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個包子下肚,又灌了一大口水,憨憨才覺得空落落的肚子裏終於暖洋洋的了。


    他憨憨一笑——吃飽飯的感覺真好。


    田大年拍了拍憨憨的後背,聲音微哽,“客氣的話,叔就不跟你說了,但叔還是想真心的跟你說一句,今日多謝你了。”


    憨憨再次一笑,頗有幾分不好意思的樣子,“叔,你也幫過我的——”


    說到這個事情,田大爹眉頭就是一挑,“你小子,有這麽大的力氣,上迴咋還能讓兩個乞丐把你壓在身底下揍呢?”


    憨憨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那個,這個——”


    他吭哧了老半天,最後還是田小滿問了一句,“難道又是你娘說的?”


    憨憨雙眼放光的看向田小滿,“小滿,你咋知道?”


    田小滿:嗬嗬,我就是隨口一說,居然蒙對了?


    雖然上迴是短短接觸那麽一會兒,可這小子幾乎是三句不離娘,這給田小滿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憨憨朝著田大年點了點頭,“沒錯,叔,就是我娘說的,我娘說‘好孩子不能打架’。”


    “所以你被人欺負的時候,就不還手?”


    憨憨點了點頭,“對呀!”


    他是不能還手,若是他還手了,那些人就得非死即傷。


    “那你娘就沒告訴你,你被欺負的時候可以還手嗎?咱們不主動招惹別人,難道別人招惹咱們的時候還不還手?”


    這個——


    憨憨猶豫了!


    “怎麽?你娘沒說?”


    憨憨再一次雙眼放光朝田小滿點頭,“對呀對呀,小滿,我發現你好聰明呀,我娘就是沒說!她隻說不讓我和別人打架,別的沒說。”


    田小滿:這孩子,還真是個死心眼,看來以後有的較呢。


    沒錯,田小滿是起了要將憨憨帶迴自家的心思。


    如今自家也有銀子了,家裏還有二十來頭羊駝沒賣,多養一個憨憨不成問題。


    和田小滿有一樣心思的,還有田大年。


    他是一個父親,最見不得的就是孩子吃苦受罪,即使這人不是他自己的孩子,他心裏也不好受。


    尤其還是憨憨,他覺得憨憨和自家是有著特殊的緣分的!


    這一次,這小子又救了自家爺幾個的命,說是自家的救命恩人都不為過,把他領迴去,不過就是添雙筷子的事。


    別說現在自己家條件好了,就是以前過得最苦那時候,經過今日這一事,他也會將憨憨帶迴去的,大不了同他們家人一樣吃糠咽菜唄,至少有個穩定的居住環境,不再飽受顛沛流離和別人的欺負。


    父女兩個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看見出了對方的意思。


    田大年微微頷首,這事還得慢慢說,畢竟這孩子腦子直,。


    “小滿,你陪著憨憨坐一會兒,再看看憨憨身上有沒有受傷的地方,我車裏的包袱中有跌打損傷藥,要是憨憨哪裏不舒服,給他把藥塗上。”


    田大年又轉過頭,囑咐石頭和小春,“你們倆把那些土匪搶走的東西全都拾掇迴來,放迴咱們自家的車上。”


    原本還想騎著今晚繼續趕路的田大年,現在卻有了別的打算。


    “咱們今晚不繼續趕路了,就地安營紮寨,明天天亮再上路,先把這些土匪送到平林縣衙,交給縣太爺處置。”


    爺幾個頓時都忙碌起來,撿柴火的撿柴火,引火的引火,架鍋的架鍋。


    夜裏寒涼,蒸上一大鍋湯水,隻要火不滅,夜裏隨時能舀出來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可那些土匪嗎?暖身子的事就不要想了。


    他們已經被捆的嚴嚴實實,堆在一起,就是有些人清醒過來了,想逃都動彈不了分毫,隻能在原地幹瞪眼。


    想咒罵?那也是不敢的,畢竟前車之鑒太可怕。


    他們親愛的黑胡子老大不就是因為咒罵,挨了一拳嘛。不但丟了兩顆牙齒,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呢。


    識時務者為俊傑,反正已經被抓了,能少挨幾下,當然是少挨幾下的好。


    夜色漸深,田小春和田小滿在馬車上尋了個還算舒服的位置,睡了過去。


    即使蓋了厚重的被子,可田小滿依然覺得身上有點寒涼。


    好在離馬車不遠的地方就點了兩個火堆,能驅走不少寒風。


    篝火燃燒發出劈啪的聲音,在這夜裏能讓人覺得尤為安心。


    田大年往火堆裏扔了幾根樹枝,側頭看了一眼執意留下陪他守夜的憨憨,“孩子,你可願意跟叔迴家?”


    “家”這一個字,刺激到了憨憨,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娘親。


    他低下頭,眼睛有些酸澀。


    田大年見他情緒有幾分低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叔家雖不是什麽富裕家庭,可多養你一個人也是綽綽有餘的,況且——你不是喜歡和小滿玩嗎?要是跟叔迴去了,以後天天都能見到小滿。”


    “真的?”


    田大年笑著點頭,“當然是真的,而且叔跟你保證,以後會將你當做親生孩子一般看待,不會再讓你顛沛流離,不會再讓你吃餓肚子,你每一天都吃飽穿暖,每一天都能快快樂樂。


    叔家還有一個嬸子,你嬸子也是個善心人,定也會喜歡憨憨的。對了,叔家還有一個小兒子叫木頭,性子跳脫,憨憨肯定也會喜歡他的,怎麽樣?跟叔走吧?”


    憨憨眼圈泛紅,眼角發澀,他微微抬了頭,死死盯著天上的一顆星星。


    他不是真的在看星星,他是覺得眼睛不得勁兒,似乎有淚想流出來,可他不想這樣,他隻得仰起頭。


    等到那滴淚消散於無形,他才終於點了點頭,“好,我聽叔的。”


    田大年心下一鬆,再次拍了拍憨憨的肩膀。


    “夜深了,你也早點睡,叔一個人守夜就成。”


    憨憨點點頭,不過他也沒往遠走,就在田大年身側挨著火堆的地方躺了下來,然後閉上眼睛,唿吸漸漸平穩下來。


    就在田大年以為他已經睡著了的時候,憨憨卻突然又坐了起來,“叔,我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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