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暢猛然覺醒,是啊,這賬單上的錢可不都是他的了嗎。想到這裏,他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對夏辛的怨恨也少了幾分。


    但司馬暢依舊假裝很不高興的樣子,他皺眉道:“不行。寡人也窮啊,寡人要修王宮,最近出兵樂活寨,又要出一大筆錢。寡人也缺錢啊!”


    鄭勝不滿地說:“難道大王打算賴賬嗎?”


    司馬暢勃然大怒:“鄭勝,你要詐騙夏辛的錢就罷了,還敢騙我?青竹嶺真有兩百萬錢的損失嗎?”


    一旁的司馬歆立刻勸道:“兄長不要生氣。以鄭世子的為人,想必不會欺騙你。”


    司馬暢心道,你這小子怎麽總幫外人說話!而且鄭勝的為人,他也是知道的,這小子也不是什麽好人!


    司馬暢冷笑一聲:“是嗎?那我要問一下,在煙花生意上,你為何屢屢與王府為難,夏辛正是為了應付你,才被樂活寨脅迫了去,這幾天的事也不會這樣麻煩!”


    鄭勝哭笑不得,為難王府?簡直就是搞笑,明明是夏辛一直在為難他好吧!


    於是,鄭勝和司馬暢好好地對了下這兩個月來夏辛對他說的“事實”。鄭勝不禁感慨,夏辛還真是個人才啊!愣是能把黑說成白、夏天忽悠成冬天。


    那天,他若不打壞主意,真的帶王國親軍上門,鄭勝還真沒辦法應付。


    這時,司馬定雲又走了進來,交給他一封信:“大王,這是中尉柳大人剛傳迴來的報告。”


    司馬暢拆開信,讀了幾句,他咬著牙,恨聲道:“去!將夏辛趕出王府,永不召迴!對他說,寡人再不想見他了!”


    這算是司馬暢最終的決定了。將夏辛逐出王府,看起來懲罰並不重,但鄭勝想了想,也認可了他的做法。令他更好奇的是,柳旻這封信裏說了什麽,才令司馬暢下定了決心。


    不過司馬暢迴過頭,懷著一股氣對鄭勝道:“雖然是這樣,但這煙花生意並不好做下去。這兩個月來,王府掙到的錢不過幾萬,耗時又費力,實在不值得。”


    鄭勝搖頭道:“大王,之所以沒掙到錢,完全是夏辛做錯了。他把煙花的價格定的太高,所以才賣得不好。他實在不會做生意。”


    司馬暢冷笑著,一副根本不信他的樣子。


    “我聽說一支煙花在南陽賣到了六百多錢,這樣的價格別說是普通人家,就算是富貴人家或者王公貴族,都會仔細盤算它到底值不值。”


    “就算一支接一支的放,半炷香時間不到,上萬錢就花出去了。任誰都會心疼。”鄭勝道,“但若降低些價格,必定能多賣出去些。甚至價格更低些,能賣出去更多。”


    司馬暢沉默片刻,又把司馬定雲叫進來,鄭勝再說了一遍。


    司馬定雲想了想,“應是如此。”


    “那以後你就負責這攤生意了。”司馬暢道。


    鄭勝笑道:“兜兜轉轉,以後又要跟司馬管家合作了。”


    司馬暢聽了這話,心裏更加不快,隻聽鄭勝又說起了那件事,“大王,煙花生意說完了。但青竹嶺的損失,您還是要賠償給我的啊!”


    司馬暢開始耍賴:“寡人沒錢,沒錢還你。”


    司馬歆很是哭笑不得,司馬定雲深深低頭,一副恭敬至極的模樣。


    隻有鄭勝繼續懟他:“大王,您是擁有萬戶封邑的郡王,怎能這樣言而無信呢?”


    司馬暢怒道:“寡人這順陽國窮困至極,至今我連自己的王府宮殿都沒有修繕完好。寡人就是沒錢!”


    鄭勝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有了新的主意,“既然如此,大王可否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呢?”


    司馬暢頓時警覺,“什麽要求?”


    “順陽一郡有近半的縣都是大王的封邑,有萬戶之民。”鄭勝先是誇了他一番,然後繼續說:“但是據我所知,這些地方大多是荒山野林,隻有陰縣、酂縣、築陽的部分土地是良田。”


    司馬暢唏噓道:“是啊,順陽比不得南陽、新野,這裏實在是太窮了!”


    司馬歆感覺他這話意有所指,不及細想。隻見鄭勝點點頭,繼續道:“是啊,大王你不覺得如果把一些地方的荒山開墾出來,就成良田了嗎?”


    司馬暢讚同地點了點頭,看了眼一旁的司馬定雲:“定雲,你是王府內府主管田莊、糧貨的。你來說說吧!”


    司馬定雲往前走了一步,道:“鄭世子,若是能開墾田地、增加賦稅,王國自然早就去做了,但順陽現有的土地都耕種不完。順陽一地有各種水旱田一萬四千頃,兩萬戶民分完田後,官府還剩下近兩千頃田撂荒。今春再加上收納劉禹、夏辛等人名下田產、莊園,現在順陽有三千頃田地無人耕種。我已經和大農令商議了,要盡快招攬一些流人做佃客,補種今年的春苗。”


    鄭勝挑了挑眉:“不是說這個,我也不要你們的荒田。給我荒山就行。”


    司馬暢沉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租占一個地方。那筆償款就當是我租借大王荒山的費用了。”鄭勝緩聲道。


    司馬暢想了想,感覺荒山並不是什麽有價值的地方,但他還是問了句:“你要荒山做什麽?”


    “青竹嶺那地方還是太小了,我想再找一塊大點的地方好施展手腳。”


    司馬暢點點頭,大手一揮:“去,取堪輿圖來!”


    司馬定雲很快帶人取來了一幅巨大的順陽全郡地圖。


    這圖有長寬近兩米大小,司馬定雲指揮人把它掛在了牆壁上。


    但在鄭勝看來,這地圖還是很簡陋,但上麵的標識已經很詳細了,沔、丹、均等河流的流向,各縣的位置標記清晰,還畫著形象、具體的山嶺,甚至一些大的鄉、亭也標出了位置。


    司馬暢看著這幅圖,心情大為暢快,“說吧!你看中了哪裏?”司馬定雲有些慌了,大王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是能他看重哪裏就給哪裏的嗎?


    鄭勝搖搖頭:“還請司馬管家把是田地的位置都標記出來。”


    司馬定雲當即執筆在地圖上小心翼翼地畫起圈,顯然他是對自己的本職工作了解地足夠充分。


    鄭勝看著他把幾條河的兩岸地區先行圈了起來,這是最好的良田,隻要不發洪水、鬧洪災,這些都是灌溉起來最方便的土地。


    然後,他又圈住東南的那一片,鄭勝乘船出順陽,上了岸看到的隸屬陰縣的田地都屬於這部分地區。


    司馬定雲舒了一口:“鄭世子,除了這些地方,其他的你都可以任意挑選。”


    鄭勝注視著地圖,他認真地看起來。上麵有一個個他熟悉的名字:順陽、南鄉等縣,太和、芬山、龍巢等山……


    看他長時間默然,司馬暢有些不耐。


    司馬定雲提議道:“太和山如何?青竹嶺以南整座太和山王府都可以租借給鄭氏。”


    鄭勝正看著負午山,聽到他說的話,不禁想這人也不厚道,太和山那地方有什麽發展的空間,旅遊嗎?


    搖搖頭,鄭勝指著地圖上的一片地方,“就那裏了。”


    眾人看向他手指的地方,鄭勝解釋道:“嗯,這裏是負午山的一部分,從……石澗山往南,沿著芳菊溪一直到質水以南。”


    質水、石澗山、芳菊溪都是負午山的一部分,屬於負午山的東南部,質水再往南,就是司馬定雲劃出來的陰縣良田了。


    司馬歆看著那條有點狹長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未被劃入田地的平地。他猛然發現,鄭勝這胃口可不小,那塊地方差不多有他的封邑新野縣的一半大小了。


    司馬定雲自然不客氣,他打算再和鄭勝辯一辯:“鄭世子,這地方實在是太大了,順陽縣的東部外加陰縣、酂縣的一些地方,快有王國十分之一的土地了。不可以!”


    “第一,是你說的,這些地方都是荒山,任我選擇。第二,是王府欠了我的錢,我才勉強選擇這樣的方式贖迴我的損失。第三,很大嗎?那好吧,從中間分開,我不要這地方的西邊了,隻要東邊一側。”


    司馬暢欣然道,“好,那就這樣吧!”


    司馬定雲張了張嘴,話也沒說不出口,“那好吧,不過,那裏確實都是荒山,鄭世子大可全占用了。”


    司馬定雲不再多思考了,反正他連荒田都照看不來,那片地方就隨便讓鄭勝折騰吧!


    “不知鄭世子要租用多久呢?還有,這片地區……至少也有五百戶民,他們是大王的封邑之民,該繳納的賦稅怎麽算?”


    “我替他們出。租多久?最少十年吧。”


    司馬定雲毅然搖頭:“五百戶之民,一年應交的各種賦稅、役用,最少要三十萬錢。所以,鄭世子,你最多隻有五六年的租期。”


    鄭勝冷笑道:“司馬管家,我會出民戶的賦稅,你怎麽還能把這個當成借口?未免太欺負人了吧!按道理,我既然上交了賦稅,我想租多久都沒問題。畢竟,不管是豐年災年,王府都能一文不少的拿到這筆賦收。”


    鄭勝說完,司馬定雲也麵露尷尬。


    司馬暢欣然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租用二十年吧!”


    司馬定雲“……”


    司馬定雲戚戚然地想,二十年,足夠鄭氏在那裏牢牢紮根了。順陽國,會出現一個擁田數千頃富戶!


    而且,二十年後的鄭勝,可是正值壯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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