜合色的絲質繡蝶的衣衫,衣緣尚有泥金,可謂是她所見過最為奢侈的衣裳了。若是她自己,恐怕連想也想不到,這衣裳是歐陽克不知何時量了她的尺寸來贈她的,她素來連拿出來也不舍得,隻放在櫃子裏頭供著一般,倒不是說她小氣,這樣的衣裳恐怕她從前隻在博物館見過。今時特為了同歐陽克相配才小心翼翼地穿上了,兩人這般看來,真是一對富貴人家的少年夫妻。說到他二人給堂倌兒引著去到桌邊坐下,歐陽克便叫了兩樣涼糕涼水-類的。這中都雖是金地,卻因本屬於宋,一切製度與舊時基本無異,故一飲一饌,與她往日所吃,並無大別。歐陽克後來曾多次去看旁人飲水時的模樣,再沒見過同她那樣可愛的動作了。仿佛那動作是獨屬於她的一樣,雙手圍住了容器,努起了嘴唇,原本便圓嘟嘟,小巧巧的嘴唇顯得更加紅潤軟小,那麽一點點,嬰孩似的,一團孩子氣。這樣的女孩子真的給了他如此切實的,溫暖的安全感麽?啊,安全感,連她的這些小小的動作,都會令人感到安全。至今他再靜心細想時,仍覺不可思議,但這事實豈不就是如此麽?


    黎融將一隻白瓷杯子捧在手裏,小口啜著裏頭冰涼的甜湯,感到一陣愉悅。這對於極端感受的緩解帶來了生理性的快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滿足得笑眯了眼睛,待反應過來,見歐陽克隻單手執-瓷杯,不見他如何多吃,便把兩根手指捏了- -顆冰鎮的葡萄來遞去歐陽克唇邊。歐陽克已差不離習慣了黎融這般親昵對待著,也不再多推脫,張口就著那膩白纖細的手指將那葡萄納入了口中。那葡萄在口中與唇齒相交,迸出甘冷的汁水,他感到-陣甘美的陶醉之意。醉酒一般的,他的心緒早已開始隨她的心意,開始逐漸遺忘曾經的江湖險惡,血雨腥風,那些漠然和冷酷,便隨著風,宛如逝水一般流去了。他自己也也不再那般在意,黎融在另- -種意義而言,也仿佛是將他對他父親,也就是那位心中隻有武學的西毒的渴慕略微分擔了。將感情轉移過去,或許本質難以變化- --從前他便明白的,隻要他還是歐陽克,那些恐懼與渴望便永遠無法改變。然而.如此也夠了,不必去執著於那些無望的感情,他把感情托付給黎融,那是會給予他等值的迴報的人,那是會給予他,他曾經夢寐所求而不得的溫情的女孩.子,是終於可以使他想要安定下來,與其一同共度餘生的人。那是黎融啊,那年輕的,美麗的,有著生命最美好的顏色和這天下最柔軟的心意的女孩子啊。也即此時,因緣際會,風雲相交,不可知的未來往往顯現於最普通的,並不引人注目之時,現實與故事的一個分別化成一樣實體出現於她麵前。這個時候的黎融因為初至此地的好奇,正捧著杯子四處環望,視線之中是一切如常,倒是耳中灌入了些令人無法忽視的不平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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