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驚得目瞪口呆,那個時候我們縣城的房價不到兩千,全村所有人一年的收入加起來有沒有一百萬都說不定,兩百萬,是一個很傻逼的價格。


    葛老頭見我的反應,隻是笑了笑,隨後和我說他可以給我指一條賺錢的路,隻要我願意幹,十年內賺到兩百萬絕對沒問題。


    他的話,我是一個字也不會信,一個小孩子,十年賺兩百萬?錢要是那麽容易賺,我國早就全麵實現小康社會了。


    可是葛老頭接著說,我沒得選,先不說熊三明三家人和王老板絕對不會放過我,村裏還隱藏著一股勢力想要置我於死地,昨晚上的那些小孩屍體是人為製造出來的,我留在雙龍村隻有死路一條。


    而且想要救白靈,我隻能選擇相信他。


    聽了葛老頭的話,我沉默了,迴想那天的事,的確是有人引誘我進了槐樹林,這幫人連“僵屍”都能製造出來,想要弄死我,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


    葛老頭說完這些,也不再多言,自顧自的走出了屋子,找爺爺奶奶交代什麽事情去了。


    警察穩住了村民的情緒後,帶我去鎮裏麵的派出所了解情況,爺爺奶奶以及葛老頭陪著我一塊去,也不知道葛老頭和爺爺奶奶說了什麽,路上他們一個勁的勸我離開雙龍村。


    最後我隻得咬著牙答應了,留在村裏是死路一條,那還不如賭上一賭,如果葛老頭說的是真的,那麽複活白靈就有一線希望。


    到了派出所,警察問了那天的情況,我還是和對付葛老頭一樣的說辭,由於我隻有十二歲,再加上那天晚上的事情也的確很邪乎,警察也沒什麽線索,所以沒一會我便出了審訊室。


    出來以後,奶奶坐在椅子上一個勁的抹眼淚,爺爺也一言不發的坐著抽悶煙。


    在爺爺奶奶旁邊,還站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穿著一身洗得泛白的天藍色麻衣,一張飽經風霜的臉,滄桑卻透著剛毅,兩隻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此刻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看。


    我被他看得渾身發怵,小跑著躲到了爺爺身後。


    “陽娃,過來!”爺爺滿臉嚴肅的將我拉到了男人麵前。


    “跪下!”爺爺嚴厲的聲音,讓我無法抗拒,心裏雖然有疑惑,但還是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


    “這是你根伯,一會你跟他去省城,以後要聽根伯的教導,切莫走了邪路。”聽了這話,我終於明白是怎麽迴事了,哇一聲哭了出來。


    而被稱為根伯的男子,依舊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著我。


    爺爺見狀,起身來到我的旁邊,“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李兄弟,以後我們家陽娃就麻煩你了……”


    硬氣了一輩子的爺爺,為了我竟然給別人跪下了,那一刻,我忽然感覺,爺爺有些佝僂的身子,是那麽的高大,他以這佝僂的身子,生生在我的世界裏撐起了一片天。


    一直麵無表情的男子終於有了反應,上前一步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爺爺,說著讓爺爺放心之類的話。


    我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聲,轉過身子,朝著爺爺奶奶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陽娃,你記住,你是我們老陳家的種,任何時候都不能哭哭啼啼的像個娘們兒!”爺爺說這話的時候,我分明看見他的眼角有淚水緩緩滑過……


    之後幾人將我和根伯送到了車站,奶奶一路上都在和我交代諸如要注意身體、要學好之類的話。


    登上去往縣城的車時,葛老頭悄悄對我說“在你完全參透那段話之前,切記不要再迴雙龍村,否則不單你小命難保,也會害了你爺爺奶奶。”


    終於,汽車駛離了我生活十二年的土地,車尾,爺爺奶奶的身影逐漸模糊,車頭,一個嶄新的世界漸漸出現在了我眼前……


    坐了十多個小時的車,我們終於來到了省城,這是我第一次坐那麽久的車,一路上連膽汁都吐出來了。


    出了車站,一上出租車我便睡著了,也不知道到了哪裏,一直到晚上,根伯叫醒了我。


    剛一睜眼,我立馬被嚇了一跳,我所在的地方擺滿了壽衣、紙人等喪葬用品,屋子外側還有一個木製的大貨架和一個玻璃貨櫃,裏麵放了一些日用品。


    昏暗的燈光照在這些死人用品上,透出詭異的氣息,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讓我喘不過氣來。


    根伯先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別害怕,然後和我說,我以後的工作就是經營這家店,還提了一些古怪的要求。


    例如:我白天休息晚上上班;晚上工作時隻能點蠟燭,不能開燈;有客人來了隻有燭火晃三晃才能做生意,否則得打發客人走。


    說完了根伯還給我拿來一個高過市場價格十幾倍不止的報價單,要我按照上麵的價格售賣店裏的東西,每天晚上賣的錢必須全部鎖在貨櫃前麵的小抽屜裏麵,我不得私藏。


    還說我如果同意,那麽今天晚上就開始上班。


    麵對這一切的不正常,我預感到了一些什麽,害怕的不行,好幾次想要推脫,可是一想到這是我複活白靈的唯一希望,我還是咬牙答應了。


    根伯又交代了一些瑣事,便上樓去了。


    小店裏隻剩下我一個人,無盡的恐懼感壓得我渾身都在顫抖,借著昏黃的燈光,我來到小店門口,朝外麵望了望。


    發現外麵是一條老街,這條街兩邊都是兩層的老式樓,可能是因為人流量太小的緣故,絕大多數的店鋪已經關了門,再加上路燈年久失修,整條街道黑洞洞的,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我害怕的退迴到店裏,在貨櫃裏麵找來一根蠟燭點燃,然後關了燈。


    燭火微弱的光芒根本不足以驅散整片老街的黑暗,但卻猶如螢火蟲般,讓漆黑的夜晚有了一抹光亮。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關閉電燈的瞬間,我感覺一股陰冷詭異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湧來,灌進壽衣店,這裏的溫度似乎一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那一刻,我都要被嚇哭了,強忍著淚水蜷縮在了貨架前的椅子上。


    等了大概有半個小時,進來一個中年男人,我看燭火沒有反應,剛準備打發他走,誰知不等我開口,男人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說著真晦氣之類的話。


    之後接連來了三四個人,都是和中年男人一樣的反應,這讓我更加害怕了。


    一直到兩點多,進來一個麵無表情的老頭子,老頭剛踏進店門,燭火詭異的晃了三下,意味著可以做生意。


    我忍著害怕問他需要什麽,老頭子也不說話,指了指店裏麵的一個紙紮人。


    我慌忙看了看價目表,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這個四百塊。


    老頭聽了價格後依舊麵無表情,不過他竟然真的從兜裏掏出了四張毛爺爺放在櫃台上。


    我有些激動的拿了錢,看了看也不像假的,所以把紙紮人遞給他,老頭拿了紙紮人轉身出了店門。


    良久,我還是不敢相信,竟然真有人拿四百塊錢買一個紙紮人。


    之後又做成了一筆生意,一個晚上入賬將近六百塊,一直到四點多,我才關上店門,準備上樓休息。


    內心的恐懼感已經被喜悅所取代,想不到葛老頭和根伯真的沒騙我,照這種賺錢速度,我真有可能十年賺到兩百萬。


    這也就意味著複活白靈有了一絲希望。


    我一直睡到中午十二點多才起來,根伯已經買好盒飯等著我了,我兩一起吃著飯。


    我問根伯為啥會有那麽多奇怪的要求,根伯隻是說這家店的東西是賣給“行內”的人。


    我又問昨天收到的錢是不是真的,他說是。


    聽到這裏,我也不願去多想了,有些群體,的確是會定一些奇奇怪怪的規矩,你不在圈子裏麵,根本就理解不了。


    反正隻要能平安賺到兩百萬,其他的我也懶得理會了。


    吃完飯本以為可以出去逛逛,可誰知根伯拉著我要教我識字、讀書,到傍晚的時候還帶著我在店門口學了一套拳,別提多丟人了……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了七年多,因為沒出過事,所以對壽衣店的詭異,我也覺得稀鬆平常了。


    而且按照賬本上的記錄,我差不多賺了有一百五十多萬,距離兩百萬的目標隻差一步之遙。


    另外,這七年根伯教了我很多東西,不過大多都是些神神鬼鬼之類的玩意,我隻是當作完成任務來學的,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卵用。


    反而是開始覺得有些丟人的拳法,經過七年的打磨,為我造就了一副健壯的體魄,我漸漸喜歡練拳了。


    到我二十歲的時候,根伯出遠門處理一些事情。


    他走的很匆忙,隻說有人會按時給我送貨,然後囑咐我一定要遵守店裏的規矩便消失了,甚至連電話都打不通。


    根伯走的第一天晚上,我照常點上蠟燭營業,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今天的客人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先是來了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買了一個小本子後,竟然靠在玻璃櫃上和我聊起了足球。


    他說自己看了十多年球,國足終於進世界杯了,還給我說,他是國足的鐵杆粉絲,這次出了好多錢賭國足贏,然後以各種專業角度分析論證他的猜測,邊說還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我基本沒看過足球,不過國足的“美名”還是有所耳聞,這幾天電視上一直在播放俄羅斯世界杯的新聞,我也聽到過,想不到國足竟然也進了世界杯,還是讓我有些好奇,所以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了聊。


    男子臨走前遞給我一支煙,還囑咐我一定要買中國隊贏,他保我能大賺一筆,我笑了笑沒說話,不過順手接過他遞來的煙,夾在了耳朵上。


    之後又來了幾個客人,一個個都一反常態,變得很健談,有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甚至還邀請我和她一起出去喝一杯,雖然我果斷拒絕了,不過還是有些飄飄然。


    四點多的時候,我上了樓,做床邊玩手機的時候,想起了夾在耳朵上的煙,順手取下來點上,剛抽了一口就被嗆得直咳嗽。


    這是什麽煙?勁兒怎麽這麽大?


    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僅此一眼,我嚇得渾身一個哆嗦,差點把手裏的香煙扔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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