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勝伸了個懶腰,僵硬的睡姿令他睡得並不舒坦。不過,還有人比他更加不講究:司馬暢趴在積滿香灰的地麵上,唿唿大睡著。


    雖說睡姿不雅,但鄭勝並沒有因此而發出笑聲。


    他已經想起來自己幹了什麽。


    鄭勝從席子上爬起來,輕步走到司馬暢身邊,小聲嘀咕道:“司馬大王啊,我也是沒辦法了。不裝神弄鬼,都活不下去了。不過,做神棍似乎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


    鄭勝趕緊把這個念頭趕出腦袋,他想起了那塊東西。


    “我兌換的是:西晉時期皇帝手中的那一塊天下獨有的傳國玉璽。這樣應該是不會出錯了吧!”鄭勝喃喃道。


    他往前走了一步,走到神案前,往香爐前的那個漆紅鑲金的鋪著紅色錦布的盒子裏看。


    一尊雕刻成龍騰虎踞模樣的、一塊小小的正方形白玉正靜靜的躺在紅錦間。“這就是傳國玉璽?”鄭勝感覺有些失望,這東西看起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呀!


    “傳國璽?在哪?在哪?哪?”身後酣睡的司馬暢聽到傳國玉璽幾個字,竟然立刻醒了過來。


    他用胖碩的身軀擠開鄭勝,小心翼翼的站在盒子前。


    鄭勝問:“大王,您看這玉璽?”


    司馬暢用雙手小心的把它捧了出來,然後湊到眼前仔細地瞧起來。然後,他激動地渾身顫抖起來。


    看到是這副模樣,鄭勝便確定了結果。隻是……


    “哈哈哈,我擁有了傳國璽!傳國璽是寡人的了!哈哈嗬嗬嗬嗬……”


    鄭勝皺起眉頭,司馬暢有些鬼迷心竅了,這玩意是能留的嗎?


    鄭勝一把搶過來,用力的將它扔在牆壁上,玉璧輕溜溜的滾落到地麵。一不做二不休,鄭勝快走兩步,拎起牆麵上的短劍,把它當成鐵棍子砸向那天下唯“二”的傳國玉璽。


    “不要,不要啊!”司馬暢眼睜睜的看著玉璽與劍柄間發出“咣——”的一聲,他再也經受不住這由憧憬到震驚再到狂喜最後憤怒而失落的轉變。


    他,撲了上去。


    可他拿到手裏的,不再是一塊方方正正的玉璽,而是碎作幾塊的玉石廢料。


    司馬暢嚎啕大哭起來,隨後他將圓滾滾的身子變作一個自由滾動的圓木,像失去珍愛玩具的孩子般,向家長發泄著不滿。


    “家長”鄭勝無奈的看著這一幕,“大王,您是不是忘記我們事前說的話?”


    司馬暢很是不滿:“記得,但擁有一段時間後砸了,這一段時間可不是這片刻的功夫!”


    “那麽是多久呢?一個時辰、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一輩子?”鄭勝冷笑著開口:“這東西證明了該證明的東西後,就變成誅族的罪證!需要立刻毀掉!”


    司馬暢沮喪的點了點頭,他盤腿坐在地上,他需要緩緩神,努力讓自己頭腦的清醒起來。


    “鄭世子,你是仙師弟子,為何還要活在這濁世當中呢?”司馬暢突然問道。


    照世人的認知,已獲長生徑,世上的功名利祿都可以全拋下了。在確認鄭勝“確實”可以上達“天神”後,司馬暢問一句正常的疑問。


    可鄭勝已經不想再裝神弄鬼:“我不願意。”


    司馬暢被懟的無言以對。


    司馬暢笑了笑,他緩緩爬起來,道:“那麽,我們還是合作做生意,拍賣行的利潤分配依舊遵循從前的份額。”


    “好,不過事情要更加明確一些,這件事本來就是準備在今年年初談的。比如說:把拍賣行所有的支出算進總賬,每年的純利潤,我六、你和司馬歆縣公得四。”


    司馬暢想了想,怒道:“這樣,寡人每年要損失數千萬錢了!”


    之前,他可是拿全了拍賣行拍賣費——總收入的兩三成。而拍賣會的投入全部靠鄭勝那一份支撐。


    司馬暢很清楚鄭勝每年往拍賣行裏投了多少錢。


    可是,現在鄭勝居然打算從他手裏搶錢!他可不會同意!


    “不僅如此,我打算請司馬定雲做拍賣行的總管事。以後拍賣行所有的人員將不再隸屬大王或鄭氏,他們就是獨立的拍賣行員工,要同他們簽下正式的雇傭契書,要支付給他們薪資報酬。還有,主管以上的高層,也要分潤千分之幾的利潤。”


    “如此說來,寡人要分到的利潤更少了!這件事絕無可能!”司馬暢怒火更盛。


    鄭勝毫不理會司馬暢的抗議:“大王的人和鄭氏的人要做監督者。嗯,再成立一個監督……組吧,用來監督拍賣行的運行,但不可以直接幹涉管事們的工作。”


    “司馬定雲、劉山蟾,都是我的心腹。我不可能放他們去拍賣行!”司馬暢道。


    “司馬定雲已經被您削去了職務。他不是您的心腹了。再說了,一年數百萬錢的工作,他怎麽會拒絕呢?”鄭勝微笑道。


    “何必如此麻煩?按以前的規矩辦不是挺好嗎?大不了,寡人多讓些利潤給你吧!”司馬暢不耐煩的說道。


    “我害怕再出現一個黃孝儒,把管事們的利益與拍賣行綁定了,除了關係生死的大事,誰還做的了叛徒?”


    “還有,主管、主事這類的稱唿也不好聽,要改改名字。”鄭勝繼續琢磨。不僅是拍賣行的,他也打算在鄭氏推廣改名稱的事。


    司馬暢手指門外:“鄭勝,寡人親軍正在門外,你休要如此不敬本王!”


    鄭勝露出無辜的笑容:“莫非大王還要繼續關著我?”


    “我若要滅你全族,殺你親人呢?”司馬暢惡狠狠的說道。


    “您信不信,會有一封信交到張侍中手裏。您會因為私造傳國玉璽、私造皇帝儀仗等等罪名,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鄭勝心中一緊,但他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平靜的說道。


    “而且,您已經見識到了我的能力。”鄭勝笑了笑。


    司馬暢的臉色變了又變,他沉思片刻,快步走到門口,招唿道:“柳中尉,柳旻何在?”


    大門外,柳中尉聽到唿喚,大步流星的走進院子:“末將在!”


    “今夜可有異常?可有人闖入?劉嗅兒呢,她可有異常舉動?”司馬暢急切的問道。


    “迴稟大王,今夜毫無異常。並沒有人擅闖。至於劉嗅兒,送完晚餐後,迴到偏房便熄燈睡下了,她並無異常舉動。”柳旻一一解釋。


    司馬暢重複問道:“今夜確實毫無異動?”


    “今夜確實毫無異動。”柳旻給出確定答案。


    司馬暢緩緩點頭,他仿佛真得明白了什麽。


    隻見他臉色陡然一峻,猛的挺腰轉身往房間裏跑去,那動作的迅猛程度毫不在二十一世紀奧運會的百米飛人大戰運動員起步時的姿勢之下。


    司馬暢毫不顧忌身後大跌眼鏡、仿佛吃了一坨屎般表情的柳旻。


    順陽王也是全然拋棄了郡王的尊嚴。隻見他奔到鄭勝身邊,肉山似的撲下去,緊緊摟住鄭勝的大腿,哀嚎道:“仙師啊!請賜予我得以長生的仙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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