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正胡思亂想,忽然覺得渾身炙熱,全身像著火一樣,不由得一陣驚唿。


    眾人正一臉疑惑,方柏林趕緊豎起‘三清指’對著蓮心的眉心,又拿出一道《六丁六甲護身符》化了,然後對蓮心說“張嘴”,蓮心聞言張開嘴,方柏林把化了的符放在她嘴裏“先含著,待會喝點水衝下去。”


    又吩咐眾人不要太靠近蓮心,讓她稍微休息一下。


    “我們七個人的陽氣加一起,傷到了蓮心,幸虧發現及時。”方柏林邊說邊擰開一瓶礦泉水,遞給蓮心。


    蓮心把嘴裏的符衝下肚子,休息了一會兒,看到眾人關切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心內感動,對著車夫說“張全,趕緊的去奈何橋找孟奶奶”。


    車夫張全一抖馬鞭,馬車像騰雲駕霧一樣奔向前方。


    方柏林趕緊叫大家閉上眼睛,默念《淨心咒》。風從身邊唿嘯而過,偶爾有一兩片樹葉打在臉上,覺得生疼。馬車開始放慢,隻聽得遠處陰風唿嘯,一股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夾雜著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令到大家神逝魄奪,乍毛變色。


    小茹從兜裏拿出一包東西“大家戴上吧”,眾人一看是口罩,趕忙一人一個戴上,這才感覺到那股腥臭味沒那麽難聞,心中也稍微舒坦一些,


    “蓮姑娘,我們隻能送到這,再往前可就是孟奶奶的地頭了,我們過去會遇到陰兵的。”張全勒住馬說。


    “這麽快就到了?”流彈嘟囔了一句。


    “這位爺,小婢剛剛不是說了嗎,一眨眼功夫就到了。”蓮心掩嘴微笑。


    邊說邊跳下車,又細心地扶著幾位女生下車,大家為她如此貼貼,都紛紛致謝,這一下倒把蓮心弄得有點手足無措“折殺蓮心了,這是小婢應該做的,各位公子小姐請不要客氣。方公子,這裏已經是奈何橋的範圍,我不能再往前走了,因為孟奶奶認識我們是家的這輛馬車。如果讓陰兵看到我在這逗留,到時可就麻煩了。我現在就去找孟奶奶,喏,孟奶奶就住在橋頭的草廬。”蓮心向遠處一指。


    方柏林向著蓮心一鞠躬“蓮心姑娘你請迴吧,你在這確有不便,請多多拜上府上各位,小的有時間再拜會是姥爺和小姐吧……這個你拿去吧,當作是一個紀念品。”方柏林邊說邊掏出一隻打火機遞了過去。


    這是一隻普通兩塊錢的打火機,但蓮心說什麽也不收。方柏林不耐煩了,拉起她潔白的小手一塞“就這麽的吧,你趕緊迴去吧,今天辛苦你了。’


    蓮心第一次被男人觸摸,渾身有一種觸電的顫栗,不由得抬頭癡癡地看著方柏林的背影。


    方柏林按之前編排好的隊形,領著眾人向奈何橋走去,其時煙雨淒迷,往上看不到日月星辰,往前看不到青蔥綠樹,就連對麵和前麵也隻能看個模糊影像。空氣中的腥臭味越來越重,眾人雖帶了口罩,依然感到有什麽在喉嚨處湧動,仿佛隨時要激射而出。


    《宣室誌》第四卷對此有所記載:“行十餘裏,至一水,廣不數尺,流而西南。觀問習,習曰:此俗所謂奈河,其源出地府。觀即視,其水皆血,而腥穢不可近。“因河上有橋,故名“奈河橋“。橋險窄光滑,有日遊神、夜遊神日夜把守。橋下血河裏蟲蛇滿布,波濤翻滾,腥風撲麵。


    小茹又拿出兩大包的口罩分發給眾人,幾個女的忍耐力稍微差點,一人戴了好幾個口罩。


    “好冷啊”尚慧凝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大家穿上帶來的冬裝,喝上幾口酒。”方柏林趕忙指揮眾人,同時他心內暗暗稱奇,這次過來好像沒感覺到上次那種寒徹骨的感覺了。難道上次來是三魂離體,這次是身心遨遊所故,難道這兩者相差就這麽大嗎?


    走了一會兒,連大亨和流彈都冷得忍不住牙齒‘咯咯’響,最後連甘力寶也忍不住,一邊走一邊打開燒酒瓶子,不停地灌自己。


    “咦,二師叔你不冷嗎?”流彈猛灌了一大口。


    “還好吧,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上次我下來救你們頭兒,幾乎把我凍僵了,這次……我也想不明白。你們喝點白酒吧,如果不夠,我讓蓮心找包大人討點‘玉瓊釀’給你們喝。”方柏林忽然想到,‘奈何橋’找到了,但沒找到慈姑要他相救之人。


    遠方一團黑霧夾雜著陣陣哀鳴自遠而來,黑霧裏看到看到一群帶著腳銬鐐銬的人。一個陰兵嫌棄走在前麵的人走得太慢,揮起手中的鎖鏈一下子砸過去“走快點,老子還要迴去吃飯呢,今天是是府‘鮮果分發日’,去晚了害老子吃不上,到時我讓你吃鞭子。”


    那人冷不丁挨了一鎖鏈,雙眼向上一翻,極力忍住“這位官爺,老朽有病……”


    ‘啪’頭上又挨了一鞭子。


    “黃廳長,剛剛我親手在你小五床上鎖你魂頭的,你那時候表現得不是很勇猛嗎?何來老朽之態啊?”陰兵厲聲喝罵。


    那被稱為黃廳長的人訕訕一笑“官爺說得對,官爺說得對。”眼睛一轉“官爺,我這邊有點心意孝敬……”邊說邊從褲兜裏掏出一塊手表的物體遞給陰兵。


    陰兵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擋“別,看你這塊表啊在陽間起碼要二三十萬。我可用不起,而且啊……陽間受賄頂多頂多就是判刑坐牢,我們在陰間受賄……哼哼……輕則魂飛魄散,重則被送到九幽之地去勞役。”


    龍紀綱暗暗扯了扯方柏林得衣袖“二師叔,輕則魂飛魄散,重則送去勞役。這……勞役不比魂飛魄撒輕鬆嗎?”


    方柏林搖搖頭“送去九幽之地比魂飛魄散來得痛苦,去到九幽之地簡直生不如死,你忘了高孝文了嗎?他當時知道要去‘九幽之地’後,不是情願躲在電視台的停車場也不出來嗎?”


    “那他現在呢?是不是在九幽之地?”大亨想了想後就問。


    “應該不是了,我和梁軍旗把他超度了,他現在應該在地府或者準備投胎了吧?”方柏林胸有成竹。


    “哦!”大家點了點頭。


    就在陰兵伸手一擋的時候,手表掉在地上,黃廳長一愣,狠狠地盯著陰兵。


    “看什麽看,陽間你是狗屁廳長,陰間你連螞蟻都不如……,要不要再嚐嚐老子的鎖鏈?”陰兵咬著牙獰笑,高高舉起鎖鏈。


    “算了算了李都頭,趕緊押過橋頭,等他們喝了孟婆湯,我們就可以交差了。”旁邊的一眾陰兵紛紛勸這個李都頭。


    李都頭想了想,點點頭然後大喊一聲“大家聽好了,一個一個挨著過奈何橋,喝忘情水洛,誰想耍奸弄滑的抗拒河水,別說我不提醒你們,你們等著在奈河橋下跟那些惡鬼冤魂喝河水吧。陰間有句話:泡過奈何水,魂魄不追隨。連做孤魂野鬼的資格都沒有。好了,準備過橋。”


    李都頭點燃一盞紅蓮花燈站在隊伍前麵引路,陰兵先是敲響驚魂鑼引路,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是一隊沒有帶鐐銬的陰靈,多數人麵無表情,有些則哭哭啼啼,更有個別偷偷地塞錢給陰兵,祈求高抬貴手,眾陰兵不為所動。任憑你巧言令色,百般利誘就是不為所動。有個別確實年紀大了或腿有疾病走不動的,陰兵也會上去攙扶過橋,耐心勸慰。


    “喲,是李都頭來了。”一個八九歲模樣的男孩子站在橋中間笑眯眯地迎著李都頭。


    “碗兒是你啊,孟奶奶呢?”李都頭看到這個小男孩似乎很高興,不住向他揮手。


    那個碗兒,五尺身高,臉龐圓圓嘟嘟,眼神特別溜,頭上梳了兩隻丫角髻,手腕上別了多個細細的金鐲子,他手腕一轉動,就傳來‘叮叮’的鐲子碰撞聲音,很是好聽。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草廬“奶奶在裏麵”


    李都頭解下一個布袋,拿出裏麵的一個小金鐲子套在碗兒腕上,碗兒連聲稱謝“李都頭你對我太好了,你看這些全都是你送的。”說完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李都頭眼眶突然紅了,他咬了咬牙剛想開口,身後忽地傳來一聲驚叫“李都頭,有人要逃跑。”


    原來就在前麵那排陰靈之後,就到了最後一批的戴鐐銬的陰靈。問題就出在這班身上了。好像商量好一樣,集體一起嘈嘈嚷嚷,都說自己陽壽未盡,鬼差捉錯了。更有甚者是,口念經文咒語,企圖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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