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二十多輛大車、百多人組成的車隊氣勢浩蕩的從宛城出發。南陽鄭氏向外界展示著自己的財力和肌肉。


    鄭勝不知道劉嗅兒她們在出發之前對仆婦們進行了一番逼供。他正和車隊副經理鄭力洵說話。


    鄭力洵出身鄭氏遠房,也是這幾年隨著鄭氏商貿不斷發展鄭汶提拔上來的人。


    鄭力洵匯報完工作,望著路兩旁圍觀的人群,向鄭勝輕聲道:“世子,此去江夏,我們的聲勢如此,無論什麽外道賊邪都不敢輕易冒犯了!”


    鄭勝對他的理論隻能表達無奈,他扯開話題,提起另一件事:“聽說鄭大維是您的小侄?”


    “是,他是家兄鄭力渙之子。這一次,還要感謝世子給他隨行去江夏的機會。”


    鄭勝保持微笑,心裏卻忍不住在想,如果這一趟什麽意外都沒發生,從兩百多虎衛營精選出來的這二十多同行者的確會因為有了這份經曆而水漲船高。隻是,希望鄭力渙一家不要後悔才好。


    這一趟,很危險啊!


    鄭勝想到這裏,看著身旁略略退讓半個馬頭、謙卑隨行的鄭力洵,心裏更是複雜。


    鄭大維,他當然早有印象,那時他們還一起在鄭氏族學上過課。


    鄭大維被他家裏人送來萬泉鎮的時間挺晚,隻有一年多的時間。


    不過,他的表現很好。如若不然,也不可能擠進考核越發嚴苛的虎衛營。


    鄭大維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在族學上背不出書的笨孩子了,而是一名身材高大壯碩、武力過人的青年。


    這一次,鄭力渙一家一下子出了鄭力洵、鄭大維兩個男丁,出現折損的概率就比其他人大。


    但隻能如此了。


    鄭勝唏噓著,車隊緩緩出了宛城,沿著筆直的大路,往南走著。


    這一路,一直平安無事,過了義陽郡,渡了漢水河,穿行過襄陽大城,繼續南下到了南郡境內,在江陵城外的長江渡口,鄭勝陷入沉思:莫非他誤會刺史大人了?


    過了茫茫大江,車隊的第一個目的地長沙城遙遙在望。


    這一天他們停在衡陽郡益陽縣東北的野外過夜。


    在野外過夜也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小城小縣哪有客棧能安排這樣大的車隊入住。甚至,一些警惕的縣,連城門都不許他們進。


    實在是鄭氏這支車隊體量太大,給一些縣官造成了不小的精神壓力。


    車隊忙碌起來。


    幾個理事熟練的操持起自己該負責的事務。


    把大車圍成一圈——這是鄭勝提出來的防禦之法。雖然並不被任據看好。


    除了圍車的人,剩下的有的從大車上取下帳篷紮下,有的開始生火做飯。有的將馬匹牽到一處,洗刷喂食。


    一片忙碌中,總有一個地方顯得格格不入。


    羯奴把今天的飯菜提來,同行六人吃了飯,看著大家忙碌,直到夜色深沉,除了值夜的護衛,其他人紛紛入睡。


    她們便一直無所事事。


    羯奴還是有些不適應,這樣多的同伴一起行動,安全看似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需要她去保護的三個女孩,她根本照看不到,她們三個真把這一趟當成了遊山玩水一般,有大半的時間都是騎在馬上,繞著車隊前後跑。


    跟在空蕩蕩的馬車後,羯奴陷入深沉的疑惑。


    “已經有六天了。”羯奴數著日子,她懷念著自家庭院裏養的三隻雞,後院種的幾種菜,腦子裏忘不了的畫麵是他練武的場景。


    她幾乎入魔了。


    她再次從美夢中醒來。


    悵然若失。


    怎麽又夢到家裏了?羯奴揉了揉發漲的腦袋,掀開帳篷,發現夜色依舊深沉,天還沒亮。


    “還是再睡一會兒吧!”羯奴重新躺下。


    她突然聽到帳篷外傳來一陣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的輕微的腳步聲。


    意識朦朧的羯奴想,是出來方便的?


    她猛的睜大雙眼,腦袋裏反射來這樣的消息。


    不對!腳步聲不對!


    夜裏方便的人的腳步聲她聽的多了。這個人的腳步,不對!


    太輕了,輕的仿佛生怕驚醒所有入眠的人。可是,夜裏出來方便的意識混沌的人,哪會這樣的心思?


    她悄悄爬起來,心裏糾結了片刻,悄悄溜出了帳篷。


    她想跟過去看看!


    借著昏暗的火光,羯奴遠遠看到一個削瘦的身影走到兩輛大車間。


    他走了出去。


    羯奴更感不可思議。守夜的人竟然如此不負責任?


    她悄悄摸過去,發現情況更嚴重。隻見火光照應下,三個護衛竟然倚著各自的木質槍杆睡著了!


    萬一有賊人趁著這機會來偷襲,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更奇怪的是,那個出去的人是怎麽知道這邊的護衛睡著了?他們是串通好的,還是那人的設計?


    這位置很隱蔽,就在東北側的拐角處,相近的守夜人關注不到這裏的情況。


    問題很大。


    羯奴沒有高聲唿喊,她悄悄跟了出去。四處一望,很快便發現了那人的蹤跡。他正不急不緩地在不遠處的林裏穿行。


    羯奴遠遠跟隨。


    離開營地大約有兩裏遠了,她看到前方那人和一個模糊的人影湊到了一起。


    果然有問題!


    羯奴悄悄靠近。隻聽那人正在抱怨:“馬上要行動了,你們才來取消息,未免太輕視鄭勝了!”


    “一來是為了隱蔽,二來鄭氏也並沒有值得重視的力量。”


    “那你們可失算了,這次鄭氏的車隊帶了上百條的硬木槍,還有三十多條短刀,近二十把一石弓。同行的無論是夥夫還是車夫,全部是鄭氏最精銳的護衛。你們是不是已經忘了,在孫家邑那幾個護衛給你們帶去的麻煩。”


    “全部都是那樣的精銳?還真是有些麻煩。不過,不是還有你家主子布置的‘獵鷹’計劃嗎?將自己的弟弟比作雄鷹,還真是大言不慚!”


    “我家主人也並未將他比作雄鷹,雛鷹而已,你也不可否認,小世子未來大有可為。”


    “嗬嗬,一個不知進退的武夫之子,有什麽前途可言。什麽人?給我滾出來!”


    說話間,他已暴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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