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萬錢!”


    “一百萬!”


    隆運歎了口氣,放下了他手裏的八號木板。他確實很喜歡那件白璃飛馬,可是有襄陽人出手和他相爭,他這個南陽隆氏人,也爭不過啊!


    不過,這件飛馬價值到了百萬,應該算是這一次最高的了吧?


    百萬錢啊!再加上之前的數百萬錢,鄭小世子又賺到了一大筆錢!


    他真是陶朱公再世啊!


    “一百五十萬錢!成交!這件白璃虎蹲由一號獲得。”


    台上的“拍賣師”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他是司馬定雲的得力屬下,但一百五十萬錢,這價格實在是太高了啊!更重要的是,一號,可是襄陽刺史石崇大人啊!


    所有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石崇露出了笑容,“王兄,承讓了。”


    坐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儀容俊美的男子,此時他的臉色很是不虞:“石季倫,你還真不給我這客人的麵子啊!”


    “王阿黑,這拍賣會上不講人情,隻講實力,不,隻講財力!”石崇哈哈笑道。


    男子臉色更黑了,最後隻留下“哼!”的一聲,徑直走出了拍賣行。


    他迴頭望了一眼拍賣會的牌匾,快步走到另一個長得不如他高大,卻長相更加俊雅、身姿卓拔的年輕男子身邊,“阿龍,石齊奴這廝,上任刺史不過數月,但身家又是厚了數分呐!”


    那個男子愕然,最後歎道:“時事如此,石崇又是被楊駿趕出了洛陽,難免意氣消沉。其實,他應該忍讓幾分啊!”


    “忍讓?忍讓到何時?”


    “忍耐到,時機成熟之時。”


    ……


    債南聚,裏正賈如風正激情昂揚地宣講著,“世子說了,今後,我們每年隻要繳納百畝田的三成收入,剩下的田地,收獲多少,全部歸屬於你們自己!所以,大膽去開墾荒地去吧!”


    台下的人神情激昂,這真是太大的好事啊!


    一個弱弱的男聲響起,“真是這樣?世子沒有其他的條件嗎?他這樣的大人物,為什麽會這樣做?”


    “世子當然有條件,你們收獲的糧食,除了自己吃的,剩下想要賣出去換錢、換物的,隻能賣給世子的商行!世子會給出很公平的價格!”


    “哦!”眾人恍然,不過,所有人都琢磨了一下,覺得這條件,對他們來說,似乎也不是什麽壞事!


    “另外,世子在這個冬天,要雇傭人修渠,就在我們西邊的荒灘!隻要成年男丁,每日管中午一頓吃食。每日工錢五十!”


    同樣的,在冠軍縣、酈縣等地,鄭氏的一些管事也在一些村子裏,宣傳著鄭勝要修渠的事。不過,給出他們的條件有所不同,因為路比較遠,傭工們迴不了家,鄭氏會提供暫時居住的帳篷和每天的飯食。


    襄陽拍賣會拍賣得到的錢,令鄭勝也吃了一驚,“六百多萬錢,足夠修渠了吧!”


    “如果有三千傭工,每日最少需要花銷二十萬錢。六百萬錢,也隻夠用一個月。”王眾依然沉聲道。


    鄭勝道,“我們又不是修很大的河渠。隻是把北溪、明泉溪中段的河道擴寬些、挖出淤積的河泥,再把部分太過曲折的河道,放棄掉,改成直道而已。這一部分的河道隻有三十裏左右。然後在北溪、明泉溪之間挖一條數裏遠的河渠。這樣的工程並不大吧!我覺得修完這些,應該還有剩餘,可以繼續修明泉溪與北債水之間的河渠或清理明泉溪東段的河道。”


    王眾搖搖頭,“世子,冬天天冷地凍,開挖河道並非易事。一個月的時間能先修完第一部分的河道,就很不錯了!”


    鄭勝皺皺眉頭,“一個月的時間,一天隻修一裏的河道和幾十步的河渠?我們可是有三千人。”


    鄭勝想了想,一裏隻有四五百米的距離,三千人排隊站著,都快要可以前後肩並肩了!


    王眾稍稍卡殼,這是他的失誤,王眾咳嗽一聲,“世子,我們未必能招到三千人。我們自己的人自然無需多疑,隨時可以開始。但附近郡縣的人未必相信我們,畢竟我們不是官府,私人修渠,民眾總是存有疑慮的。”


    鄭勝咬牙道:“人數不夠,我們從順陽、南鄉招!順陽人總該是信任我們的吧?”


    王眾歎道,“是。但是,要老奴來主持修渠,老奴實在有心無力啊!請世子另擇主持大局之人吧!”


    鄭勝看著他,頓時明白了為什麽他不同意修渠。因為主持修渠唯一人選,就是他啊。


    但王眾根本不會!


    鄭汶也悶聲道,“是啊,如何修渠,我們都不明白。這可是要命的大事,萬一修不好……”


    修不好?浪費財力不說,住在那裏的人和開墾的田地全都完了……


    這樣的事,王眾實在不敢輕易接下。


    鄭勝皺著眉頭想,修渠不就是挖人工河嗎?很難嗎?但他想到夏天看到的那副場景,也不由擔心起來。


    事實證明,三個臭皮匠還是賽不過有一個專業的諸葛亮。


    鄭勝問道,“那麽,南陽、順陽總該有懂得修渠的人吧?我們能請到嗎?”


    鄭汶和王眾對視一眼。鄭汶仔細想了想,道:“鹹寧四年。荊州刺史宋庭重修過義陽的新野陂,這是我所知的,最近時間的治理水道之事。”


    “剛剛過去十多年,總有老河工在世吧?”


    尋找河工的事,進行得很順利。


    因為是重修位在新野的新野陂,鄭勝找了縣公司馬歆幫忙。


    司馬歆很愉快地答應了,之後,他順利地找到了不少當年的參與修陂的人。


    其中一人,還曾是一任都水使者杜雲的賬下吏。


    都水使者,是晉國最高級別的專門負責治水的官員。就算是個小吏,也是經驗豐富的小吏。所以,鄭勝還是挺重視這位名叫計倫的老人。


    計倫年過七旬,佝僂著腰、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鄭勝感覺如果不是他那個重孫輩的後人計開攙扶著,他會被一陣寒風直接吹倒。


    但計倫確實有真本事,他在聽了鄭勝的要求和規劃,在圖上畫出了幾條線,是具體的修渠線路,然後又給了他幾條建議。


    “世子,老朽已經老了,上不了河堤。計開從小跟隨我,對這些事的事也算有兩分見識。修渠治河,像老朽這樣坐在這裏紙上談兵是不行的。”


    鄭勝同意了。計倫有這樣的見識令鄭勝肅然起敬。至於,計開的能力,他看看就是。


    有了計倫和一些河工的加入,王眾開始主管全“領地”的事情。而鄭汶繼續忙生意了。


    一切準備就緒。


    從月前開始準備,到十月中旬的襄陽拍賣會,再到將傭工家丁聚集起來,已經是十一月前後。


    幸運的是,今年冬天不是特別寒冷。而明泉溪兩岸的灘塗上遍布著高大的蘆葦、雜草,是生火取暖、做飯的最好材料。


    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明泉溪的上遊。這個營地住著的就是虎衛營親屬和領地西南的幾個小村子的傭工們。


    總數在三百多人的第四分隊,要從這裏開始疏通河道,沿明泉溪往下遊前進。


    鄭勝還是有些失望的,他從外縣招募到的壯年男丁不到一千,再加上領地的七八百的男丁,再加上鄭氏的家丁,總人數也不過兩千稍多一些而已。


    鄭勝打算再招人。但計倫表示,兩千人足夠了。


    既然如此,將這些人分做了幾隊後,分頭開工了。


    原本,鄭勝還準備讓虎衛營也加入修渠的隊伍裏,但這件事被鄭汶、王眾所拒絕。然後,他也被鄭汶嚴令禁止下河。鄭勝很無奈,他並沒打算要親力親為啊!


    不下河,鄭勝也要帶人各處跑,名曰:監督進展。


    跟著他一起奔波的人,除了第二批來馬場學馬的萬雲、王鈞、鄭畢安等外,還有計開。


    計開比鄭勝大了幾歲,但身材很是瘦小,和他站在一起看上去就是同齡人。再加上他麵相稚嫩,性格也頗為內向,鄭勝感覺他反而成了年紀大的那一個。


    不過,計開和鄭勝幾人混熟後之,也敢於發表自己對修渠的看法了。


    計開對他曾祖父設計出來的修渠路線也敢加以更改:“世子,這幾天,我們也走遍了這片地方。在明溪往北,有很多的湖泊池塘,與其隻修一條筆直的河渠,把這些湖泊也填埋了,不如把它們利用起來,隻要把這些湖泊裏的汙泥挖出,把它們聯通起來,將水導出去!要省力很多。”


    鄭勝點點頭,很不錯的想法。


    “不過,還是要修一條主渠的,一條從我們現在的這裏斜向北,到六七裏外宋莊的主渠。”


    他在圖上畫了一條線。鄭勝發現,這條線盡可能多地穿過了那些湖泊。這就是一個由很多個小湖泊組成的大湖泊啊!


    鄭勝很滿意,他同樣想到,這些池塘、湖泊什麽的,如果不用填掉,讓村民們養養魚,發展一些副業也是可以的。


    摸準了計開的水平後,鄭勝帶著他繼續到處轉。希望他能做出更好的改進來。


    這時,鄭汶再次找到了他,“克吳,有一個叫石銅的人來新村找了我。”


    “石銅,他是什麽人?來幹什麽的?”鄭勝有點奇怪地問。


    “他自稱是荊州刺史石崇的家奴,是來和我們合作做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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