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交戰,就算盧欽本人在此,謊傳軍情也死罪難逃。”


    中年將軍隻等摸清年輕人底細,就令人將其拿下。


    楊培風深吸了一口氣,反問道:“將軍果真想聽?”


    “有話直說。”中年將軍好奇對方什麽來頭,信誓旦旦道:“李某沒那麽容易被嚇著。”


    楊培風猶豫幾許後,如實講道:“我從雙角峰來。許琮將軍在對付匪寇一事上,指揮比較大膽,斬獲頗豐。我在想……”


    “腐儒。”中年將軍低罵了一句,直接打斷楊培風的話,而後轉身入座的同時,撚起一盞茶吃了起來,邊吐茶葉邊漠然道:“打殺了。”


    話音落下,一道鬼魅身影飄至,順勢打出驚天一拳。


    楊培風噌的一下挺直腰背,勃然大怒道:“混賬!”


    隨著他震怒一吼,場中頓見飛沙走礫。


    衝他揮刀瘋砍來的眾士兵,皆被彈開,口吐鮮血。


    對方漫不經心的語氣與態度,比起許琮的草菅人命,更加可惡十倍,百倍。


    罡風已唿嘯至他眉心。


    天心仙人麽?


    這個時候,楊培風非但不懼,眼神反而無比熾熱,他抬起左手阻擋,同時以另一隻手推出。


    “轟!”


    雙拳相撞,氣如浪潮。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隨著兩人皆被強大的真氣震得後退,中年將軍一把握緊茶杯,吃驚之餘,不免哈哈大笑道:“這才幾天呐!老狗,你就又踩到釘子了?”同時他也在心中暗道:“你最好真是盧欽的學生。不然,死也就白死了。”


    在他眼裏,年輕人除了死,已經沒有第二個結局。


    麵對天心高手,楊培風出手即全力,豈敢托大。饒是如此,對方上下兩拳也分別轟得他頭暈目眩、氣血翻湧。


    鬆了口氣後,楊培風方才來得及觀察對方。


    站在不遠處的,是一個精瘦矮小的邋遢老頭,賊眉鼠眼,都無需與自己比較,就在場隨便拎出一個士兵,都要比此人來得儀表堂堂。看就是毫不起眼的角色。


    但此時,邋遢老者顯露出的實力,卻叫任何人都不敢輕視。


    “你這天心……”楊培風欲言又止。


    老者好奇道:“如何?”


    楊培風哂然一笑:“弱的有點過頭了。”


    說到底還是那迴事,即便自己修為略有精進,但在不使出一些邪術的情況下,譬如江不庭、周旭這樣的天心境,輕輕一拳,他就得倒地不起。血沫子但凡吐得少些,他都得感激對方手下留情。


    探花郎陸健,九品大宗師,道術皆成,正常情況能比自己弱麽?


    不一樣被江不庭,一腳踩得稀碎。


    但話又說迴來,楊培風可沒那個膽子,更沒那個必要,在敵營同一個天心強者分勝負,見生死。


    鬼知道對方有什麽壓箱底手段?


    他無心戀戰,甚至在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暗中觀察,從哪個方向更好逃命。


    原本他想借大虞軍方的線網尋人,如今看來,怕是隻要自己開口,反而會成為沈掌櫃的催命符。


    “老狗,他要逃了。夜色昏暗,你千萬盯仔細些,莫放虎歸山。”中年將軍覺察到一絲異樣後,及時提醒。


    老人輕輕歎了口氣,說道:“你就不怕我反被他打死?拳怕少壯,老了,就不中用了。什麽貓貓狗狗的,都能來晃老頭子的眼。”


    楊培風啼笑皆非道:“你們這激將法太拙劣。我最多接你三拳就逃,三拳之內,前輩若能留下我。楊某,認命!”


    “行!行的。”


    說著,老人氣沉丹田,腳尖猛然發力,如一頭猛虎飛撲出去。速度之快,竟帶起一股勁風。


    四周樓閣包括中年將軍手中的茶盞,同時震顫不已,傳出一連串叮當響聲。


    楊培風縱身一躍,在老者氣勢未達頂峰時,果斷遞出更快一拳。


    隻聽“砰然”一聲悶響。


    老者抬腳一跺,將青石地麵硬生生踩出一個小坑,分毫不退。


    楊培風便如斷了線的風箏,喋了一口血,倒飛出去。


    這時,老者方才雙手負立,眯著眼睛輕哼道:“小雜碎也就這點本事。”


    中年將軍趕忙道:“他跑了已經!”


    老者大吃一驚,睜眼一望,隻見那襲黑衣早已奔出百米外,沒入無邊夜色……


    “說好的三拳呢?李邢,他,他不守信啊。你別怪我!”


    中年將軍哭笑不得,暗罵一句狡猾。


    其實年輕人死不死,對他而言無足輕重的。即便對方真去郜京上告,那也得真有背景才行。


    倘若隻是一個盧欽,那還不足以讓自己一個三品征東將軍,付出代價。


    而且“殺良冒功”的是許琮,他自己可沒幹這事兒。


    “你想追就追,不想追就算了。你看到那小子的眼神沒?是個用劍的行家,赤手空拳接你兩招,很了不得了。比前幾日你碰見那個,更有宗師氣度。”


    中年將軍李邢話越說越多,隨後吃了口茶,強行將後麵的一籮筐廢話收了迴去。


    誇一個不認識的年輕人,又沒半點好處。


    他又抬頭,下令道:“即刻飛書許琮。屁大點事兒都做不好,真是廢物!到頭來還得我給他擦屁股。叫他趕緊滾迴來。”


    “後方局勢複雜,盡管陸家那邊不會出亂子。但多讓陛下憂心,總是做臣子的失職。”


    “你們要錢,要權,甚至要做一些出格的事,都不打緊。但到了該流血犧牲的時候,誰他娘的敢……”


    他的話,點到即止。


    眾兵將齊齊應聲:“喏!”


    這時,被戲耍一臉的邋遢老者,方才不情不願地往外走。


    李邢見狀又勸說道:“不想去就算了,我留你還有用。”


    老者的手段,絕對不在一對一廝殺上。


    若真陰溝裏翻船了,就太不值當,太可惜。


    誰知老者頭也不迴道:“就去看一看,不打緊。真惹急眼了他,老狗打不過,也可以學他,扭頭就跑嘛。”


    這倒是一句大實話,即便楊培風在這裏,也無法反駁半個字。


    一個天心跑了,讓他去追……追個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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