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年紀不過二十上下,一身亮閃閃的華麗甲胄,披著鮮亮大紅色的戰袍,雄姿英發,朝氣十足。


    他叫何彥,是陳郡何氏人,是前太傅何曾的族人,也是如今的豫州都督、他的叔父何劭的賬下校尉。統領有五百精銳騎兵。


    不過身為豫州都督賬下校尉,卻來到了荊州地界,很不合情理。


    但他是受命而來的。


    何劭密令他,巡遊豫州西界,秘密進入荊州,晝伏夜行。直到冠軍縣,接受一個叫做石近寒的人交給他的任務。


    石近寒是個老者。如果鄭勝看到他,一定會馬上認出他來。


    這人正是那天出現在常賓身邊的石老。


    石近寒向何彥出示了荊州刺史的信物:“你的族叔與我家主人相交甚好。這次行動拜托了。”


    ……


    看著遠處的村莊,何彥派出的斥候迴來了:“將軍,前方那些人正是鄭勝的虎衛營。他們正在進行什麽跑步訓練。”


    何彥凝眉:“跑步訓練?練習逃跑嗎?石老,你要我抓的那個鄭勝就在那些人裏嗎?”


    “是的,他一定在那些人裏。小將軍,請動手吧。”


    何彥對這趟特殊的任務並不在意,於是他語氣很是輕佻的說:“先不急,我們的馬累了。讓他們再逃會兒。”


    石近寒看著已經有不少人跑過了木橋,衝何彥道:“小將軍,再不動手,鄭勝可能會跑掉了!”


    何彥拍拍手,下令:“好吧,準備衝刺。目標,前方那些穿著怪異的人。不必殺人,但對方意欲反抗,或者搶奪馬匹,允許殺死!”


    “喏!”


    士兵們揮動著馬鞭,迅速地衝了過去。


    這時,少年們有近半的人跑過了橋。剩餘的少年,也快到了橋邊。


    鄭勝把落在最後麵的家夥拉上。快步奔跑起來。


    “我不用你扶!”陸衝氣惱的推開他。


    鄭勝轉頭他的臉,才認出來他是陸衝:“居然是你?你怎麽在這?我說呢!最後一名差了倒數第二名半裏遠!”


    陸衝喘著氣:“騎兵衝刺了,你還有心思衝我喊!”


    鄭勝拉著他,一言不發的奔跑著。


    他們到了橋邊。但這座木橋並不寬,僅能容納兩三個少年並排通過。而留在這邊的還有近百人。


    鄭勝迴頭望了眼,那些騎兵踏著麥田,最前的騎兵已經離他們隻有數十米遠!


    沒時間了!


    鄭勝看著河道,毅然大喊著下令:“鄭尚,斷橋!其餘人!下河涉水渡過去!”


    鄭尚毫不猶豫,將那邊的木橋摧毀。


    最前的騎兵離他們隻有二三十米遠了!


    鄭勝繼續下令:“下河!”


    眾人紛紛一躍而下。


    瞬間,河麵蕩起一朵朵浪花。


    騎兵們紛紛勒馬止步,馬兒們望著河水,不安地嘶鳴。


    八月仍是汛期,河水流速很快。鄭勝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推力,但他推開河水,腳下不停蹬著,瞬間克服了這小小的困難,往河對岸遊去。


    何彥騎著馬看著河對岸,躺在地上歡唿的少年們,不由地皺眉:“這些家夥!”


    他並沒有拖延時間,他隻是在按照騎兵衝擊前的要求,進行整隊、歇馬。沒有耽擱任何時間。但轉眼間,這兩百多人的鄉勇便過了河。


    這不僅是對士兵們對命令服從程度的考驗,也考驗了隊伍長官的應變能力。何彥覺得自己之前太小看這支鄉勇了。


    “那麽,別以為這樣就逃過了,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來人,去找附近的橋,我們過河去!”


    鄭勝馬上就要到達河岸,突然看到左前方一個身影突然地沉了下去。鄭勝來不及考慮,迅速下潛,把他帶了上去。


    那人掙紮著,想要擺脫他。


    鄭勝緊緊抓著他不放。到了河岸,鄭勝把他丟在地上。那人一言不發,往河裏走去!


    “你幹什麽?”鄭勝拉住他。


    “你別管我。讓我去死!”他大喊道。


    鄭勝把他推倒在地:“你傻了嗎?”鄭勝走上來,仔細看著他的臉,突然說道:“你是劉穀子?”


    劉穀子抬起頭,驚愕道:“世子!”


    鄭勝皺緊眉頭,劉穀子低下頭去,鄭勝往他肩頭擂了一拳,“跟上我。”


    鄭勝來不及思考劉穀子要尋短見的事,他和他的家庭是受到了蒙騙,他的父母也是被奸人害死的。


    那天,他們掉進河裏,在洶湧的河水裏,劉穀子隻有保全自己的能力,他和他的父母瞬間被衝開了……


    鄭勝來到人群中,對鄭尚道:“你帶隊,帶大家去渠首聚。沿著那條路迴營地。”


    “隊裏所有的伍長,跟我來!”鄭勝帶人往西北方跑去。


    “最近的木橋,應該是明泉溪、北溪匯合口的那座橋。我們要趕在他們前麵,到那裏去。”鄭勝暗暗道。


    鄭尚帶著大隊沿著路往西而去。


    何彥派出的部分騎兵到了五田聚裏問話。但五田聚家家戶戶大門緊閉。氣惱的騎兵踢開門,闖了進去。孩子的哭聲頓時響起,兩條大黃犬吼著衝向入侵者。


    騎兵毫不客氣的抽刀,血光閃過,大狗悲鳴著躺在地上。


    一家人戰戰兢兢的被騎兵們趕了出來,為首的騎兵惡狠狠地喊:“說!最近的橋在哪兒?”


    家主,一個年紀六旬的老者站出來:“賊人來了,豈能因怕死而害了我們的世子!”


    騎兵一把抓住那個哭噎著的孩子:“不說?那我先殺了他!”


    ……


    那座木橋,距離五田聚有五裏多遠,當鄭勝帶著伍長們到達木橋時,有一隊騎兵也到了。


    他們唿嘯著要衝過來。


    鄭勝下令:“一半人砍橋,一半人隨我擋住他們。”


    鄭勝衝上木橋,最前的騎兵已經衝到他麵前,鄭勝急忙閃過,握拳橫肘打向馬匹腰腹。


    其他少年們是同樣的動作——這個辦法來自禿發鮮卑的騎術教練。


    他們順利的搞定第一個。那馬兒受了近十記攻擊,終究悲鳴著倒地。


    被馬兒的力道衝帶著,鄭勝狼狽的撞在木橋欄杆上。他迅速的起身,把第二拳揮向第二個馬腹。騎兵憤怒的將馬鞭揮向鄭勝。鄭勝瞅準了,一把抓住馬鞭,使勁一拉,將他拖下馬來。兩個人一起撞在木欄上,木欄瞬間破碎,兩人同時摔進了河裏,衛士們見狀紛紛效仿,將敢於衝上橋的騎兵拖下馬,抱著拖進河水。


    鄭勝看著那騎兵在河裏掙紮著,他看起來不會遊泳,甚至還穿著甲胄,不救他,必然是淹死的結局。


    鄭勝迴過身,將他擊暈,拖著這沉重的家夥,迴到岸邊。這時,木橋轟然倒塌!


    “哦!”


    “贏了!”


    少年們歡唿起來!


    鄭勝扔下昏迷的俘虜,也一起歡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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