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幾匹馬,鄭勝還威脅了鄭汶一些事情。所以,鄭汶才送來了六七匹幼齡馬來應付他。


    幸好,鄭勝並不喜歡成年的馬。畢竟他還小,王綏的那匹二齡馬就夠他受了。就算南陽馬再瘦小,那也是馬啊!


    成年馬還不適合他騎。


    這不是鄭勝第一次接觸鄭氏的南陽馬。兩年前,他去過一個養馬場看過馬。


    當時鄭勝的感覺是:這不就是馬嗎?和關外的、西涼的馬有什麽區別啊!坐著車,南陽馬帶著他逃亡時,鄭勝還覺得它們太low了,隻能當當腳力,不能做戰馬!


    但站在它們旁邊,看著那些威風凜凜的大動物時,鄭勝滿腦子在想,它們不能當戰馬嗎?能吧?為什麽不行!


    耐力差、矮小,是這些原因?但隻要設計出合理的戰術,它們也能夠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吧!


    不過,今天鄭勝看到這批小馬時,他心裏不禁大罵。


    “這些馬都是今年才出生的嗎?”鄭勝有些氣鼓鼓地問,站在一旁正小心翼翼看著他的小廝。


    聽到鄭勝的問題,他戰戰兢兢地答道:“世子,這幾匹馬並不是今年出生的。最大的是前年冬天十一月,最小的在去年六月。”


    鄭勝笑著點頭,但他有些不敢相信,這些一歲左右的馬隻有這麽高嗎?


    他的身高在現在的同齡人裏確實算高了,差不多在一米四以上。


    但這些馬的肩高居然差了他一個腦袋還多,這是不是太過分了?幾乎連一米都不到嗎?


    雖然它們揚起馬頭來,也足夠和他平視,但鄭勝總覺得有些失望。


    比起王綏那匹肩高將近一米四的二齡馬。這些馬在它麵前,真是幼馬與成馬的區別啊!


    “這些馬能騎嗎?”鄭勝繼續問。


    小廝臉色糾結著,看起來他快哭了:“世子要騎,當然是可以的。”


    鄭勝興奮地點點頭,想了想他現在也就七八十斤重,這馬應該能承受得住。


    鄭勝解開其中那一匹最高大、通體棗紅的韁繩,把它拉出馬群,興衝衝地對小廝說:“搭上鞍,我要試試。”


    一旁的劉嗅兒終於忍不住了:“世子,你手還沒好呢!不能騎馬。而且,你也不會騎馬啊,它把你摔下來怎麽辦?”


    鄭勝早就想把木板拆下來了,他幹脆地解開來,把木板一扔,活動了一下手肘,感覺完全沒有問題:“我已經好了。我能騎王綏的那匹大馬,還騎不了這小馬?”


    劉嗅兒無奈地看著他,抿抿嘴不再說話。


    小廝把馬鞍搭好,他安撫了那馬幾下。


    鄭勝笑了笑:“你叫什麽名字?”


    “小的石全。”


    鄭勝輕唿一口氣,他走過去再次拉住馬韁,那馬意識到又有陌生人接近它,不安地打了個響鼻。


    鄭勝靠近它,摸了摸它修長的馬頸,但馬兒並不買賬,甩起了馬韁。


    鄭勝突然啟動,他猛然向前一躍,伸腿跨過馬背,順勢騎在馬上,他得意地笑了,騎馬很難嗎?很簡單嘛!


    但他很快樂極生悲!


    那馬感覺背上突然一重,自然是驚了!它猛地往前奔跑起來。鄭勝拉緊韁繩。馬頭陡然一偏,連人帶馬險些一起摔倒。


    隨後馬兒連跳幾下,鄭勝伏在馬背上,緊緊貼住它。他隻是要馴服一匹小馬駒而已,這麽難的嗎?


    劉嗅兒往迴奔去,她要去找人來救。世子果然還是不靠譜!


    一旁看呆了的石全終於迴過神來,他大喊起來:“快來人啊!馬驚了!救世子啊!”


    鄭勝已經有點慫了,但想下馬也沒有機會,他現在真是騎“馬”難下了!


    可馬和鄭勝鬥了一會兒後,終於又找到機會狂奔起來!鄭勝還沒來得及拉住韁繩,他們一起“同歸於盡”地衝進了溪水裏。


    鄭勝終於有機會跳下馬去,迎麵而來的是涼冰冰的溪水,被嗆了幾口水後,他才從溪水裏掙紮出來。


    幸好,他早已學會了遊泳。畢竟青竹嶺門前就是丹水河,學遊泳是很方便的事。


    鄭勝第一次騎馬的嚐試以失敗告終。在他意識裏,那次騎王綏的馬不算,那是一次“意外”。


    迴了菊水聚,他深刻地檢討了一次。


    鄭勝也終於認識到:馬是不願意被人騎的。就算是小馬,也有脾氣!


    司馬歆來看了他,發現他沒事,就告辭了。


    第二天就是四月的第一天。鄭勝恢複了精力。


    司馬歆告訴鄭勝一件事,他為他請了一位馬術老師,“他是在雍州出征氐人時受傷的將軍,後來留在我的府上。”


    然後,司馬歆把他懂的一些馬經傳授給他,“馬通人性,忠誠可靠。它認可了一個主人,終身就不會背叛了。所以,你想得到屬於自己的馬,就要親自照顧它,讓它認可你。”


    “不要突然接近它,否則就算你是它的主人,也可能驚嚇到它。喂它草,或者發出聲音告知它是你到來了,就能安撫好它了。”


    就在鄭勝學習“馬經”時,數百裏外的洛陽,晉國皇帝正昏沉沉地接見完原來的順陽國內史、現在的員外郎散騎常侍、即將赴任交州刺史的吾彥。


    吾彥恭恭敬敬施了大禮、離開後。司馬炎歎了口氣,“朕管不了你們了,你們的王國,願意怎樣折騰就怎樣折騰吧!貞憑……皇孫今天在做什麽?”


    一旁那個宮人低伏著頭,小聲道:“廣陵王今日於東宮學史。”


    “哦,他學到哪篇了?”司馬炎繼續問。


    “是《史記·始皇本紀》。”


    司馬炎心中有些不快,他目光昏沉地掃了那宮人一眼,猛地察覺出來異樣:“你不是貞憑?你是何人?為何不是貞憑在麵前侍奉?”


    宮人慌張地跪倒在地:“符黃門領罪伏法,現在是奴才來侍奉陛下。”


    “符黃門領罪伏法?”司馬炎仔細想了想,他突然領悟到了什麽,他喃喃道:“楊駿、好個楊駿啊。”


    他猛地咳嗽起來,站在遠處的幾個婢女忙一起過來,和這個黃門一起把司馬炎扶迴了後殿。


    躺在床上,司馬炎緩了幾口氣,腦子裏依然在想楊駿這個名字,他最信任的臣子,在幹什麽,他意欲何為?


    司馬炎不寒而栗,他突然大喊起來:“來人,傳令!傳中書監華廙來!”


    一時用力過猛,他又咳嗽起來,宮人們再次忙起來!


    司馬炎紅著眼想:我還沒有死,誰敢放肆亂來!楊駿,他能讓他扶搖直上,也能把他馬上打入深淵!


    鄭勝終於等到了,他的馬術師父。


    鄭勝驚愕地問身旁的司馬歆:“縣公,是我理解錯了嗎?這小子跟我年紀相仿,曾經上過戰場?”


    而且,他還認識他,這人不就是那天在順陽南門,阻止他離開的那個文小亭嗎?


    司馬歆皺著眉頭:“小婷,你不要胡鬧。文威,你怎麽也任由她胡來!”


    文小婷憤憤不平地說:“縣公,我也是弓馬嫻熟,怎麽教不了他?讓管將軍教他?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文威無奈地說:“縣公,她太亂來了,可是我不知道她對管將軍說了什麽?竟然說服了他。”


    “你說吧,你想幹什麽?”司馬歆佯怒道。


    “我說了啊!讓管將軍教他實在是大材小用!我就能教好他!”文小婷梗著脖子硬聲道。


    司馬歆真得有點生氣了,鄭勝製止了他:“縣公,您能給我介紹一下嗎?這兩位到底是何來曆?”


    上次,他們和吾彥的兒子在一起。今天來看,他們和司馬歆也很熟悉,他們兄弟大有來曆吧!


    文威愕然:“我不是說過嗎?我們是譙郡文氏人。”


    司馬歆說得更詳細些:“他們的父親是文俶,文東夷。”


    鄭勝茫然地點點頭,他有些喪氣地發現,以前不學人名、來曆,現在他連人際交往都要做不下去了。


    “文俶是文鴦,那個都督大軍擊敗禿發樹機能的人,也是前朝刺史文欽的兒子。”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鄭勝眼前一亮,嗯,還是劉嗅兒講的令他聽得最舒服、最熟悉。這樣講他不就知道了嗎?


    鄭勝不喜歡啃史書、背人名,但對三國史還是極有興趣,受三國演義的影響嘛!


    所以,三國人物,他都很熟悉的。文鴦,不就是演義中三國後期少有的一位武藝威猛的將軍嗎?


    “原來你們是文鴦的兒子啊!”鄭勝感慨一句,他記得邱夫子說過,泰康年間,文鴦征討樹機能、平定關中的事跡。但後來他因此受封了關內侯,比平定吳國將軍們的封爵低多了。


    晉國皇帝並不喜歡文鴦。


    “哼!”文小婷憤怒地瞪著他。鄭勝感覺莫名其妙,他哪裏又得罪他了?


    身後劉嗅兒又小聲提醒他:“世子,那是位小娘啊。”


    鄭勝感覺他的世界觀在崩塌,這個十來歲就敢縱馬攔路的瘋家夥是女的?


    好吧,就算你是將門之女,有勇烈之風,也很正常。但這長得男孩兒氣十足的家夥,劉嗅兒,你怎麽認出來了她是女的?


    鄭勝著實尷尬地很。隨後,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文小婷要教他學騎馬!


    簡直是搞笑!


    鄭勝想起了那天她嘲諷他的話,要她教習他馬術?


    鄭勝接受不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始於太康七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章無不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章無不可並收藏始於太康七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