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木林


    周亦莊換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桑知在楊府中,找了一張他之前易容後的畫像。


    在那之後,那張臉他再也沒用過。


    他站在一棵古樹後,看著楊家人過來給楊秀上香。


    楊夫人終於能下床了,接受了女兒已故的事實,她便時常過來看楊秀。


    周亦莊也時常來,可卻從未上前給楊秀上過香,他每次都是遠遠的站在這處,看一會那埋葬少女的地方。


    近期千機閣好幾處據點被發現,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連毀幾處據點。


    不過好在蘇燁峰已經願意成為那把刀了。


    顧予禮現在死咬千機閣不放,周亦莊知道,他的身份大概已經暴露了。


    有些事以前可以慢慢來,現在就要速戰速決了。


    太多的事情連續發生,他至今都不明白究竟為什麽,他那麽多年的布局,就這般輕易被人察覺。


    蘇燁陽與蘇瓊華本該離心,蘇燁安本該死在蘇燁峰手中,他安插那麽多人,入武舉,都是為了在蘇燁峰殺離帝時,助他一臂之力。


    可現下一切都亂了。


    李唯舟被押在徐州,迴不來。


    直接被皇帝下派徐州做了當地知州。


    陳瀚現下更是不可控了,連大離的商脈如今都變的錯綜複雜,本來隻需兩年。


    蘇燁陽是他磨礪的最後一把刀,可是蘇燁陽突然一夜之間,完全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身邊的裴知謹更是像瘋狗一樣,死咬他不放。


    現在連楊府都有他易容後的畫像,說明楊府也在調查他,究竟是哪出錯了。


    為什麽他布的局被人一步一步打亂。


    連他安插在新氏的人,現在都被新國公一個一個像拔釘子一般,拔出。


    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攻心。


    到最後,居然是竹籃打水,還得靠武力。


    周亦莊看向不遠處的立著的墓碑。


    他要的是大離皇室自相殘殺,要的是皇帝死在自己親生兒子手中。


    蘇燁安從來就不在他的眼中有利用價值。


    一個野種罷了,隻配做他磨礪蘇燁峰的磨刀石。


    他要大離皇室之人,全部都死在他們最親的人手中。


    蘇燁陽現在不能為他所用了,他必須得快刀斬亂麻。


    隻是他該如何誘他出宮呢?


    他與蘇燁峰各自除去一個阻礙,他便可孤注一擲助力蘇燁峰入宮,殺那坐在高位上的人。


    說起來,蘇燁峰也該對蘇燁軒下手了。


    蘇燁霖如今眼看著是不行了的。


    宮中的眼線時刻盯著南五所,隻等南五所掛上白幡之日,便是他助蘇燁峰殺入皇宮之時。


    但是在那之前,蘇昭華與蘇燁陽,若不來場大戲,豈不是可惜了她們的血緣親情。


    京城的熱鬧,在冬日也不絕於耳。


    百姓們照常吆喝著,過著日子。


    到處充滿煙火氣的聲息。


    卻不知這個冬日,會比往常的冬日會長一些。


    平靜無波的過了兩日,轉眼便是蘇燁陽的生辰。


    末陽所今日一大早就熱鬧非凡。


    尤其是蘇瓊華早晨來看望完蘇燁陽後,末陽所更是忙碌了起來。


    無數的禮箱往末陽所內抬。


    裴知謹指揮著宮人開始整理禮品名單,蘇燁陽則是開始整理蘇瓊華與離帝給他送的生辰禮。


    每年他生辰,阿姊都會給他送很多的禮物。


    別人送的什麽,他從來不關心。


    他隻喜歡拆阿姊送的禮物,今年還多了個父皇。


    蘇燁陽看到那熟悉的字跡時,立馬拿了起來。


    “阿謹,你看,阿姊為我寫的慶生詞,”他像是獻寶一樣,拿著蘇瓊華的字跑到裴知謹麵前。


    裴知謹百忙之中抽出空來,陪他將蘇瓊華寫的慶生詞裱好。


    “放哪?”裴知謹問。


    蘇燁陽眼眸閃亮牽著裴知謹的手,就帶著他往充當庫房的偏殿跑。


    這還是裴知謹第一次進蘇燁陽的偏殿。


    他知道這間屋子是末陽所的庫房,他在末陽所居住,什麽都有,這種身外之物他便一直沒有興趣觀賞。


    一進偏殿,他就看見了裱好,掛著的滿牆字。


    有各種節日的慶詞,與他的慶生詞,似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這都是阿姊贈我的字,都掛在這,那是阿姊去年給我寫的慶生詞,這是今年的,掛在去年的旁邊就好,”蘇燁陽指揮著。


    天空有烏雲浮現,今日看上去有冬雨。


    還不小的樣子。


    裴知謹搬了個凳子,便踩著將今年蘇瓊華給蘇燁陽寫的慶生詞掛了上去。


    隻是掛好之後,他看著兩幅字,有些怔愣。


    蘇燁陽看裴知謹看著牆上的字發呆,有些好奇。


    “阿謹在想什麽?如此出神,”他問裴知謹。


    裴知謹搖了搖頭:“倒是沒想什麽,隻覺著這兩副字,有些怪,”


    蘇燁陽聞言,看向牆上的字,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哪裏不對勁。


    “哪裏怪?”他問。


    “隻是覺得寫這字的人,似乎是脫胎換骨了。”裴知謹溫柔的笑著:“可能是我多想了,”


    蘇燁陽微愣:“阿謹為何這樣說?”


    “字如其人這四個字,你是一點也沒學進去,”裴知謹敲了一下蘇燁陽的頭。


    隨後二人便一同走出了偏殿。


    外麵果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少見的下了那麽大的冬雨。


    蘇瓊華今日定然是要入宮參加晚宴的。


    這可是陽兒的生辰禮。


    她早晨的時候便去了末陽所,陪小陽說了會話才離開。


    下午迴昭華府休息了一會,便開始任由春衣折騰。


    小陽的生辰宴,她一向華服貴重,長姐為母,這種時候,她便是小陽最大的後盾,必然要鎮住整個宴席的場子。


    頂著厚重的華冠,她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


    雨竟然是下的那麽大。


    看來今晚的生辰宴,煙花是不能放了。


    可惜了,小陽每年看煙花時,都會很開心。


    “春衣,你帶套常服,今晚我帶你住南五所,”


    她想夜裏的時候,給小陽做碗長壽麵。


    雖然她不曾下過廚,可春衣會,她可以在旁邊給春衣打下手。


    每年蘇燁霖的生辰,小陽都會眼巴巴的看著梅妃給蘇燁霖做的長壽麵,羨慕至極。


    她以前不願意花時間在這種小事上麵。


    如今倒是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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