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明顯嗎?”


    雲姝輕笑,心中開始斟酌用詞。


    楚淩寒倒了杯果茶,放置到雲姝手邊,“說實在的,很明顯。


    認識你這麽久,除去洞庭湖遇險那次,還有陽山郡等待的那次,我就沒見過你這般有心事。


    連你開店,訓練下屬,土豆紅薯豐收的時候都沒見過你這樣。


    說吧,到底怎麽了。


    別忘了我之前說過的話,你的背後還有我和謝家,你解決不了的事,交給我們。”


    雲姝輕出了一開口氣,還是選擇開門見山,“我剛剛去隔壁莊子給人看診然後開藥膳,見到了兩個特殊的人。


    一個中年貴婦,看樣子非富即貴,另一個是跟咱倆年歲相當的一個少年。


    他長得,跟你一模一樣。”


    雲姝最後一句話說的很慢,給足了楚淩寒反應的時間,也就眼看著他的臉色僵住,然後一點點的變白,麵露茫然之色。


    “我們初到潭州那天,曾經進過一次城,當時薛青陽說他好像看到了你坐在一輛馬車裏。


    但是等我們再看,卻什麽也沒看到,他就說也許是看錯了。


    但是現在想來,他沒有看錯。


    隻不過,那馬車裏坐著的不是你,而是另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雲姝伸手握住他放置在桌上的那隻手,用力握了握,“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又年歲相當,會不會就是你的雙生弟弟——楚淩越?”


    “楚淩越”三個字好似讓楚淩寒猛地驚醒,他眨了眨眼睛,反手握住雲姝的手,聲音有些低沉,“阿九,你知道為何我會在此嗎?”


    這下輪到雲姝麵露茫然之色了,她不解的搖頭,“不知,可是謝伯父安排了你什麽任務?


    總不能僅僅是因為想我了,所以你就來了吧。”


    她語氣裏帶點調侃,卻不料楚淩寒的迴答讓她瞪大了雙眼。


    “確實是因為想你。”


    “啊?”


    雲姝詫異,眨了眨眼睛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知道楚淩寒黏著自己,但怎麽也沒想到楚淩寒會是這般兒女情長之人。


    不過是參加一次比賽,離開一個多月的時間而已,他竟然能放下軍務追過來的嗎?


    想到隱匿劇情中殺伐果斷的楚淩寒,再看看眼前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戀愛腦。


    怎麽想都有點不能接受這是同一個人。


    雲姝的臉上不知不覺就湧上了熱度,說話間也難掩羞窘,“你……你也太胡鬧了。


    謝伯父也不攔著點你嗎?就任由著你胡鬧?”


    “因為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楚淩寒定定的看著雲姝,“舅舅和我都接到了消息,說母親已經帶著淩越離開晉陽往南而來。


    目的未知,但行程很是明朗,目標正是嶺南。


    想來是不滿過去這半年多裏我一次次的拒絕,想要親自帶著人來取我的心頭血了吧。”


    “所以你也知道他們來了?”


    雲姝見他雙目微紅,眼中閃爍著淚光,不由得心中微痛。


    她能想象的到楚淩寒驟然得知這個消息時,是如何的痛徹心扉和傷心欲絕,恐怕非是失望透頂可以形容的。


    親生父親一月一封的信件寄來,不是關心自己冷暖安危,而是明示暗示的讓自己返迴晉陽,獻出心頭血來做藥引救治自己備受寵愛的弟弟。


    而如今呢,母親又帶著弟弟親自上門,這是討要不成就要強逼了嗎?


    雲姝剛被小熊貓捋順安撫下的怒氣和不滿再次翻湧起來,好似一頭猛獸,在她胸腔裏橫衝直撞。


    “對,我初聞此消息,一時間……”


    楚淩寒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冷笑“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是,舅舅也接到了這樣的消息,這就由不得我不信了。”


    “謝伯父怎麽說?二哥呢?”


    雲姝試探著問道。


    小熊貓曾說,前世楚淩寒是給了心頭血的。


    那麽這其中,謝伯父和二哥他們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呢?


    是竭力反對?


    還是助紂為虐,背刺了楚淩寒?


    雲姝稍一懷疑,然後就立即堅定了自己的想法,謝伯父不敢說,但二哥是肯定不會同意這個荒唐的決定的。


    果然,楚淩寒臉上浮現出點點笑意,語氣也輕快了一些。


    “舅舅很生氣,說他們瞎胡鬧。


    二哥,二哥更是發了很大的脾氣,說直接帶著我去沿海練兵,讓她們幹脆找不到我。”


    “那你為何……為何會來潭州呢?”


    雲姝臉上也浮現出笑意,然後有些不解。


    “因為我跟他們說,我想給淩越心頭血。”


    楚淩寒的話語雖輕,卻如一記重拳重重砸到了雲姝心上。


    她激動之下就站起了身,厲聲喝道:“胡鬧!


    我跟你說什麽來著?


    心頭血是隨隨便便能給的嗎?


    你知不知道取心頭血有多麽危險?


    你怎麽能——”


    楚淩寒將神情激動的雲姝拉過來,雙手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合攏在手心裏揉捏了一下,隻覺得她的手軟的不像話,好似沒有骨頭一般,不由得愛不釋手的把玩。


    然後聲音雖輕但很是堅定的道:“因為我想借著心頭血,還了我欠淩越的,也還了他們給我的生育之恩。”


    雲姝被他拉著坐下,雙眸定定地盯著他,“所以你是想效仿哪吒,他削肉還父、剔骨還母,而你就用心頭血來償還給她們?


    然後徹底跟他們割裂開來嗎?”


    “對,他們生了我,養了我五年,我不想欠他們的。


    等我給了他們心頭血,我以後就跟他們沒有關係,


    我隻是我,隻跟謝家有關係,隻跟阿九有關係。


    他們,別想再用親情或者是地位來拿捏我。”


    楚淩寒握著雲姝的手,雙目微紅的懇求道:“我知道我這次任性了,也很魯莽。


    但是阿九,我保證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以後,我什麽事都聽你的。


    你別生氣,就原諒我這一次任性,好不好?”


    “所以你就是這麽說服的謝伯父和二哥他們。”


    雲姝終於明白為何前世他們會同意楚淩寒獻出心頭血來救楚淩越了,原來竟是如此決絕的原因。


    “對,但二哥不同意,他讓我來征求你的意見,覺得你不會任由我胡鬧。


    所以舅舅才會同意我來找你。


    但我不知,淩越他們竟然會在潭州停留,而你竟然已經見過他們了。”


    楚淩寒說完也有些焦急,“你,你既然已經猜到了他們的身份,那,那你可有表明你的身份?


    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他說著慌亂的上下打量雲姝,好似要看她有沒有什麽異常。


    雲姝製止住他慌亂沒頭腦的行為,眉眼嚴肅,很是認真地道:“沒有,我沒有表明我跟你還有謝府的關係。


    她們倒是想找我麻煩,可惜,她們現在有求於我,所以不得不對我客客氣氣。”


    “有求於你?”


    楚淩寒不解。


    雲姝突然冷冷一笑,“因為,調理你弟弟身體的重任,現在由我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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