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婦女癱坐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那小女孩看不懂寫的什麽,但是看見娘哭也跟著哭。


    那老婦人好像也知道了些什麽,也痛哭起來,我就站在一邊看著。


    她們哭了很久這才好受一些。


    婦女哽咽著:“謝謝你,你在哪裏拿到這封信的。”


    “節哀,這封信是他親手遞給我的,我跟他在同一隊裏麵,我們跟叛軍大戰了一場,叛軍大敗,我在清理戰場時他抓住了我的腳踝,他躺在一堆屍體上將這封信托付給了我,手裏提著敵軍副將的腦袋,這腦袋換了五十兩銀子,他跟我說給我一半,剩下的連同信一起帶迴給他家裏人,剛才我拿了十兩,那是我一年的軍餉,這五十兩我一分不動。”


    婦女抹了抹眼淚,一臉感激的看著我:“謝謝你,你是個好人,這些銀子既然說好了給你一半,那你的那一份我們不能收,你還是拿去吧。”


    老婦還在痛哭著,這麽大的動靜引來了不少村民詢問情況,得知情況後,村裏人都低著頭。


    “節哀。”


    那小女孩好像也意識到了什麽,哭著抓著我的手:“叔叔,我爹爹呢?我爹爹呢?”


    我低著頭不說話,婦女趕忙將小女孩抱進懷裏:“小嬌乖,爸爸還在外麵為咱們守護國土呢,小嬌不哭。”說著那婦女自己又哭了。


    村裏人也都不好過,畢竟是跟自己一個村子的,多多少少都有過交集。


    她們一家淒慘的哭聲竟不能觸動我情緒半分,我連一絲波瀾也沒有,這讓我不禁吃驚自己的冷血究竟到了何種地步。


    我打算離開了,剛轉身要走,那婦女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她臉上帶淚。


    “這些銀兩他說好的分你一半,你就帶走吧,相隔數裏,這麽遠你都將信和銀兩一絲不動的送了迴來,你是好人。”


    我歎口氣:“這些東西是他拚死賺來的,我沒有收的資格,日子還長,這些錢你們拿著,好好過後半輩子吧。”


    我試著掙脫婦人的手,旁邊的老婦人流著淚,從錢袋子裏摸出一些銀子握在手上,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又哭了一會兒,老婦拿起桌上的紅色錢袋遞給我:“小夥子,你就收下吧,你是好人。”


    那婦女也一直拉著我的手,我不收就不讓走。


    我隻好接過錢袋:“那好吧,我能做的隻有這些,節哀。”


    婦女鬆開了手,我將錢袋子揣進口袋裏走出屋子,門外圍觀的人給我讓出一條路,我低著頭往村口走。


    夥計的聲音傳來:“高人,村子裏怎麽迴事,怎麽這麽多人往那邊走,是出什麽事了嗎?”


    我看著他:“你不是走了嗎。”


    夥計搖了搖頭:“馬兒剛才才吃飽喝足,這不,剛打算走就看見有人從村子裏跑出去,到處通知人說出事兒了,我就打算去看看出什麽事兒了。”


    我歎了口氣:“還是別去了吧,那是別人家裏的事兒。”


    夥計點點頭:“那看樣子應該確實是大事,唉,你之前拿的那封信之前應該不是紅色的吧。”夥計應該知道了些什麽。


    我點點頭:“我被抓去當了壯丁。”


    聽我這麽說,夥計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想,他歎口氣:“那高人你接下來打算去哪?”


    我倆一起往村口走去,我想了想:“其實我身上還有件事兒,我現在還沒有頭緒。”


    夥計一聽來了興致:“是何事讓高人您都如此為難,不妨說來與我聽聽,看能否提供點什麽幫助。”


    我點點頭:“不瞞你說,我被很厲害的東西下了咒。”


    說著我便脫了鞋,露出了右腳踝的黑色骷髏爪印。


    夥計倒吸一口涼氣:“這…這,這是什麽東西?!應該跟鬼怪有關吧。”


    我點點頭:“所以才難搞,你是驛差,應該也去過不少地方,知道的事兒也不少,你有沒有認識的高人什麽的,我想問問有沒有解決之法。”


    我重新穿好了鞋,我倆繼續往村口走去,夥計想了一會:“我所見過的裏麵好像就高人你最有本事,空手點火,連鬼怪之事都能解決,如果你都沒辦法的事兒,我認識的好像也無能為力。”


    我歎了口氣:“我哪是什麽高人,我點火是用這個點的。”


    說著就掏出了打火機,按了兩下就冒出了火花。


    夥計有些吃驚的看著我手裏的小玩意兒。


    “火就是這小東西冒出來的?!太神奇了,不對呀,那些陰邪之物高人又是如何解決的。”


    我將打火機放迴去,摸出了一個槐木牌:“這個就不好明說了。”


    夥計吃驚的張開嘴,點點頭:“哦…原來…原來如此啊,高人果然不簡單。”


    迴到村口,夥計表示他那有幾位認識的高人,可以帶著我去試一試,看能否找到解決之法。


    我點點頭:“那就勞煩你又送我一程了。”


    夥計搖搖頭:“高人哪裏的話,臨走時你還給了我一兩銀子呢,這都夠我花上好久了,這不剛好有點事耽誤了,高人你也正犯難嘛,我也可以做點事情迴報。”


    馬車緩緩離開村子,朝來時的路駛去,我坐在馬車廂看著外麵。


    這鬼咒我必須想辦法解決一下,隻要這玩意兒還在,就會不停的消耗我的氣運以及壽命,等我精氣被消耗完的那一刻,也就是我的死期。


    跟著師傅那幾年,我也看見過幾個被耗幹精氣之人的死狀,他們全身骨瘦嶙峋,眼窩深陷,一層薄薄的皮包著骨頭,血肉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如果不是還有點微弱的動作,我都懷疑是把幹枯的人皮直接套在了骨架上,重量還不及一個小嬰兒。


    即便解了鬼咒,像這種的基本也救不活了。


    夥計說先要去一趟另一個驛站,去看看那有沒有要送的信,沒有就直接帶我去找他認識的高人。


    我點點頭,也隻好這樣,不能耽誤他掙錢。


    趕了幾天的路,我們來到了一個小鎮上,之前送信並沒有途經這個小鎮,夥計將馬兒和馬車連接在一起的韁繩解開。


    “高人,你在這兒等我或是在四周轉一轉,我牽馬兒去吃點草喝點水,一會兒還要上一趟驛站看看。”


    我點點頭:“那我就先進鎮上轉轉,一會兒我就在馬車這邊等你。”


    夥計點點頭牽著馬走了。


    進到鎮子裏能聽見叫賣聲,吆喝賣包子饅頭什麽的。


    街邊開了很多糧鋪和水果店,就在這條街不遠的地方居然還有紅樓。


    頭一迴在鎮子上看見紅樓,樓上那群姑娘站在過道上搔首弄姿,紅樓旁邊就有幾家飯店,飯店坐著不少戴有佩劍的人。


    那些也許就是所謂的江湖人士,他們聚在一起閑聊打探情報。


    又在四周閑逛了會,看到幾家拳館,裏麵的人正跟木樁對練,在往前走不遠處一家錢莊,正好可以去換些銅板,之前換的那一千多銅板也沒剩多少了。


    再夠我和夥計吃兩頓好酒好肉就差不多用光了,現在身上還有四十四枚銀子,都裝在錢袋子裏,沒放在衛衣裏麵口袋。


    摸了一兩銀子進了錢莊裏麵換錢,店夥計用手掂量了兩下:“拿十二貫出來。”


    話音剛落,裏屋一個夥計就抬著一塊墊了紅布的木碟出來,上麵擺了十二串用紅繩子串起來的銅板。


    “十二貫,官人清點一下?”


    我擺擺手:“想必店裏都是誠信人,不拘這些小節。”


    我拿起一串一串的銅板塞進了兩個褲子口袋裏,兩個口袋瞬間變得鼓鼓囊囊的有些重。


    出了錢莊往前走就是小鎮邊緣了,應該是屬於我們進來的地方那一邊。


    前麵有個賭場,門口坐著幾個敞開胸膛的漢子,一臉的苦相,想必是輸了不少銀兩。


    我不打算過去看看,直接轉身往前走去,出了小巷我打算去買些吃的,我隱約聽見有人叫賣。


    “糖葫蘆,賣糖葫蘆嘞,又大又圓的糖葫蘆。”


    一聽這個我來了興趣,趕忙穿過一條條小巷:“來串兒糖葫蘆。”


    賣糖葫蘆是個戴著帽子,穿著樸素的小販。


    “好勒,你要幾串。”


    “一串多少錢。”


    “一文錢一串,你看我這糖葫蘆,又大又紅。”


    “那就多來幾串吧。”說著我便拿出了幾個銅板。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也不少,還有一些孩童在嬉戲,一個小姑娘盤著兩個丸子頭拉著一個婦女的手。


    “娘親,我想吃糖葫蘆。”


    婦女微笑著:“爹爹讓咱們上街來買些米和菜迴去的,等下次有了閑錢再給你買好嗎,聽話倩兒。”


    小女孩嘟了嘟嘴:“可是…那好吧,我聽娘親的話,不買了。”


    不知怎麽的,我想起了我媽還沒離開的時候,記得是一個星期天,放假又正好趕上趕集的日子,我跟著我媽去了鎮上。


    當時好像是要去繳電費什麽的,剛好碰到了一個賣糖葫蘆的,我就問我媽給我買,她狠狠掐了我臉一下,留下了兩道指甲印,很痛。


    “好吃龜兒,你吃屁你吃。”


    這件小事給我留下了不少陰影。


    迴過神來,拿了一串糖葫蘆走過去遞給小姑娘,那小姑娘看著我。


    我微笑著:“拿著吧。”


    婦女見狀:“公子你自己吃吧,不勞你破費了。”


    我擺擺手:“沒有沒有,小姑娘想吃就讓她吃吧,來,拿著,叔叔請你吃。”


    小姑娘看著婦人,婦女摸了摸她小腦袋:“去吧,倩兒快說謝謝公子。”


    小女孩:“謝謝公子。”


    “高人你在這啊,發生什麽事了嗎?”


    我轉頭看去,夥計正朝我這邊走來,我笑著跟小姑娘道了別:“叔叔先走了,要聽你娘親的話。”


    小姑娘笑著點頭,婦女也向我道別:“謝謝公子了。”


    我走到夥計麵前:“唉,你事處理好沒。”


    夥計點點頭:“己經差不多了,有幾封信要送,這不是想著買點路上吃的口糧,對了剛怎麽迴事。”


    我跟夥計解釋了一下,他點點頭:“那咱們買點路上吃的吧,剛好有封信要送的地方,離我知道的一位高人不是很遠,送了信可以造訪一下那位高人,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我嗯了聲:“那就多謝了。”


    我跟著夥計去了糧鋪買了些五穀雜糧,用麻袋混在一起裝的,有半袋多,大概五十斤左右,花了五十多個銅板,夥計付的錢。


    “這些路上應該夠吃了,迴來不夠再買。”


    我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他一個人來迴夠吃,但有我一起應該隻夠路上吃。


    買好路上的吃食,夥計非要拉著我去飯店裏吃一頓。


    “上次不是說好的嗎,下次請你吃一頓,這不正好咱倆緣分未盡請你吃一頓,要吃什麽隨便點,別客氣。”


    我邀不過他,點了一碗餛飩吃,夥計給我點一盤炒肉臊子下著餛飩吃,他自己點了碗羊肉麵加一盤臊子。


    吃過飯,夥計又要了幾壺好酒帶走,路上空閑了喝點。


    這一頓飯加上幾壺酒用了將近五十銅板,五十銅板也不算小開支了,夠平民吃好幾的天飯。


    吃飽喝足我們迴了馬車放東西,夥計給我買了個吃飯的碗和一雙筷子。


    “路上做的飯咱倆一起吃。”


    我並不說話,夥計駕著馬車開始趕路,我就看著周圍的房屋慢慢往後退,現在是下午,街上的人也少了些。


    出了鎮子,又行駛了一段路天就黑了,夥計在有一小片竹林的地方停了馬車。


    “高人,咱們今晚就進林子裏煮點東西,吃了就先歇息一晚吧。”


    我點點頭:“就這樣吧。”


    夥計從馬車廂的木櫃裏拿了鍋,在裏麵裝了小半鍋雜糧,加水準備煮一鍋粥。


    我收集了點幹枯的竹子,用竹葉引了火,清出一片地,以免火把周圍點燃了。


    夥計架上鍋,蓋上蓋子:“煮粥喝吧。”


    我點點頭,跟夥計一塊坐在火堆邊,他時不時往火堆裏掭一點柴火。


    鍋裏水好像開了,再煮一會可以吃飯了,夥計去車廂裏拿碗筷。


    好似聽到了踩竹葉的聲音,有人過來了,聽聲音有些雜亂,應該不是一個人。


    我警惕起來,聲音越來越近,借著火光我好像看見三個人正朝這邊走,夥計拿了碗出來,那群人也走了過來。


    確實是三個人,他們身著黑衣戴著鬥笠,腰間有佩劍。


    夥計似乎有些緊張,連忙走上前去詢問:“幾位大俠有事嗎。”


    其中一人趕忙開口:“不要誤會,我們不是土匪,我們兄弟三人連夜趕路,剛好見這邊有火光,想用火來烤些吃的。”


    夥計鬆了一口氣:“這樣啊,正好我們已經做好飯了,火現在用不到,你們弄吃的吧。”


    說著就將鍋提了起來放一邊,遞給我一個碗一雙筷子。


    我摸了摸口袋,拿出了之前買的那瓶精鹽,往鍋裏倒了點,用筷子在鍋裏麵攪動了兩下。


    夥計連忙問:“高人,這小瓶裏的是?”


    “鹽。”


    夥計笑嗬嗬:“這個好,這個好。”


    那三人也圍坐在了火堆,其中一人手裏提著三條魚,另一人起身在旁邊斜著一刀砍了根拇指粗細的小樹苗,拋向空中順勢又斜著砍成三段。


    那些枝條順著插在了泥土上,另一人將削好的枝條撿起來,把三條魚都穿上,拿去火上麵烤,手法很熟練。


    夥計:“少俠好刀法。”


    三人並不答話,我倆也不再說什麽。


    吃了飯,夥計在附近找到條小河洗碗,順便扯了些青草迴來。


    夥計喂了馬也坐在了火堆旁:“高人,要不你就先去睡吧,我來守夜,後半夜你來替我吧。”


    我起身:“麻煩你了。”說完迴了車廂躺著。


    半夜睡得迷糊之際,感覺四周的空氣好像冷了起來,右腳踝也傳來了灼燒的痛覺,我連忙坐起了身,出了車廂去火堆邊。


    夥計正在打瞌睡,那幾人躺在火堆邊正熟睡著。


    我拍了拍夥計的肩:“你快去睡吧,這裏有我來守著。”


    夥計揉了揉眼睛:“那就勞煩高人了。”


    我往火堆裏掭了更多柴火,右腳踝的灼傷感並不是很強烈,應該是今天聚集的人比較多的原因,或者是這周圍陰氣本來就比較少。


    我用一根棍子掏著火芯子發呆,一個黑衣人醒了,他走到一邊去起夜,一陣嘩嘩聲後,他重新迴到了火堆邊坐著。


    坐了一會他開口了:“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我出於一些原因,跟著夥計去送信。”


    黑衣人:“驛差啊,今晚多謝二位提供篝火,還有守夜。”


    “你們要去哪裏。”


    黑衣人:“我們三個是從南部來的,聽說在泰山要召開武林大會,雲集天下豪雄比武,勝者可贏得一把好劍,黃金白銀百兩以及一本劍譜,我們兄弟三人從小習武練劍,聽到消息,鬥膽去往泰山參加武林大會,與各路高手切磋一番,討教心得。”


    我點點頭:“嗯,那什麽人能有資格參選呢?”


    黑衣人:“想要參與比武大會,必須先通過泰山底下守門人的考驗,進行兩場比武,守門人若認可實力便可參與,不管什麽人,隻要通過了守門人這一關便可參與。”


    “那除了拳腳刀槍,有沒有一些其他的,比如術法之類的。”


    黑衣人:“這個不太清楚,據了解,往年道士一類的參與武林比武比較少,他們這一類術法不好定奪,跟我們完全是兩個派係,也沒聽過有道士一類的在武林大會上有一番功績。”


    “嗯,那些老家夥都不喜歡拋頭露麵。”


    黑衣人:“這位兄弟想必對武林大會了解甚少吧,看你著裝和本地人怎麽相差如此之大。”


    我並不解釋什麽:“今夜己時日無多,少俠還是早些歇息吧。”


    黑衣人打了個哈欠:“那我睡了,還有煩小兄弟你守夜掭柴。”說著便躺下閉上了眼。


    四周安靜下來,能聽清柴火燃燒發出的劈啪聲,馬兒時不時的走聲。


    我歎了口氣,開始思考解除鬼咒後,下一步又該做什麽。


    找個山村花點銀子蓋個房種點地,再花幾兩銀子娶個媳婦,平平淡淡過剩下的大半輩子。


    也可以找個小鎮做點生意,或當個浪客遊走於江湖,去五湖四海天,南地北闖一闖。


    唉~終究都是不切實際,世事哪有那麽一帆風順,中了這鬼咒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


    連師父那個老家夥也壓製不了,這世間又有幾人能解,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試試。


    在篝火旁不知坐了幾個小時,地平線上太陽開始升起,我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皮。


    夥計醒了,從馬車上提著鍋走了下來:“高人你先去歇息吧,我做好飯叫你。”


    我起身,差點沒站穩:“你自己吃吧,一會不用叫我,我去睡會。”


    夥計點點頭:“辛苦高人了,好好歇息吧,我會盡快上路。”


    我沒管那麽多,爬進車廂躺在裏麵,用一塊布蓋著肚子就睡了。


    等我再次醒來,車廂外天陰沉沉的,也不知幾點了。


    夥計聽見動靜撩開布簾:“高人你醒了。”


    我點點頭問道:“幾時了。”


    夥計:“現在已經是下午了,天要下雨了,前麵有個村子,先去村子裏待幾天看看情況。”


    整個車廂除了前後的布簾都是木頭的,應該能防水,隻是這馬兒淋了雨不好。


    馬車又行駛了一會,看到了房屋,夥計找地方停好馬車。


    將馬與車廂鏈接的韁繩卸掉,牽著馬兒去了馬廄,馬廐旁邊有一口水井一個木桶。


    夥計拿了點甘草給馬兒吃,提著木桶打了桶水給馬喝。


    “高人,我們先在這兒住一天看看情況吧。”


    我點點頭:“下雨也隻能這樣了,那我們住哪兒?”


    夥計:“村裏有我一個熟人,我們在他那住。”


    夥計帶著我去了村裏唯一是木頭搭建的宅屋,屋子兩層三間房,堂屋門開著,坐著一個戴著紅色財帽,編了一根大麻花辮別在背後的中年男子。


    那人正在喝茶,見我們兩人走來趕忙起身:“老徐你來了,要去哪送信啊?哎這位是?”


    夥計笑著供供手:“是啊錢老爺,這位是一個有本事的高人,暫時跟著我送信,順便打聽一些事,錢老爺,我看這天要下雨所以不得不來叨擾你。”


    錢老爺:“既然如此那先進屋吧,我讓下人去做飯,這位高人也快請進。”


    我點頭:“叨擾了。”


    堂屋裏兩邊都有椅子,我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上堂挨著牆的位置有張桌子,桌子兩邊都有椅子,想必是家中地位最高之人坐的。


    錢老爺讓夥計坐在桌子另一邊椅子上,給他倒了杯茶:“最近可忙。”


    夥計:“忙,近些日子寄信的多了起來,錢老爺近些日子可還好。”


    錢老爺:“近些年比較太平,日子也好過點了,我身子骨也還硬朗。”


    夥計:“嗯,還可以。”


    兩人正聊著,一個丫鬟端著幾碟糕點走了進來:“老爺。”


    錢老爺笑著招唿我們:“來,一路舟車勞頓餓了吧,先吃點東西,一會我讓丫鬟去收拾一間房,吃了飯好好歇息一晚。”


    吃了點有些噎嗓子的糕點又喝了點水,我差不多吃飽了。


    錢老爺讓兩個丫鬟去樓上收拾一間屋子。


    我並不跟夥計他們閑聊,從右邊的屋子上了樓,這裏也是做飯的地方,有兩個丫鬟正在燒熱水。


    “公子洗腳嗎,我端水上去。”一個丫鬟說道。


    “有勞姑娘了。”


    我手裏拿了一盞燈籠上了樓,進入房間,裏麵隻有一張大木床和一個上了鎖的大木箱。


    丫鬟將有熱水的木盆放在床邊,我脫了鞋和襪子就將腳放進了水盆,丫鬟要幫我洗。


    “我自己來吧,一路舟車,腳上難免有味,就不勞煩姑娘。”


    丫鬟聽我這麽說隻好站在一邊,我順便把襪子和鞋墊一起洗了,丫鬟端著有些發黑的水下樓去了,我打著燈籠照明。


    摸黑上了樓,我躺在木床上,房間有些黑,剛要閉眼睡覺,好似聽到有人上了樓,我以為是夥計所以沒管,繼續閉著眼睛。


    那人也進了屋,“公子歇息了嗎?”


    是一個女子的聲音,我爬了起來,借助燈籠的光看去。


    那人年齡跟我差不多,大概十八二十歲,穿著華貴,應該是這家小姐。


    “還沒,小姐這麽晚了可是有事。”


    小姐:“倒也無事,隻是聽家父與友人談及到了公子您的一些事,我好奇便來叨擾。”


    “這樣嗎。”


    小姐:“公子為何歇息時還戴著帽子,是有不便取下麽。”


    我愣了一下,說起來到了這邊以後,除了在老家夥家裏,在外麵我都戴著帽子,自從那老家夥死後,我出來便再也沒摘過帽子。


    我歎了口氣,緩緩摘下來了帽子,在燈籠的照耀下,小姐也看清了我的樣貌。


    “公子樣貌甚好,隻是怎麽一頭短發。”


    自從到這邊之後,頭發好像停止了生長,連身高也停止了生長,手機很多係統也都受限製,是bug嗎。


    我搖了搖頭並不作答。


    小姐:“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公子即使有些本事,也不可將頭發剪成這樣。”


    “他們早就離世,生我者未盡養育,時常無端施以嚴打,何談為人父母。”


    小姐沉默了一會:“不知公子有如此遭遇,請公子寬恕。”


    我擺擺手:“都過去好久了,時間也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往後幾天就叨擾小姐老爺了。”


    小姐作揖:“那就不打擾了,公子好夢。”


    小姐提著燈籠下樓去了,我重新戴上帽子躺下便睡了。


    半夜我醒了一次,夥計躺在我旁邊正睡得香。


    我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看來是下大雨了,我閉著眼睛重新睡去。


    早上我醒來時還有點黑,我摸了摸口袋,有打火機和手機,右邊口袋裏,本該吃完了的橡皮糖又出現在了!


    拿出來數了下,和剛穿越過來一樣多,原理應該和手機一樣!吃完了之後便重新開始出現,這讓我有些欣喜。


    銅板都在包袱裏麵,放在馬車上的,我去將襪子還有鞋墊子從櫃子上拿了過來。


    按理來說一晚上應該不可能幹這麽快,但事實是襪子和鞋墊都幹了,聽聲音外麵應該還是在下著雨,我穿好鞋便下樓了。


    來到樓下,兩個丫鬟正在生火,此時天還沒完全亮。


    其中一個丫鬟拿著兩顆石頭相互碰撞,發出啪啪的聲音,石頭撞擊會產生火花,應該是打火石。


    我走過去隨便拿了一捆幹草,摸出打火機點燃了幹草,那倆丫鬟吃驚的看著我。


    “公子好厲害,勞煩公子了。”


    我將燃燒著的幹草塞進柴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其中一個丫鬟開口:“公子,我叫蓮兒,她叫葉兒。”


    我點點頭:“你們叫我阿郎吧。”


    蓮兒:“阿郎公子再去歇息一會吧,現在天色還早,一會兒我們做好了飯上來叫你。”


    葉兒:“是呀,阿郎公子再去歇息一會兒吧。”


    我搖了搖頭並不說什麽,走出客廳在門口站了會,雨下的很大,偶爾有風吹來,挺涼爽的。


    “阿郎公子你醒了,怎麽起這麽早,再去歇會兒吧。”


    “哦,我已經不困了,雨下這麽大,一時半會兒應該停不了了。”


    小姐:“不妨事,阿郎公子和徐先生可以在我們這裏多住幾日,就當休養生息了。”


    我摸了摸口袋,拿出兩包橡皮糖,遞給了小姐一包。


    小姐接過:“阿郎公子這為何物,像是小糕點。”


    我讓她學著我的動作把包裝袋撕開,撕開包裝袋之後我率先吃了一個,她就看著我。


    “你也快吃一顆嚐嚐。”


    小姐拿起一棵紫色葡萄樣式的,放進嘴裏細細品嚐。


    “這是糖嗎,怎麽有一股水果的味道,說是糖吃起來軟軟的,更像是糕點,真是太神奇了。”


    “你們在吃什麽呢。”身後王老爺的聲音傳來。


    小姐轉過身去。:“爹,你嚐嚐這個。”小姐拿起一顆水果糖喂給王老爺。


    王老爺嚼了兩下:“這為何物,軟軟糯糯還有水果的味道,此物都能與上好的糕點相媲美了。”


    小姐又拿了一顆吃:“阿郎公子給的。”


    王老爺點點頭:“這麽好的東西應該挺金貴的吧,不知是哪個家族製作的。”


    我想了想:“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這橡皮糖一直伴隨著我。”


    王老爺有些疑惑:“此話怎講?”


    我並不願透露太多便不再說話了。


    正好夥計也醒了:“王老爺起這麽早。”


    夥計開始跟王老爺閑談。


    丫鬟們也做好了早飯:“老爺小姐,兩位公子,吃飯了。”


    兩個丫鬟給我們打了飯菜,我就坐在門外吃。


    主人吃飯的時候丫鬟好像還不能吃飯,所以便一直在廚房裏。


    等我們吃完飯,丫鬟收拾了一下碗筷才開始吃飯。


    吃了飯,夥計冒著雨去拿了些草給馬兒吃,我閑的無聊就偷偷跑到了車廂裏麵測試手機其他功能。


    網絡是用不了,手電功能能正常使用,相機我也試了一下,拍出來一堆馬賽克,好像是時空扭曲造成的。


    我又試了一下錄音,錄出來除了有點吱吱喳喳的雜聲倒也算能正常使用,指南針還能用。


    地圖定位定位不了,一整個地圖上都顯示一個很大的問號,日期除了年份是個問號,月和日倒是能知道。


    現在已經是八月(農曆)多了,再過不久稻穀應該也要開始豐收,這也意味著天氣正在慢慢轉涼。


    又試了一些其他功能,遊戲反正是玩不了,音樂點擊播放一直在轉圈,沒想到限製還挺多,畢竟是不屬於這個時代的。


    正當我在打算試試其他功能時,車廂的簾子被撩開了,我嚇得趕緊將手機往兜裏麵揣。


    “阿郎公子,你在這裏麵坐著幹嘛。”


    我額頭驚出了一點冷汗:“沒事,就想在這裏坐會。”


    布簾我之前是打了一個結,方便看風景和天色,因為剛才要測試手機功能所以我將結給打開了。


    小姐見我沒有要下來的意思也爬上了車廂,她坐在了對麵:“阿郎公子平時在馬車上是怎麽度過的呢。”


    我想了想:“就看風景吧,偶爾跟夥計聊聊天,餓了的時候就找地方生火做飯。”


    小姐:“那一路上有遇到過哪些趣事呢。”


    “我不知道小姐對趣事是如何定義的,怎麽說呢,感覺既單調又不無聊吧,我自己倒沒覺得發生過什麽趣事,隻是偶爾會遇到一些搭車的人,或是在生火做飯時,遇到一些借火烤東西吃的人。”


    小姐:“這也不妨是一種趣事,阿郎公子路上有遇到過高興的事情,可以說於我聽聽嗎?”


    “說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麽能值得我高興的事情,我應該是既不喜也不悲。”


    小姐:“倒也不是件壞事,阿郎公子應該是對這些看得比較透徹吧。”


    我不再接話低著頭,小姐也安靜地坐著,這一坐便是坐到了中午,雨也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停了。


    丫鬟叫我們去吃午飯,我倆這才慢悠悠出車廂。


    “你跟阿郎去幹嘛了,這麽久沒看見人。”王老爺問。


    小姐隨便應付了兩句:“跟阿郎公子談了一些路上的趣事,這才忘了時間。”


    王老爺點點頭:“吃飯吧。”


    吃過午飯坐了一會兒,太陽出來了。


    “既然雨已經停了,那我們就要繼續趕路了,王老爺感謝您的款待。”


    小姐:“可以多住幾日,不用急著啟程。”


    王老爺:“是呀,你這好不容易來一趟,多住幾日倒也無妨。”


    夥計:“昨天因下雨叨擾了王老爺一家,屬實感覺不好意思,今日雨己停,就更不好繼續停留,王老爺我們就先走了,下次你需要找人送信你就放到驛站,我幫你送。”


    王老爺:“那好吧,昨晚剛下過雨,路上難免有些滑,注意別摔跤了,有什麽事再迴來,那一路平順。”


    夥計去牽馬,小姐看著我:“阿郎公子,你我相見也才不過短短一天,但跟您相處的短暫時間裏我受益良多,一路平順。”


    兩個小丫鬟看著我:“阿郎公子一路平順。”


    我摸了摸口袋,摸出四包軟糖遞給他們:“下次見麵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王老爺保重身體,還有小姐葉兒蓮兒也是,那我就上車了,他日再見。”


    說完我便爬上了馬車廂,夥計已經將韁繩這些重新係好了。


    “那我們就先走了,高人坐好,繼續上路了。”


    我嗯了一聲:“好。”


    馬車緩緩開始動起來,行駛了一會兒,我撩開了布簾,小姐正站在院子裏微笑著向這邊揮手。


    我也迴以微笑揮了揮手:“小姐保重。”


    夥計撩開布簾:“高人,今晚天黑能到下一個村子,你看是進村子還是在野外露宿。”


    我重新將布簾打了一個結:“昨夜剛下過雨,想必柴火這些是撿不到了,在村子裏也方便些,到時候要一些柴火,能生火做飯就好。”


    夥計點點頭繼續專心駕駛馬車,我將落在地上的包裹撿了起來打開,裏麵包著用繩子串起來的銅板和一些其他東西,將那一小瓶鹽塞進了褲子口袋。


    一路上都沒吃東西,天黑之前進了村,夥計以前應該是來過這裏,村裏人有不少都認識他,跟他打了招唿,噓寒問暖。


    之後又問了一些我的事,夥計隻是含糊的應付了過去,村裏有人願意讓我們暫住一宿,但是家裏餘糧不多了,不能提供飽腹就是。


    夥計從糧袋裏麵拿了一些雜糧出來。


    農夫家裏有一妻一子,婦人大概四十多歲,穿著都很樸素。


    房子是用泥土竹條砌起來的,一間客廳一間臥室,臥室睡的是炕。


    我們一起擠在上麵睡完全沒問題,但我並不喜歡多人擠在一起,吃了飯我便溜迴了車廂裏躺著。


    現在天色已晚,村子裏很安靜,還沒躺一會兒,農夫家的孩子就拿著一個火把走了過來了。


    他撩開了布簾:“阿哥,你咋躺這兒嘞,我們家炕夠敞亮,睡在這裏冷,去屋裏炕上睡吧。”


    “這倒不用了。”


    小孩:“我去拿床鋪子來吧,晚上不蓋鋪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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