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娘點點頭:“我知道,我要離開這裏了。”


    我哦了一聲,迴房間找了根木棍,把床底的手機掏出來,電量竟然一點沒變。


    我在房子裏翻箱倒櫃翻到了不少銀子,這老家夥出一次手就收五百銅板, 就單我跟著他的這幾年,他就賺了不少。


    我在箱子裏翻出了二十餘兩銀子,師娘已經走了,我把銀子塞進了衛衣裏麵的口袋,裏麵的口袋是我自己縫的,重要的東西都放在裏麵。


    這個地方我也不想待了,我把帽子戴上。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穿越到這邊來之後,頭發就停止生長了,身高也不長了,如果不出事,我應該還會長得更高一點。


    我在村口大路上看見了黎芽,也就是我師娘,正在跟一個馬車夫交談著什麽。


    原來黎芽想讓馬車夫送她去鎮上,但是她沒錢,馬車夫不願意拉她。


    正好我也想去鎮上,我摸了摸口袋,拿出幾枚銅板:“你看多少合適。”


    車夫見我有錢立馬換了一副表情,笑嘻嘻:“你們兩個一起六個銅板。”


    我覺得還是有點黑就不說話。


    車夫見狀尷尬的笑了笑:“那就五個,這下總行吧。”


    我數出五個銅板遞給他。


    他接過錢:“哎好嘞,快上車吧。”


    我帶著黎芽上了馬車,這跟看的古裝劇裏的一模一樣,用布蓋起來的,裏麵有凳子,就拚在兩邊。


    黎芽坐在我對麵,她不喜歡我叫她師娘,因為她是被我師傅拐去的,她的處女還是我奪走的…


    “你到鎮上打算做什麽。”黎芽問。


    我想了想:“不太清楚,走一步看一步,你身上沒錢,你到鎮上幹什麽。”


    “我也還沒想好,看能不能找個適合我的活幹。”


    我倆都不再開口,我摸了摸衣服裏麵的口袋,黎芽低著頭不看,非禮勿視。


    我摸出兩枚銀子塞在她手裏。


    “這些錢你拿著,到鎮上應該能換不少,夠你好吃好喝生活一段時間。”


    黎芽接過銀子緊緊拽在手裏。


    不知道又行駛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了下來,應該是到鎮上了。


    這裏有城門,有兩個站崗的士兵,好像在檢查什麽東西。


    我這奇裝異服的,會不會被當成奸細抓了。


    事實卻並未如此,應該是檢查帶刀具之類的人,反正我空著兩個手,他們也沒管我,直接放行了。


    黎芽跟在我後麵一起進了鎮上,中間是街道,兩邊都有好多房屋,地麵都是由青石板鋪成的。


    街道兩邊有很多賣各種商品,或是吃的東西的店鋪,我找路人問了一下附近有沒有錢莊。


    他給我指了一條街道,說左拐就有一個,我謝過他之後便朝那個方向走去,黎芽也要去換錢,跟著我一起。


    來到錢莊我摸出一枚銀子:“換銅子。”


    前台的拿著銀子掂量了一下,抽出抽屜拿出一個錢袋子遞給了我。


    “喏,十二貫。”


    我點點頭並沒有數,畢竟開錢莊的不能在這種事情上造假吧,古人至少比現代人實誠。


    黎芽見一枚銀子能換這麽多,也換了一枚。


    拿到錢後她掂了掂:“那再見吧。”


    我點了點頭,打算先去吃點東西,肚子有點餓,早飯都沒吃呢,這會兒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用四個銅板買了四個大肉包子吃,我果然還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打聽了一下出城的路,繼續往前走


    走了很長一段路,終於來到了出城口,這裏也有士兵站崗,不過對於出去的人並不檢查,進來的時候要檢查。


    我想了想,打算買點吃的帶路上吃,我看那些出城的肩上都挎著一個包裹,我去買了匹布學著他們的樣子


    買了幾個包子還有一些油餅什麽的當幹糧,捆好之後挎在肩上出了城,城外有不少田地,有不少人在田間忙活。


    我就漫無目的的繼續沿著這條路走,偶爾也會遇到一些馬車從旁邊經過。


    又走了一段路,前麵好像有騷動,好像是有一群人騎著馬在抓人,還有點搞不清楚狀。


    有人大喊一句抓壯丁的來了,本來在路上走的好好的人群突然就亂了,都往迴跑,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就被一個騎馬的逮住了。


    “內亂,要開戰了,你們這些人不得為朝廷做點貢獻。”


    我被帶到了一個城池裏,這裏好像是一個軍營,他們強行讓我換了衣服,披上盔甲,拿起盾和刀,把我拉出去找人對練。


    這到底在搞什麽?…不會這麽慘吧?要打仗?見我愣在那裏不動,有一個好像是教頭的人提著鞭子一鞭子抽了過來。


    “抓緊時間訓練,別偷懶。”


    這一鞭子可不輕,沒辦法,我隻得隨便找了個人裝模作樣的對練,這盾牌是真的重,這到底是些什麽事兒啊。


    一直操練到了下午,教頭這才讓我們停下來。


    這會兒已經又有更多的人被抓了進來。


    我趕緊去要迴了我的衣服和包裹。


    那教頭把我們全部集合在一起,然後就開始讓我們自己挑軍營,我就隨便挑了一個進去占位置。


    全是地鋪,軍營外麵就有一個放兵器的地方,好像還有人管飯,是用馬車拉來的饢餅,基本是菜餡兒的,味道還可以。


    一人規定隻發兩個,吃不飽就是自己的問題,對於操練了一下午的我們來說,兩個好像確實有點不夠,好在我包袱裏麵有包子。


    我坐在帳篷床位上吃,跟我一個軍營的幾個,看起來都是老實巴交的年輕人,他們就眼巴巴的坐在床位看著我吃。


    晚上大家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有人敲鑼大喊:“有敵襲!有敵襲。”


    大家都被聲音吵醒,聽到有敵襲都趕緊衝出帳篷去看情況,結果隻見總教頭站在帳篷外不遠處,手裏拿著鞭子。


    “麵對敵襲,你們居然隻是衝出來看看情況?不會拿起武器嗎?上了戰場死的最快的就是你們這群人,毫無鬥誌。”


    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總教頭又開口了:“這麽懶懶散散的可不行,全部夜跑五公裏,跑不完不許睡覺!”


    所有人都?聲一片。


    總教頭:“再加一公裏,我看誰還敢不情願。”


    這下所有人都安靜了,隻得老老實實去夜跑。


    總教練騎著馬在後麵跑,我們這群人誰落到最後了就要挨鞭子,那一鞭子下去搞不好就要皮開肉綻。


    所有人都不願自己是最後一個,都拚命的往前跑。


    我在挨了兩鞭子之後,終於是跑完了六公裏,背上火辣辣的疼。


    我們這個軍營裏有十個人,一半以上都挨了鞭子,有一個最慘,至少挨了六次,趴在地鋪上叫喚。


    “哎喲,哎喲,疼死老子了。”


    我背上也挨了兩鞭子,所以也是趴在地上的,可能是跑得太累了,漸漸的就有了困意。


    第二天早上又是被一陣敲鑼聲驚醒。


    “起床訓練,起床訓練了,搞快點,搞快點。”


    有一些顯然還沒怎麽睡醒:“啊!還讓不讓人睡覺,昨晚跑那麽累,多睡會兒怎麽了,這才幾時。”


    話是這麽說,誰都不願意再挨鞭子,也隻好老老實實的起床,把盔甲穿上。


    這個軍營大概有一千人左右,都是盾刀兵。


    我們每天要做的就是找人對練,然後就是一些體能訓練。


    晚上偶爾會搞什麽敵襲來了,我們要迅速爬起來拿起軍營外麵的武器,反應最慢的是要挨鞭子的。


    漸漸的我開始習慣起了這樣的生活,我也跟同一個軍營的戰友熟悉了起來,對練我們就找同一個營地的,都不放水,這樣也能知道不足。


    這個時候的我,似乎還沒有真正意識到戰爭的殘酷。


    這裏是有軍餉拿,一年十兩銀子,如果戰場上立了功,還有額外獎賞,再過不久要與叛軍開戰了。


    最近這幾天被抓來的壯丁越來越多,看來已經迫在眉睫,訓練也越來越嚴苛。


    由於又招來或是抓來不少人,軍營的帳篷也擠得不行,二三十人睡一個人帳篷。


    沒地方洗澡,操練也出了很多汗,身上酸臭的不行,擠在帳篷裏更是要命,又臭又熱。


    往後的日子,所有人都很壓抑,這讓我想起了在工地的生活,至少比這裏好。


    終於在七月(農曆)中旬,將軍開始率兵出征南下成都,浩浩蕩蕩的軍隊加起來有兩萬餘人。


    一路跋山涉水不知趕了多少天的路,終於是來到了成都附近,將軍傳令原地紮營,派兩名探子前去打探敵情。


    一路上我們吃的都是饢餅,用一根繩子串起來掛在腰上,餓了的時候就拿一個下來吃。


    我們穿著兵服,分為盾刀兵,大盾兵,大刀兵,弓箭手還有騎兵。


    半夜睡不著,我和同帳篷的坐著,有些黑,都看不清對方的臉。


    “看樣子是真的要打仗了,無論如何我也要活著迴去,俺家裏就俺娘一個人,也不知道俺娘現在咋樣了。”


    黑暗中看不清,也不知道是誰說了這一句,所有人都沉默著。


    我有些迷茫,跟誰打?怎麽打?我下得去手嗎?


    說實話,這些人的死活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可是讓我親自動手殺人,我真的下得去手嗎?


    正當我還在胡思亂想時,忽然就聽到兩個探子邊向這邊跑邊喊。


    “報~將軍,前方五裏,敵軍已安營紮寨,請指示。”


    “將士們夜以繼日的行軍,現己疲勞不堪,今夜好好休整,明日一早,立即起兵討伐,繼續盯著敵方,一有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是。”


    兩個探子起身消失在黑夜中。


    不知怎麽的,我感覺我手在抖,不受控製,莫名的緊張。


    這種感覺就好像以前上學的時候,讓我在全校師生麵前麵相一樣,所有人都盯著我,我手足無措,身體不自然的抖動,我隻想逃離。


    不知怎麽的就睡著了,我醒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有些亮了,剛拿起盾和刀就聽到了將軍喊話


    “所有人立刻起床將帳篷收拾好,即刻出軍。”


    帳篷裏的人也陸陸續續醒了過來,將裝備整理好,一起將帳篷收好。


    四人一排,組成了一條長長的隊伍。


    拿大盾的在最前麵,其次就是我們盾刀兵,後麵的就是大刀兵和騎兵,跟在最後麵的就是的糧草車。


    將軍走在最前麵帶路,中午太陽當頂,兩個探子迴來了,單膝下跪雙手抱拳。


    “報~敵軍已經做好了應付的準備,有一小隊往左側出軍包圍過來,有幾千餘人,正朝我們後方繞行。”


    將軍騎在馬上:“眾將士聽令,盾刀兵,弓箭手一半出列前去阻擊敵人,其餘的跟我繼續前進。”


    將軍一聲令下,我左邊兩列的盾刀兵迅速出列,探子帶著他們往左邊行軍。


    位置空缺,後麵的迅速補齊,繼續跟著將軍出發。


    將軍長發用一根發簪盤著,披著一件紅色披風,腰間有一把佩劍,騎在馬上在前領隊,頗有一股梟雄之誌。


    下午兩軍終於相遇,長盾兵立馬上前,按照訓練好的將盾並列在前,以防敵方弓箭手。


    將軍騎在馬上:“來人,上長刀。”


    兩名士兵抬著一把長柄大刀上前,兩軍相隔數百米,都警惕的盯著對方,我感覺我手在抖,腦袋有些空白。


    雖然這些人都死掉也與我沒關係,我也不會有半點情緒波動,但是要我親手殺人什麽的,我好像做不到。


    將軍還在說著什麽,“將士們,為了蜀國的統一,這一仗,誓死不敗!若膽敢有當逃兵或動搖軍心者,別怪我的大刀不長眼,弓箭手聽令,放箭!”


    將軍抬起的手往下猛的一揮,身後弓箭手抬起弓箭朝敵方射去,敵軍趕緊舉盾抵擋,在源源不斷的進攻下,敵軍好像也出現傷亡。


    敵軍弓箭手也迅速作出反應,開始反擊,無數的飛箭朝我們射來。


    將軍下令:“長盾兵,盾刀兵按照操練陣型抵禦進攻!”


    命令一下,我們立即作出反應,我的靈魂好像離開了身體,我飄在空中,看到無數的利箭飛速朝這邊射來。


    士兵們舉著長盾抵禦著,我的身體也在行動著,像是被操控的紙人一樣。


    第一波進攻成功抵禦下來,我們也開始反擊。


    “眾將士聽令,盾刀兵,大刀兵出列。”


    命令一傳達,長盾兵便散開,讓出路來,將軍騎馬拖著長刀朝敵軍衝了過去。


    “殺!”


    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緊跟其後。


    “殺呀!殺呀!”


    士兵們呐喊著朝敵軍衝去,敵軍也舉刀朝我們衝了過來。


    “殺呀!殺!”


    敵軍擂起了戰鼓,“咚咚咚咚。”


    兩軍終於碰撞在一起,乒乒乓乓的刀盾碰撞聲,士兵的慘叫聲,刀劍捅進肉裏卟哧聲絡繹不絕。


    我的身體自己動著,我靈魂飄在空中,我看見有的人手指被削掉,血液濺到了我的臉上,那人跪在地上大叫。


    場麵十分混亂,喊殺聲哀嚎聲混雜在一起,我的靈魂好像突然迴到了身體,我手足無措的舉著盾牌拿著刀,四周的人都在混戰中。


    我站在這群人中間,手顫抖個不停,我看見一個穿金色盔甲的,一刀砍在一個穿紅盔甲的人脖子上,鮮血四濺,被殺之人正是我們一方的士兵。


    我感覺我的身體好像不受自己控製,我的心不停的顫抖,手也抖個不停。


    “怎麽辦…怎麽辦…快動啊…要死了…要死了…快動啊!”


    正當我站著手足無措時,一把大刀砍在了我的盾牌上。


    一個拿著大刀的敵軍表情驚恐萬分,他充血的眼睛,死死的看著我。


    “殺了你!殺了你!”


    他的聲音顫抖,表情充滿恐懼,原來怕的不止是我一個人。


    他拿著大刀瘋狂的砍著,我知道,如果我想要活下去。就要盡快動起來。


    “啊!”


    我大喊著,抬起刀,一刀砍在了他的腦袋上,鮮血濺到了我的盾牌上,以及我的臉上。


    我如瘋了一樣大喊:“啊!啊!”


    拿起刀對著穿金色盔甲的人就砍,恐懼使我本能的反抗著,我的身上不知不覺間也已經掛滿了刀口,我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了一般。


    我瘋了般大喊,舉刀亂揮,周圍的喊殺聲依舊持續,血腥味彌漫在整個戰場。


    地麵被血染紅了,橫七豎八的躺著數不盡的屍體和受傷哀嚎的人。


    混戰持續到黑夜降臨,敵軍潰敗,幸存的人開始落荒而逃,我們也殺瘋了,舉起刀便追。


    雙方騎兵也都損失慘重,我們大喊著:“殺!殺!殺!”


    敵軍則大叫著逃跑,跑得慢的便被我們一刀砍死,身上軍服被血染紅。


    又殲滅了敵軍一小半的人,他們還是逃走了,將軍拖著大刀將馬拉住。


    “敵軍已潰敗,不能給對麵喘息的機會,原地休息,即刻繼續追趕。”


    我終於像虛脫了一般倒在了血泊中,手上、腳上、臉上、以及身上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越來越劇烈。


    戰場上還有一些沒死透的人,哀嚎哭喊著。


    休息了一會,肚子餓了,我忍著劇痛坐起來,將掛在腰上沾滿鮮血的饢餅取了一塊下來。


    我也不管那麽多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感覺嘴裏滿是鐵鏽味。


    隨後將軍便組織繼續追擊,將軍胸前被砍了一刀,藤甲被砍裂,胸口留下一道傷疤,還在往外滲著鮮血。


    騎兵在前麵追擊,我們就在後麵跟著,被派去阻擊敵人的那一支小隊也迴來了,傷亡也很慘重。


    這場大戰最終以我們勝利落下帷幕,我們拖著疲憊不堪,滿身是傷的身體打掃著戰場。


    還能用的刀盾全都收集起來,把戰死的弟兄們都抬迴來,放在挖好的大坑裏一起埋了。


    我們在月光照明下進行,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敵軍沒死的就進行補刀,不管死沒死,隻要是敵方士兵,都要在心髒上來一下。


    正在我收集兵器時,一個躺在屍體上的我方士兵虛弱的抬起了頭,他用血淋淋的雙手抓住了我的腳,他手裏提著一個人頭。


    “兄弟,我快死了,這是叛軍副將的腦袋,我這裏有一封信,我已經不能活著迴去了,我家裏還有妻子女兒和六旬老娘,我希望你把這封信交給他們,這個頭上交能換不少銀兩,你拿一半,剩下的連同信一同交於我老娘,咳咳。”


    他咳出一口血繼續說道:“信封背麵有我家鄉的地名,兄弟…拜托你了,拜托…。”話音剛落便咽了氣,高舉信封的手垂了下去。


    我掰開他的手指,將信封塞到懷裏,從他手中將還在滴著血的人頭扯了下來。


    “一路走好,我一定將信送到你家裏人手上。”


    戰場上,有不少人割下了敵軍的耳朵串起來,這些東西都可以交上去換銀兩。


    我並不打算跟他們一樣,我提著腦袋踉踉蹌蹌的走到了將軍的帳篷外麵。


    有兩人正在門口站崗,我單膝跪地:“報。”


    將軍的聲音從裏麵傳來:“進來。”


    我提著腦袋走了進去,帳篷裏有一張小桌子,小桌子上有一盞蠟燭,將軍便坐在小桌子前,我將人頭放於桌子上。


    “這是敵軍副將人頭。”


    將軍哈哈大笑:“好,很好,應當重賞,迴去後賞白銀五十兩,提拔為副教頭。”


    我搖搖頭,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將軍,我已心無戰意,有受於人之?,迴去後我就解甲歸田,將一故友遺物送迴家鄉,懇請將軍批準。”


    將軍沉默很久,我低著頭並不抬頭。


    “也罷,大西也準備派勸和使前往求和,處理一下戰場明早即刻啟程往返。”


    我起身依舊低頭,拱手道:“謝將軍。”


    將軍揮揮手我便走出了帳篷,前腳剛踏出去,他又叫住了我。


    “你叫什麽名字。”


    我先是愣了一會兒:“屬下名叫阿郎。”


    將軍重複了一遍我的名字,便讓我先退下。


    看著滿地橫七豎八的屍體,竟沒有一點觸動,我跟幸存的士兵,將戰死的士兵拖到一處地方,有序的堆起來,做好這一切開始挖墳。


    一共挖了十餘個大墳坑,將犧牲的士兵們放下去埋葬,找來一塊巨石,用小石子刻了一個簡陋墓誌銘。


    我方幸存的士兵也有不少受了非常嚴重的傷,斷手斷腳或是巨大的傷疤,我們隻能進行簡單的救治,傷者都被抬到了糧車上。


    糧草也幾乎快消耗殆盡,早晨我們重新起兵返程,返程的過程中又有不少士兵死去,那些不可逆的傷實在沒辦法救治,比起他們,我受的傷並不算重。


    身上的刀口都開始結痂了,一路的長途跋涉,終於重新迴到了城池。


    在軍營休整了幾天,我拿迴了我的包袱,裏麵包著我的衣服和鞋子,我現在穿的是草鞋和紅橙色的軍服。


    將軍給了我六十兩銀子,拿到通行令牌(一塊刻字的木牌)便離開了軍營,這附近沒有村莊,是專門用來訓練士兵的地方。


    拿著通行證給城池門口看門的兩個士兵看了,交叉架著的刀便鬆開了,他們收迴了木牌。


    我離開軍營迴頭看了一眼,再無半分留戀,趕緊離開了。


    往南方一直走,漸漸的便有了田地,應該離有人的地方不遠了,我進了一片林子裏,把原來的衣服換上了。


    銀子都裝在一個可以縮緊口子的紅色錢袋裏,放在包裹中。


    在包袱裏找到了信封,已經被血染的鮮紅,上麵模糊不清寫著幾個字,我實在看不懂,我打算到有人的地方問問識字的人。


    臨走時在軍營裏帶了不少路上趕路吃的口糧,靠著這些口糧我走了三天左右,終於是來到了一座小鎮邊緣。


    小鎮邊城有一條很寬的河,河上有船,河上還有座拱形石橋,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我這奇裝異服的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我便掏出信封問上麵的字是什麽,由於字被血水泡過,有些模糊不清,這些人也認不出寫的什麽,他們讓我去驛站問問看,有沒有人能看清這些字。


    四處打聽終於是來到了驛站,是一個跟周圍房屋構造差不多的木屋,門開著,我走了進去。


    進去便有一個櫃台,一戴著黑色帽子,穿著樸實的老人坐在櫃台前。


    我趕緊上前:“叨擾了老先生,你能看清這上麵寫的是什麽地方麽?”


    老人拿過被血染的鮮紅的信封,眯著眼睛仔細盯著看。


    “這個地方可不近。”


    聽他這麽說,我便知道他看得懂寫的什麽:“這是我一好友臨死前交給我的,讓我務必帶迴給他家裏人。”


    老人將信遞迴給我:“巴山,柳兒坡。”


    知道要去的地方後,我便有了明確目標。


    這時一個戴著帽子的夥計走了進來。


    “您是要送信嗎,要送去什麽地方?”


    我一聽,有了想法:“在巴山柳兒坡。”


    夥計一聽:“巴山離這裏不近啊,那邊到處都是山路,可不好走。”


    我摸了摸衛衣裏麵的口袋,之前換的一千多個銅板還在,摸出一把放在櫃台,那夥計一看,臉上多了一絲笑。


    “可還是太遠,來迴一趟不容易。”


    聽他這麽說應該是有戲,我又摸出一把銅板,他笑得更甚。


    “這個…這來迴一趟又太遠了,我得少多少生意。”


    我又摸出幾枚拍在櫃台上:“不能再多了。”


    那夥計滿臉堆笑:“唉好嘞。”說著便要伸手去拿。


    我按住了他的手:“忘了說了,我剛好也要去巴山,所以?”


    夥計還是滿臉堆笑:“唉,好嘞,吃食我不提供,我就一送信的,很多事情我都不管,理解?”


    我點點頭:“沒問題。”


    商量好之後他便去後院牽馬車,將馬車牽到巷子裏,先套在一根木樁上。


    “那咱們啥時候走啊。”


    我摸出幾個銅板拽在手上:“倒也不急,我先去準備點路上的幹糧。”說著我便邁開腿往街道上走。


    街道兩邊都有不少客棧,還有不少賣一些發簪手鏈之類的小販。


    我去賣包子的地方買了五個銅板的包子,兩個銅板三個肉包子,買素菜的能買五個,這裏物價很低,這是我沒想到的。


    這些包子有點拿不下,我去找夥計拿了幾匹布打包成包袝,又在街上轉了一會兒,買了不少饢餅。


    這些應該夠吃一段時間了,夥計自己準備吃食,到時候吃完了路上再買。


    馬車啟程了,我坐在馬車廂裏看著慢慢退去的城鎮,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這邊快五年了吧,這邊的事情也都了解了一些。


    畢竟跟著師父走過不少地方。


    摸了摸口袋裏的東西,一把橡皮糖裏麵夾著一個槐木牌,差點把這個東西忘了。


    槐木牌拿在手上,能感覺裏麵滲出的絲絲涼氣。


    數了一下,有七包橡皮糖,也不知道放了這麽久還能不能吃。


    我拆開一包,裏麵有七八顆,各種水果口味的,淺嚐一顆居然沒有過期。


    吃了幾包,把剩下的重新放迴口袋,準備留著過幾天吃,這萬一吃完了沒有了,買都沒地方買,


    馬車的車廂前後都用一塊布遮住,我坐在車尾,將垂下來的簾布撩開,已經離開了城鎮很遠。


    現在馬車正行駛在一片森林裏,能看到一條很寬的土路,應該經常有馬車來往吧,閑來無聊,夥計便跟我聊起來。


    “看你這穿著不是本地人吧,口音有點像,你是哪裏人?”


    我想了一會兒:“從周邊鄰鄉來的,離得近,經常跟這邊人打交道,習慣了也就有了口音。”


    夥計:“你做啥子生意。”


    我搖搖頭:“沒做生意,之前跟著老道當學徒。”


    夥計:“這鬼怪之事很危險嘞,命格不好的就不要去學,要折壽。”


    聽到折壽,我看了看右腳踝那個黑色爪印:“嗯,學了幾年沒學嘞,老道說我沒天賦,學幾年畫符都畫不出有用的。”


    夥計笑了笑:“也好,那你家裏人嘞?”


    我沉默了一會兒:“都死了,我一個人。”


    夥計趕忙道歉:“別往心裏去,我無意提起。”


    對於我來說,他們怎麽樣,都跟我沒關係。


    “反正都走好久了,也沒啥不可說的。”


    夥計沉默著不說話了,隻能聽到馬蹄和車輪子的聲音,林子裏偶爾能聽到鳥叫,看見一些其生動物。


    天也慢慢黑了下來,車夫找地方將馬的韁繩拴在樹上,馬兒就在附近吃草。


    車廂裏麵有幾個大大小小的箱子,我並沒有去隨便打開,那應該是夥計的吃食之類的。


    夥計上了車廂,拿了兩顆石頭,一袋麵粉和一個小鐵鍋出來,夥計在附近收集了些幹樹枝和枯草。


    他拿著石頭不停的相互摩擦敲打,能看見那石頭冒火星子,忙活了好一會兒那堆柴也沒有燒起來。


    我黑色的衛衣也有兩個口袋,不過比較淺放不了什麽東西,所以我很少把東西放裏麵,也很少揣手。


    我隨便摸了摸,摸出了打火機,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我試著點了兩次火,打了幾下都沒火,我試著調了一下火機下麵的那個白色的,那玩意兒好像是控火大小的。


    我調到中間位置又試著按了按,一束小火苗冒了出來,成功了!


    聽到動靜的車夫也看了過來,被這一幕震驚到了,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我手握成拳,一團火苗出現在我的手上。


    “嘶~高人好本事。”


    我也不解釋什麽,找了點幹草點燃遞給他,他接過幹草趕忙塞在堆好的幹樹枝下麵,火一下就大了起來,周圍也亮堂了不少。


    他找來四根比較長的幹樹枝交叉著插在火堆邊,找一根比較長的把鍋掛了上去。


    他又去馬車廂裏麵拿了點東西出來,一個水壺和一個大瓷碗,他倒了一些水在鍋裏,又倒了一些在碗裏,抓了幾把麵粉放進碗裏攪拌。


    拌成麵糊,又抓一把麵粉在碗裏,揉了揉,揉成了麵團,鍋裏的水也燒開了,他將麵團揪成一小坨扔進去煮。


    我拿了一個包袱下來打開,拿了幾個肉包子吃,吃飽後我和夥計坐在火堆邊。


    夥計:“高人你先去睡吧,我來守夜就行。”


    我有些不解:“四下無人,何須守夜?”


    夥計:“高人有所不知,這種深山老林容易出一些東西,把馬驚著了很難找迴來。”


    我不再多言,迴到車廂找空位躺下休息,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凍醒了,四周一片漆黑,一時之間竟有了些許迷茫。


    過了會才想起自己在哪,我摸出手機打開,把照明功能點開。


    我下了馬車,篝火已經熄滅了,夥計背靠樹杆睡著了,抬頭往林子深處看去,好像能隱約看見一個人形黑影,待我想看仔細,那黑影消失了。


    車夫也被凍醒了,雙手錯肩:“嘶~怎麽這麽冷,什麽光!好生刺眼!”


    我關了手電,夥計看見是我:“高人你醒了,剛才怎麽迴亊。”


    我並不解釋什麽,能感覺到周圍陰氣過分濃鬱。


    夥計冷得受不了起身往車棚走:“太冷了,我去拿條被褥,高人跟我一起蓋吧。”


    我擺手:“你睡吧,後半夜我來守夜。”


    夥計點點頭:“勞煩高人了。”


    夥計進了車廂,我警惕的看著四周,馬也有點不安,腳在動來動去,我上前撫摸馬脖子安撫情緒。


    周圍肯定有東西,隻是不知什麽原因不敢繼續靠近,在離馬車三米的地方徘徊著。


    我右腳踝的黑爪印也開始隱隱作痛,好似有烙鐵在燒,我坐在地上,讓腳踝接觸地麵,但作用不大。


    疼痛使我身體開始熱起來,額頭開始出汗,漸漸的也感覺不到寒冷了。


    我就這麽一直坐著,終於熬到了天亮,圍著的東西也慢慢朝林子深處隱去,地麵因寒氣凝結的薄霜慢慢消失。


    灼燒感持續了半夜,腳踝開始慢慢感覺不到灼燒的痛覺,我頭上掛滿了冷汗。


    夥計撩開布簾下了馬車:“謔~高人這怎麽滿頭是汗,練功了嗎?”


    忍了半夜我也鬆了口氣:“沒什麽,你快去收集柴火,吃了飯好趕路。”


    夥計點頭:“好勒高人。”


    給他點燃柴堆,我從包袱裏拿了兩個包子,用木棍串起來在火上烤熱。


    吃了東西,我起身迴了車廂裏,躺了一會,剛要睡著車廂就動了起來。


    “高人,繼續上路了。”


    我嗯了一聲,繼續閉著眼睛睡覺,車廂一晃一晃像個搖籃,我沒多久便睡著了。


    一直睡到中午才被晃醒了,車廂裏有點黑,我撩開布簾發現已經出了林子。


    陽光很好,路的兩邊都是糧田和菜地,不少農民拿著農具在田間忙活著。


    馬車又行駛了一會,好像是進了村子,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前麵小窗口布簾被撩開。


    “高人,我去村子裏看看有沒有捎信的人,順便買點路上吃的東西,你看您是在車上等,還是一起去村裏轉轉。”


    我撩開簾子下了馬車,夥計在前麵帶路,偶爾遇到村民,都與夥計打了招唿。


    “送信啊。”


    “哎。”夥計點點頭,應了一聲。


    我們來到了一家村裏為數不多的木宅前,門口有一塊從右到左,寫了驛站兩字的牌坊。


    夥計進了驛站,我就在門口等,我的著裝吸引了一些村民圍觀,他們好像在說著什麽。


    有一人上前詢問:“看你這穿著不是本地人吧,你是從哪來又到何處去?”


    我並不是很樂意迴答,還是迴應了句:“此次去往巴山。”


    村民一聽就議論起來:


    “巴山離這裏可不近啊。”


    “是啊,也不知是所為何事。”


    我不再理睬他們,蹲在驛站門口又等了好一會夥計才出來。


    “高人,等我再去買些吃食,我們繼續出吧。”


    我點點頭,跟著夥計往旁邊巷子裏走去。


    盡頭左拐一個彎能看見一家米麵鋪,夥計買了五斤米和幾斤麵,問了一下我要不要買點什麽。


    我搖搖頭。


    夥計嗯了一聲:“那就繼續上路吧,沿途有幾封信要送。”


    我什麽也沒說,跟著夥計一起迴到了拴馬的地方,我爬上了車廂,夥計撩開前麵簾子。


    “您坐好,我上路了。”


    我點點頭,馬車動了起來繼續趕路。


    出了村子已是下午,田地裏幹活的村民也開始往家走去,我將簾子紮了一個結,這樣可以看見風景,空氣也清新。


    偶兒有牛兒擦肩而過,牧童手裏拿著一根竹條騎在牛脖子上,這讓我想起了小時候放牛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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