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怯怯抬了頭,小小聲地喊了句,“姑爺。”


    卞老三沉了臉色,略有些不滿,“府裏未給你飯吃了?說話這般嗡嗡細聲,旁人如何能聽得清楚?”


    金銀終是明了她的舉動,響亮地開口喚道:“姑爺。”


    卞老三卻是歪了腦袋,咯咯咧嘴衝著那美人笑開,“不知這般負責,美人兒可滿意了?”


    美人嘴角彎起淺淺的弧度,取來外袍替卞老三穿上,“這幾日入了秋,天氣便漸漸涼了,外頭那些桃花李花若還開得厲害,隻怕要苦了那葬花的人。”


    卞老三急忙辯解,“野花豈能有家花香,老三獨愛你一朵妖花。”


    美人俯身又啄了啄她的唇角,“你又打算何時娶我?”


    卞老三收了好處,自是說得一嘴窩心甜話,“美人放心,老三的真心,天地為證,日月可鑒,我這便去告訴爹爹,將你收入我的後院。”


    “如此最好。”


    ……


    “小生姓利,名川安,乃浮山岐阜村人,世代在村裏教書為生。四年前浮山禮佛盛事,小生應了村長要求上山幫忙,也是那日,遇見老三。”


    卞府大堂,卞鏵端坐於上座,身側儀表端莊頭發花白的女人,卻是卞府年歲最大的老太太,賈雲舒。


    下首,便是卞老三與那小團子坐在一側。


    美人利川安端正立於堂中,徐徐開口,不卑不亢。


    一樣的話卞鏵已聽過一次,當時一分不信,此時便也一分不信。


    他本盼著卞老三聽完能反駁些什麽,可那鬼丫頭隻懶洋洋坐在那梨木雕花椅上,兩手托腮,含情脈脈望著那說話的翩翩美男子,眉眼帶笑,坐沒坐相。


    他的確曾將卞老三送去浮山普觀寺修身養性兩年,算來也確是她四年前十七八歲之時。


    這丫頭向來色膽包天,胡作非為,她便是當真輕薄了旁人,心裏,他其實也是信的。


    他不信的,便是利川安的身份,他說自己隻以教書為生,可他的氣度衣著,分明半分不像。


    小小著一身粗布棉麻衣裳,他身為父輩,卻衣冠楚楚,單是那身金繡墨袍,便是價格不菲,豈是一屆窮苦書生就能買得起的。


    世間豈有這樣的父母!?


    “那日老三她醉了酒,酒後亂性,便將小生……”


    在座幾人,一個個聽得心驚膽顫,麵紅耳赤,也唯有卞老三一個人笑得燦爛,對他的話深信不疑,還急著搶過話頭,“將美人兒睡了?”


    美人遙遙對上她的視線,一本正經,“正是。”


    “放肆!”這鬼丫頭根本不要臉麵!


    卞鏵氣得麵色鐵青,嘴唇直顫,拍桌怒起,“卞老三,你給我過去跪著!”


    卞老三乖乖走到廳堂中央,玉指戳著利川安堅實的胸膛,一臉匪相,“老子十八歲便將你這樣的美人撲了,實乃三生有幸。”


    裝著熱茶的茶盞直直砸過來,卞老三轉身躲閃,作勢歪進利川安懷裏,小手環上男人的腰,趁機占了一把便宜。


    “犯渾耍滑頭,你一個當娘的人,日後如何給小小做好榜樣!?”


    卞老三腦袋從利川安懷裏抬起來,衝卞老爹鄙夷皺了皺眉,“爹爹,你常教我以禮待人,不可鋪張浪費,今日你卻無理摔了兩隻茶盞,又如何給我做好榜樣。”


    她又伸手撫著利川安的背,有模有樣地哄著,“美人莫要被我爹爹嚇壞了,日後卞家我做主,不會有那些婆媳糾紛的。”


    “夠了!”老太太身子骨不好,並不能久坐,心裏著急認小祖孫,拄拐在地上重重戳了兩下,“利川安,你將那東西拿予老身瞧瞧。”


    “是。”利川安恭敬點頭,輕輕將卞老三拉開,將東西從懷中掏出,由丫鬟呈了上去。


    卞老三隻看一眼,瞬間便沒了嬉皮笑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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