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說過替天行道啊,我選今天是因為…..因為大後天我……我在本市還有其他活兒啊!我......我沒空…..你記住,替天行道四個字是你說的。”鍾黔東被盯得發毛。


    “你想多賺點黑心錢,順便蹭吃蹭喝對吧?”方柏林不屑地撇撇嘴。


    鍾黔東低下頭,算是默認了。對這個剛相識的同行,道術比自己強,脾氣又比自己火爆的流氓律師,心裏不由得一陣忐忑。


    “迴頭再找你算賬”方柏林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隨著電梯門的關閉,鍾黔東深深地透了一口大氣,隨後果斷地對著這電梯門做了個豎中指的手勢。


    第二批的陰靈帶下來的時候,出了點意外,首先有幾隻陰靈死也不肯到手機中,無奈之下又被方柏林打個灰飛湮滅了,其次方柏林沒想到電梯會在五樓被人按停,按停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好兄弟——省廳的韋仲新科長。


    當聽到‘叮’的一聲,感覺到電梯緩緩停止的時候,方柏林心裏罵了鍾黔東上千次了,死神棍連這些小事都辦不好。一旦有人踏進電梯,勢必成為這群陰靈的攻擊對象,這班陰靈當中,有四分之一都不願意被收到手機裏。


    方柏林舉起右手,念動《五雷咒》:東起泰山雷、南起衡山雷、西起華山雷、北起恆山雷、中起嵩山雷。五雷速發、嗡,啼啼。


    “待會兒誰敢亂來,我用‘五雷咒’送他變煙塵。”方柏林右手捏緊拳頭,作隨時擊發姿態。


    電梯門慢慢打開,方柏林和韋仲新不約而同‘咦’了一聲,隨即方柏林伸出拳頭擋著韋仲新“我趕時間,你搭乘下一部吧。”


    “憑什麽啊?我都等十分鍾了,你攥著拳頭幹嘛?想襲警?”韋仲新嘟囔著擠了進來,招手邊招唿後麵的人進來。


    “你上還是下?”方柏林急死了,已經有陰靈湊到韋仲新的天靈上。


    “我們上22樓,哦對了,你不也要上22樓嗎,一起吧。你按著電梯門幹嘛?我趕時間啊,快。”韋仲新大氣地招招手。


    “我到一樓去,你……你搭下一個電梯吧,我真的趕時間。”方柏林真的急了,他看到幾隻陰靈獰笑著飄到了韋仲新肩膀上。


    “滾,再不滾我對你不客氣”方柏林高舉拳頭。


    趁著韋仲新不注意,對著他屁股一腳踹過去,韋仲新猝不及防被踹了出去,方柏林趕緊按關門。


    韋仲新旁邊的人生氣了,嘴裏罵罵咧咧,剛想伸手按開關。韋仲新連忙擺手“幹嘛啊?是我兄弟,人家可能……真的趕時間”電梯門關上的刹那,方柏林明顯覺得韋仲新向他瞟過來一個懷疑的眼神。


    電梯來到一樓,電梯門剛打開,就聽見鍾黔東迫不及待的聲音“方律師,剛剛那幾個警察……”


    “先不說警察,趕緊弄完這批貴賓再說。”方柏林舉著手機,握著拳頭走出電梯。


    眼看著所有的陰靈都進了手機,就差一隻女鬼,任憑方柏林和鍾黔東費盡口舌仍不為所動,麵無表情一言不發看著他倆。鍾黔東的火來了,念動《殺鬼咒》,看著女鬼的麵容痛苦地扭曲,方柏林歎了口氣,輕輕拍拍鍾黔東肩膀,搖搖頭,鍾黔東立即住口站在一旁。


    “我答應你們,會幫你們找到好去處,你不相信我嗎?”方柏林壓住怒火。


    “不是我不相信你,是我們母女倆沒地方去啊……”女鬼終於開口了。


    母女倆?方柏林疑惑地看了看她不是撫著肚皮的手,終於明白了,敢情這隻女鬼懷孕了。


    懷孕的女鬼,一般都比普通的女鬼厲害三分,因為生孩子是大多數女人的天性,經曆十月懷胎,忍受那折斷二十根肋骨的錐心之痛,孩子能順利生產,體驗個中作為母親的苦樂,這是眾多準媽媽的的心願。反之小孩不能順利生產或者意外夭折掉,這不僅僅有損母親的運勢,而且會增加她的惡業,同時胎兒也會因為不能順利成人而心生怨念。


    這就是為什麽古曼童一旦感覺失去主人的供養,就立即出現反噬主人的現象,甚至對曾經和自己下法的黑衣阿讚狠下殺手。當然,那些黑衣阿讚做這些古曼童(尤其是陰牌)的時候,也預料到會折損自己的陰德。話說迴來,懷孕的女鬼本來怨念就深,因為天災或人禍導致她無法做一個正常的母親,加上肚子裏的胎兒連陽光都沒見過就要到陰間報到,惡念怨氣可想而知。兩者加一起,再碰上停留陽間多時,陰體受損,陰間又迴不去了,到最後隻有灰飛湮滅,但喚作陰陽兩界都不收留這種事,換作是誰都束手無策。


    “你老公也是那次地震去的嗎?他現在在哪兒?”方柏林一時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


    女鬼點點頭。


    “你這樣吧,你不願意進我的app,你就趕緊找個地方躲起來,‘天狗食日’很快過去了,我擔心你的孩子…..”方柏林指了指她的肚子。


    女鬼嚶嚶地哭了起來“他應該在下麵等我,是我不聽他的話,硬要留在陽間,才趁他不備跟了那個祖叔走的。”


    “這個祖叔何許人啊?他……有本事帶你們在陽間生活這麽久,那他為什麽不超度你啊?”方柏林話一出口,忽然有點後悔今天出手多管閑事了,不是一般的管,是多管。念頭隨即在腦海裏像被快速按了‘delete’鍵一樣煙消雲散,因為他無法容許自己在這個時候,去忽視手機裏的那一大堆二維碼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那次他把我們帶來後,就把我們安置在一個地方,叮囑我們不要隨意出去,後來就安排我們在公司為他做事…..”女鬼幽幽地說。


    “那都做些什麽呢…..”方柏林還想問下去,鍾黔東扯了扯他,向外麵一指。


    方柏林明白了,連忙對女鬼說“天狗食日快要過去了,你先躲起來吧。”


    女鬼定定地看著方柏林,隨即歎了口氣“東躲西藏也不是辦法,我擔心孩子被陽光照壞。”


    “那…..這…..總不能…..”方柏林一時也不知道給什麽反應了。


    “我覺得你是個好人,現在也隻能相信你了。我先躲到你的手機裏吧,好歹這麽多兄弟姐妹都在裏麵,相互也有個照應。”女鬼攏了攏頭發長長地歎了口氣。


    “謝謝你的信任,我今晚超度你…..們。不過,一下子超度這麽多,難度非常大,我還真沒試過,盡力吧!”方柏林看著女鬼的眼睛,胸腔裏有一股不知名的衝動在奔騰,這股衝動迫使他必須好好踐行自己的承諾。


    女鬼點點頭,抬頭看了看四周,眼睛一閉進了手機裏。


    ‘唿’,方柏林轉身看到了身後的鍾黔東喘了口粗氣,抹了抹臉上的汗水。


    “鍾師傅,鬆口氣了?你以為完事了嗎?”方柏林從心底原諒了這個同行今天的愚蠢行為。


    “怎麽?還有沒進去的嗎?”鍾黔東瞪大眼睛指了指手機。


    “別忘了,還有一隻‘懣童’沒捉到?”方柏林白了他一眼。


    “這….又關我事?那是你答應孫銘宇的。”鍾黔東臉紅脖子粗。


    “你師父沒跟你說驅鬼解難是道門中人的責任嗎?”方柏林對著鍾黔東做了個壓低聲音的手勢。


    “我師父沒教我這麽多大道理,就算說了有什麽用啊?現在喝口水都要錢,誰像你啊,收了幾千隻陰靈,照我說一隻收一千塊,這裏起碼可以收幾十萬啊,不收錢…不收錢的活你幹啊?現在什麽都職業化、商業化了,誰還唱這個高調啊?你看看那個孫銘宇,他靠養小鬼幫忙才能賺那麽多,你不讓他吐點,他還心裏不自在呢。”鍾黔東口沫橫飛連帶比劃著手勢。


    “行了行了,別跟我灌水了。”方柏林不得不製止他說下去了。


    這時候,電話響了,是韋仲新打來的。


    方柏林定定神,滿臉堆笑“韋科長,有何賜教啊?”


    “你這死訟棍,我什麽時候得罪你了?當著我下屬的麵踹我,找死是吧?”韋仲新在電話裏咆哮。


    “韋科長啊,當時我真的忙啊,這不趕時間嘛?”方柏林陪著小心。


    “趕投胎啊?我跟你講,你有沒有考慮過事情的嚴重性?從私人感情上來說,你當眾踹我是不給我麵子。從法律層麵上來說嘛,你襲警知道嗎?妨害公務罪懂吧?”韋仲新在電話那頭盡情咆哮。


    “懂得懂得,別沒完沒了,法律條文我懂得不比你少,我道歉行了吧。對不起,對不起…..”方柏林對著電話頻頻敬禮。


    “就這麽隨便說兩句啊,得要經濟賠償。”韋仲新的音量開始下降了。


    “怎麽賠償法?”方柏林知道這個兄弟的脾氣,鞭炮性格炸了就算。


    “一頓飯,我指定地方,指定參與宴會的人員。”韋仲新得理不饒人。


    “隨便,隨便,這個消費上限嘛……”方柏林還想逗逗他。


    “沒有啊,沒有什麽消費上限,這是對你的懲罰。”韋仲新也深諳這位兄弟的脾氣。


    “好好好,就這麽定了。對了,你來這幹嘛?”方柏林忍著笑。


    “找22樓的孫銘宇,不說了,我先辦正事,迴頭聊”韋仲新隨即掛了電話。


    方柏林想了想,叫鍾黔東打電話問問幾個弟子搜索‘懣童’的情況如何了?得到的消息都一樣,暫時沒有發現。


    奇怪了,這小鬼無影無蹤,難道已經開溜了?不可能,整個大廈都被手機掃過,等於是貼滿了符咒,他跑出這個大廈,必須要借助肉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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