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與上次告狀的待遇完全不一樣,沈錦程被人引入會客廳等待,桌上茶水糕點一應俱全。


    要知道上次可是在一小黑屋等著的。


    沈錦程打量四周,隻見四周陳設奢華,盡顯官府的威嚴與氣派。


    桌椅由上好楠木製成,雕花精美,技藝高超。喝茶的杯盞也是輕薄光滑的青花瓷,一看就價值不菲。那茶點也是精致非常。


    一盞茶沒喝完,縣令張安仁姍姍來遲。


    今日她未穿官服,而穿了一件豆青色道袍,頭戴同色諸葛方巾。她從大門處走來,穿行在陽光中,縹緲如天上仙人。


    沈錦程一時有些看呆,直直盯了她一路,直到張安仁走到身前,咳了一聲,她才如夢初醒。


    沈錦程站起來行禮,“小民沈錦程見過知縣大人。”


    張安仁緩緩坐下,姿態優雅地端起茶盞,看也沒看她。


    呷一口茶水後,她輕飄飄吐出兩個字,“免禮。”


    沈錦程沒想到自己來送禮居然也受到如此輕視。


    果然官威大於天!


    沈錦程尷尬地站在旁邊,張安仁半天沒說話,她隻能自己開場。不然尷尬下去惹的這位大人沒耐心就不好了。


    斟酌幾下,沈錦程道:“張大人,古者有楚人卞和獻和氏璧。”


    “今者,草民所遇雖不如美玉珍貴,但也不敢私吞。”


    “此地孕育的珍寶自然要獻給此地的主人。”


    聽到這話,張安仁饒有興趣地看了過來。


    這人剛才行動張狂惹她不快,現在寥寥幾句話又扭轉了她的印象,倒是個人才。


    張安仁放下茶盞,悠悠問道:


    “如此,是何珍寶?”


    沈錦程眼睛也不眨,


    “迴稟大人,是一老虎幼崽。”


    “被小民所救,現已馴養的十分親人。”


    張安仁低低笑了幾聲,“你要獻猛獸於我?”


    “本官可不是那些飛鷹走馬的王公貴族。”


    沈錦程從來不知道送禮還會被拒收,她隻是一草民,這老虎又是屬地所出,不存在賄賂的嫌疑,於她而言這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此刻沈錦程終於知道為什麽張安仁會被貶了,


    這也忒矯情了吧!


    頓了半天,沈錦程幹巴巴道:“飼養猛獸確實張揚,大人儒士風雅,自然不願做這種疏狂之事。”


    “小人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那猛獸為我所救自小親人。”


    “現日漸長大食量劇增,小人家貧,負擔不起。”


    “再者,畢竟兇獸私自飼養恐誤傷百姓,所以獻給縣令大人。”


    張安仁問道:“如此,為何不放歸山林?”


    聽見這話,沈錦程徹底蚌住了。


    這是移動的金子啊,放歸個p的山林。


    她有些拿不準眼前這人的態度,難道她是真不想要?


    她謹慎道:“小人也放過,但是那老虎已認的路。”


    “再遠都會跑迴小人家中。”


    張安仁問了幾句就繼續喝茶,沒說要也沒說不要。


    沈錦程也坐在一旁幹巴巴地喝茶。


    那茶水清香迴甘,但是沈錦程此時卻覺得口苦,


    這張安仁太有壓迫感了,


    一副冷冷高人模樣,坐她旁邊都覺得周圍冷了好幾度,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


    不過沈錦程也知道這人不是裝逼,而是真的見過大世麵。


    被她這樣刁難,沈錦程也擺爛了,愛要不要。


    就在她受不了這種詭異的寂靜要告辭時,一旁的張安仁終於發話了,隻是這一張嘴就讓沈錦程魂掉了一半。


    張安仁問她是不是贅媳,到底怎麽想的。


    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鳳眼,


    沈錦程覺得像挨了當頭棒喝,又像當眾被人把褲子扒了。


    這贅媳名聲在西留村流傳就罷了,怎麽縣令都知道?


    入贅毀終生啊,毀終生!


    被當麵這麽問,沈錦程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這張安仁就是在羞辱她!


    忍不下這口氣,沈錦程冷臉暗諷,


    “大人想必出身富貴人家,不知我這種貧困人家的苦。”


    “家裏養不活我便將我抱出去,若不是嶽母大人給我的那口飯,我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張安仁繼續挑刺,


    “哦?那你成年之際已經能養活自己,為何不爭取脫籍,反而自甘墮落,與人成親?”


    沈錦程無語,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養這麽大的女孩,誰會輕易放了。她隻是來送個禮物,怎麽這boss揪著自己這破事過不去!


    被人指著鼻子說自甘墮落沈錦程也來了火氣。


    管她什麽仙鶴似的狀元娘子,來吧,開戰吧。


    沈錦程聲音激昂,“依大人所見,我該如何脫籍?”


    “嶽母養育我多年,我是否要做那忘恩負義之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這頂大帽子先扣上。


    張安仁雲淡風輕,閉眼執著羽扇慢慢搖,仿佛並沒有認真聽對麵的人講話。


    這姿態又把沈錦程氣的不輕,什麽名士風流,都是神經病吧!


    狂什麽狂?!活該被貶!


    沈錦程本來就是個暴脾氣,若這張安仁是個普通人,她恐怕現在已經動上手了。


    但現在差異懸殊,奈何不得,她氣的滿臉漲紅,隻能瞪大眼睛倔強地盯著她。


    僵持半晌,


    青衫女子緩緩睜眼,隻見眼前少女又羞又氣,先是鬆雪清冽之姿,現在若融融驕陽之態,也品出幾分意味。


    她唇角上揚,


    “什麽忘恩負義,何種恩情如要如此償還?貪圖榮華不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沈錦程心裏氣的“嘰哇”大叫,


    來這個社會這麽久她現在也明白“贅媳”到底意味什麽。


    這當贅媳比前世古代男人當太監好不了多少。


    入贅的女人是夫家的生育機器,已經算不上大女人。


    雖然沒有明文歧視,但她們的社會地位和進宮的宮女差不多。宮女是啥,是被縫了一半的殘疾女人!


    這張安仁在罵她,而且罵的很髒,跟當麵罵太監是個無根的男人一樣髒!


    血液上頭,沈錦程“騰”一聲站了起來,


    她憤然甩袖,


    “我原本傾慕大人風采,但沒想到大人居然是一如此刻薄之人。”


    見她發怒的樣子,張安仁笑的開懷,


    “既然入贅,骨頭已是軟了一截,怎麽還不許人說?”


    “別人在背後說你,我比別人坦蕩,當麵說而已。”


    “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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