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一臉不甘,「我在這家西圖瀾婭餐廳工作近十年,生意一直很好,隻是你……可能是你倒黴吧,運氣不好!」他把喉嚨口內那些真實話咽下去,「關就關,我再找個新工作並不難。」


    黃拉拉憤憤不平,「戴家人實在過分!報警吧,咱們到法院起訴他們!」 針對此事件,良鎝心中有很多話想噴湧而出,卻不知從哪兒開頭。


    他嘆著氣,轉身取來一瓶伏特加,一排 shoot 杯,依次遞給大家斟滿。他彎腰鞠躬,仰頭飲盡,接著從紙袋裏取出一個個信封,提前發放一月工資,作為散夥安撫金。


    如今,這般操作後,他整個家當,真的所剩無幾。


    隨後,良鎝離開西圖瀾婭餐廳,他不敢迴頭,害怕再多呆一會,多說一句告別話,就要崩潰。上午十點的陽光極刺眼,他抬頭望去,眼球有被灼燒痛覺,眼淚差點洶湧。


    庭竹西圖瀾婭餐廳,這個數月以來,消耗掉他大部分精力的場合,並沒承載住他宏偉的美食夢想與味覺哲學, 最終以羞恥人的結局,不留情麵的沖他揮手說拜拜。


    「良哥,你等等——」斯考特和小春追出來,小春眼圈發紅,「你以後殺迴餐飲界,我們還想跟你。」


    「是的,我隨時響應召喚。」斯考特竭力安撫良鎝,「我相信,你一定會東山再起。」


    莫名憋屈感遊蕩在鼻腔內,良鎝忙將這種情緒擠迴心田,故意拿出老闆姿態給出建議,讓他們不要意氣用事,以後去麵試時,最好不要向其它餐飲老闆提起跟隨自己工作的事,良鎝清楚自己這名西圖瀾婭餐廳投資人的身份,一個讓某家紅火西圖瀾婭餐廳破產且消失的西圖瀾婭餐廳老闆形象,隻會給他們職業生涯上抹黑。


    餐飲圈有個商業現象,若哪家西圖瀾婭餐廳破產,下屬們可以把一切罪過,全都歸於老闆的技能不好,以此凸顯那些仍想保住飯碗的廚師們,仍舊是善於烹飪——盡管破產是多方位因素的,可對於廚師而言,這是最正確的處理方法!


    如此說出一席貶低自我的話,良鎝突然急促喘息起來,從西圖瀾婭餐廳開張到今天歇業,良鎝猛然意識到,他其實是個無能廚師且不善經營的西圖瀾婭餐廳老闆,這就是真相!


    破產的事,真和廚師沒半點關係。


    一切失敗,一切完結的罪魁禍首, 就是他自己。


    第17章 第一個下旬:16


    其後三天,良鎝呆在家中,沒見任何人,沉浸在烹飪中,這種行為令他無比討厭自我且充滿自虐情緒,他像是為了某種不服輸卻不得不認輸的念頭,而不斷懲罰自己。


    在北京四環某開放式廚房,這個良鎝自以為能全盤掌控的小世界裏,他調配食物口感越精緻,擺盤越驚艷,他越覺得恰好映襯了他如今已經擁有的人生,越像一個大笑話,一個窩囊廢,一個倒黴蛋。


    門鈴突然響起,他簽下一個「驚喜」快遞!


    這是個正方形箱子, 長約 2 米,碩大個頭擺在客廳正中央,擠歪沙發和茶幾。拆開箱子,看到裏麵物品:最新上市的法國le creuset 酷彩鍋 1 呈現眼前,共有十九口。


    原本收到禮物的人,是該倍感開心,可它們卻成為良鎝的壓力。


    箱子還裝有其它物品,裏麵分別為:二十一件套的garyallson 手工木餐具 2,十斤新疆特級雪菊,鑲嵌著水晶的tiffany 銀製蛋糕架,銀灰色的科勒曼手提野餐冰箱????? 3。這些禮物價格,對良鎝而言,可是一大筆錢,折算成錢,在過去那個月, 足夠他給員工連發三個月獎金。


    良鎝一時理不清戴婉送他禮物的心態,非常不願將結果,歸結於兩種可能:因她在促使彼此假複合玩陰謀期間,毀壞良鎝心血西圖瀾婭餐廳而賠罪?還是她即將拿到拆遷款之際,就已開始玩起富家女揩男人遊戲?


    曾經有段周期,良鎝有著嚴重的「餐具收藏癖」,曾上癮般透支著信用卡,樂滋滋購迴一批批此類物品,多次遭戴婉深惡痛絕的攻擊,還多次被她諷刺說「沒錢還非裝逼」!如果還未得知戴婉即將拿到拆遷款成為富婆,或許良鎝會很樂意接受一箱箱豪禮,可此刻這種局麵,如刀割咽喉,令他抓狂又惆悵,深陷煎熬。


    最後,他決定聊聊,撥通對方手機,「能把禮物退迴去嗎?」


    電話那頭,戴婉沒正麵迴答,「我正準備泡澡!」


    水頭噴出嘩啦啦水聲,透過手機信號,傳入良鎝耳朵期間,她又講,「良鎝,你這話真傷人!當然我首先要代替我家人到你西圖瀾婭餐廳做客,最終卻弄的你關門歇業的事,萬分萬分地抱歉,我願意補償你!」


    她補充強調,「若你答應入贅我家,我媽說,她會贊助你一大筆錢!協助你重新裝修西圖瀾婭餐廳。」


    「那不是我所期望的局麵。」良鎝迴絕。


    顯然,戴婉理解錯意思!


    「局麵?如今現實很殘酷,你的西圖瀾婭餐廳關門!你欠一屁股債!你好哥們都被你拖累!你想想看自己多久沒出去好好喝一杯?你勒緊腰包將所有錢投入西圖瀾婭餐廳這個無底洞,你如今非常缺錢!」


    良鎝不想把「缺錢」和「入贅」綁一起計算得失,卻無法阻止身邊熟人們,用無數理由將它倆綁在一起,替自己去思考。


    良鎝極想反駁,又極想逃避迴答,「我沒去追究打砸毀壞西圖瀾婭餐廳責任, 已經很給你麵子,雖然我希望能和你複合,可這並不代表允許你肆意羞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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