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在無意間,用一句話,改變一個小夥的人生,嘿! 還讓他變成現在這副鬼樣——」她眼角隱隱濕潤,「世間可沒有後悔藥,人類隻能總結著過去經驗,跑步快走!所以我不會向你道歉。」


    或許咖啡喝多,或許是她所講把良鎝繞的時而心神迷惘, 時而又情緒激動。如果真存蝴蝶效應,良鎝目前生活中那些負麵效應,已經呈現:他破產,他欠債,他被準嶽父耍,他無法接受戴婉變得非常有錢,他承受不住朋友們的暗嘲熱諷、他無法與父親和解令人失望……無論他多麽不願意,此刻他又希望 能與這種赤裸裸地收穫著又隱約失敗著的有趣人生好好相處, 彼此雖不能成親密朋友,起碼他並不完全憎恨它。


    良鎝敲敲桌子,「我問完了。」


    「可我還有疑問!」jane 突然要求,「我要嚐嚐你烹飪手藝,品鑑下是否像傳聞中那麽高段位?上次我帶著好酒去找你敘舊,誰知不僅賠掉酒,還被你羞辱,真是傷心又遺憾。」


    「看你如今這麽悲慘,我決定請你好好吃喝!走,去我西圖瀾婭餐廳。」良鎝渾身是勁,氣質若盎然春草,「雖然它被迫關門, 但今天我願意為您重新開張!」


    就這樣。 也就這樣!


    jane 和良鎝抵達庭竹西圖瀾婭餐廳,它大門深鎖。自從貼上「歇業」 倆字,這是良鎝第一次迴來。


    西圖瀾婭餐廳在員工們離開前,已經進行過大掃除,桌布、酒杯、椅子、燭台,照著老規矩擺放著,毀壞桌、椅、板、 櫃與燈等物品,堆放在最靠內角落,那副《上帝創造亞當》畫作重 新掛迴牆上,隻不過上帝與亞當對接手指處,被戳出個大窟窿。


    到後廚,良鎝開始烹飪前,忍不住炫耀著自己這些年所收藏廚具,他的特製吊湯鍋煎鍋,他的鑲金半石半鋼的大炒鍋,他那幾把全球限量 500 套紅銅長柄勺,他那雕刻姓氏的鈦金剁肉刀。


    他還拍著牆邊桌上石頭,得意說,「黃砂岩琢石磨盤!在這個後廚,我要求廚師務必使用它處理新鮮食材,電動攪拌機摩擦加熱,無形中會拉弱口感等級。唉,可惜好多客人,吃飯一副狼吞虎咽,更偏愛重口調味!還有一些人認為,菜餚氣息越刺激越好吃!我猜啊,能吃出用磨盤處理食物差別的顧客,並不多。」


    「一個要提煉味覺哲學的人,基本素養在於對待食物的心 態!不會過多追求噱頭,隻會按照原則做事,無論被人觀看,或無人察覺狀況下,都能從始而終,堅持信念統一!如果你是這樣做的,就沒必要在乎外界看法。」


    jane 脫掉大衣,與墨色挎包一同擱置在餐具架上。


    她繼續說,「早年我重新製定酒莊釀酒理念,秉持著一項味覺係統品鑑紅酒質感,長達 11 年都沒變!最終才把旗下兩款酒,推上rp99 分的領獎台!這期間,我被同行業們,甚至史密斯無數次嘲笑, 可謂一言難盡。」


    「酒莊可是屬於史密斯呀,」良鎝不解,「他怎麽能不與你站在同一戰線?」


    第50章 第二個下旬:33


    「這種事態很好理解!我非傳統西方釀酒師,一個亞洲麵孔混在澳洲釀酒界,本身就很另類!更何況還堅持並執行著一套獨屬我自己的味覺品鑑係統?」jane直截了當講出實質,「想要在澳洲紅酒圈出人頭地,我又別無它法,隻能不停嚐試,不斷驗證與修正,隻能按照笨功夫來練習。」


    她繼續分析,「成為金牌釀酒師,並非隻需要擁有味覺天分,關鍵還要保持本真信念,更要寧死不屈的投入創新,契而不舍地從古典與流行中挖掘與碰撞,綜合這些因素,達成平衡,專屬自己的那套味覺哲學係統,才會具備立足點。」


    她分享著感悟,「每種真功夫,都需要功法!你目前是哪種狀態?」


    良鎝花費很大氣力,才敢自揭其短:「我……好像天賦有那麽一些,但性情上出現了問題,特別在意外界評價,很怕被人嘲諷,一旦某個決策被?????否定,就會控製不住怒火,或許我在打造屬於自己的味覺哲學路途上,最大障礙在於調整性情。」


    「你有天分,已是難得,若還能發覺自身短板,更是幸運。迴顧我在你這個年齡,一路行事看似比你順,實則是我青少年時,對生活磨難理解程度,更深刻導致性情平穩!」jane拍拍徒弟的肩,「從某方麵來講,我們來趟人間,我天命雖沒你好,卻比你要幸運那麽一點點。」


    良鎝聽她拿命運當總結,不由樂笑,關於此點,他並不同意。


    她則嚴肅如老學究般,狠力提醒良鎝,「可別小看『幸運』二字,人類一生,起起伏伏,運作不停,很多關鍵轉折點, 都需它發揮作用!聰明人會好好思考它行駛動機,並想法設法地爭取吸引它眷顧自己。」


    良鎝百般疑惑想問,可不知從何抽絲剝繭找出線頭, 他想確定自己如今這種不壞不好人生是否算幸運,他沒挨餓? 沒蹲監獄?沒患重病?沒窮到去乞討?難道已算是幸運之人?


    同時他察覺,從出生到現在,總被類似黑乎乎無法摸透神秘力量左右,它在良鎝即將踏入美好生活之際,總要出來蹦躂搗亂, 趁其不備,給出重擊。


    良鎝茫然著說,「你有沒有察覺,其實生活裏有雙無形之手,可以稱唿它為驅使者,或暗力!它不浮現於明麵, 卻能推搡你我踏上不願行走的路——每每迴首我這三十年人生,越發覺得他真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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