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燁峰本還在書房,對比蘇瓊華近半年來的,字跡。


    甚至是作的畫,這些都是他派人專門找的。


    聽到皇姐來訪的消息,他愣在了原地。


    披了件外衣便直接前往客房。


    他心中的疑惑很多,皇姐從不來勤王府,這還是這些年來的頭一次。


    蘇燁峰鋒利的眼眸中透露出了不經意間的溫柔。


    一入客殿,他便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見過皇姐,”他規矩行禮。


    蘇瓊華見他行色匆匆,甚至還沒來得及更衣,便知道,她來的有些晚了。


    眼見著天色漸黑,蘇瓊華竟一時不知說什麽是好。


    “這個時辰,皇姐可曾用過晚膳?”蘇燁峰卻比蘇瓊華先開口。


    蘇瓊華正想著怎麽才能合理留下,跟蘇燁峰談談,就聽見蘇燁峰的話。


    “還未,”她答。


    “難得皇姐來一趟皇弟這,不如一並用了晚膳,皇弟再派人送皇姐迴昭華府吧,”他邀請,蘇燁峰也在想,怎麽能把蘇瓊華留下,他想探探皇姐短時間內轉變的原因。


    蘇瓊華自是答應:“那便叨擾了,”


    蘇燁峰照例是和氣的笑著。


    下人將蘇瓊華請入食殿,蘇燁峰便去更衣了。


    在蘇燁峰的府中,她看到了很多他自己寫的字,作的畫。


    不得不說,拋開她對蘇燁峰的私見,蘇燁峰的字與畫,都透出與他這個人完全不同的境地。


    蘇燁峰不僅生的與離帝像,連寫的字都與離帝的像。


    以往蘇瓊華隻覺得,蘇燁峰仿父皇的字,是為了討父皇開心,還對此嗤之以鼻的說過,隻得其形,不得其境。


    如今看來,他現在的字與父皇的字倒是其境更像了。


    蘇燁峰府中的晚膳並不如蘇燁安府上的奢華。


    她曾經在安王府留過膳,蘇燁安的府中,無論是擺件,還是規製,都是奢華貴製。


    與其相比,勤王府與她的昭華府竟是差不多的用度。


    要知道,她可是因為窮,畢竟她還養著新月軍呢,那蘇燁峰呢?


    蘇燁峰這些年得的賞賜比她隻多不少,名下的收入也隻會比她多。


    怎麽還如此節儉,蘇瓊華眼眸一深。


    也是,蘇燁峰可養了不少人啊。


    如此看來,早在今年之前,蘇燁峰便藏了反的心思。


    可為什麽啊?


    他是長子,入朝也久,比蘇燁安得人心多了。


    為何一開始就要鋌而走險,難不成,從一開始,他便覺得自己繼承不了大統。


    父皇不是看中母族地位的人,而且,蘇燁峰身後有德妃之父滕孝儀撐著。


    究竟是為何?


    蘇瓊華不明白了。


    蘇燁峰換了一身墨藍的長襟,整個人都顯得格外柔和,少去了朝堂上的鋒利感。


    見他入座,蘇瓊華便收起了思緒。


    “皇姐此行,可是找皇弟有事?”蘇燁峰問。


    蘇燁峰用膳時,並無人布菜。


    偌大個食殿,也隻有蘇瓊華與他還有兩個上菜的府仆。


    蘇瓊華不知為何,雖然勤王府看著人不少,她卻覺得冷清的很。


    細細一想,好像蘇燁峰與她一樣,母族是無任何親人的。


    她還有陽兒,可蘇燁峰好像,一直是一個人。


    他不是德妃的親生兒子,滕孝儀又是個古板漠冷的性子,怕是也親近不起來。


    父皇與他與其說是父子,倒不如說,更像君臣。


    “剛出宮,前些日子你病了,本宮也沒探望一二,便想著迴府前來看看你,”蘇瓊華說。


    “說起來,你這勤王府我也就認了個門,索性來看看,”


    蘇燁峰的眼眸柔了幾分:“皇姐還能記著我,便夠了,”


    四下無言,蘇瓊華極少與蘇燁峰說話,如今想探點消息,卻不知從何開口。


    “皇姐近些日子,變了不少,”不等蘇瓊華開口,便聽到了蘇燁峰的聲音。


    也不知是不是蘇瓊華的錯覺,蘇燁峰說這話的時候,周身的氣息都柔和了起來。


    這句話,蘇瓊華已經在好幾個人口中聽到過了。


    她也不反駁:“人活著,總是會變的,”


    蘇燁峰麵容隱入在了燭火中,看不清神色。


    “是啊,”


    “你近來似乎一直在忙,什麽事忙成這樣啊?”她問蘇燁峰。


    蘇燁峰低下眼:“皇姐忘了,上個月是您提出要大理寺需選補人手了,皇弟近期在落實審核人員之事,”


    蘇瓊華微愣,好像是有那麽迴事。


    刑部可用的人手太少了,她是提議了的。


    這差事落在了蘇燁峰頭上嗎?她怎麽不知道。


    “看來皇姐忘了,”蘇瓊華的神情太過明顯,讓他看的一清二楚。


    “也是,皇姐一向健忘,”他輕笑一聲。


    苦澀的味道在心尖蔓延。


    “近來事情太多,”蘇瓊華並不想跟他在這個話題周旋。


    “若有我能幫到皇姐的地方,皇姐盡管開口,”他給蘇瓊華倒了杯水。


    換以往蘇瓊華連他勤王府的門都不會進,可如今不僅進了,還是日落時分來的。


    他不信,她是隻為與他用頓晚膳,寒暄一二前來。


    這樣的待遇,隻有蘇燁陽才會有。


    他不會。


    很早之前,他便認清了這件事。


    他自始至終都生活在不見天日的地方,永遠無法被太陽真正照耀。


    蘇瓊華覺得自己莽撞了,她怎麽能憑著一點記不清的迴憶,就想來看看他呢。


    現今這般局麵,要是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令他起疑,豈不是打草驚蛇。


    她清了清嗓子:“皇弟也到了該娶妻的年齡了,可有屬意哪家千金?”


    她選了個最為保險也最為家常的話題。


    她……在關心他的婚事。


    蘇燁峰心中生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信的念頭。


    他在燭火中低下頭:“婚姻大事,自是長輩做主,”


    他喜不喜歡,喜歡什麽?


    一向無人在意,隻能自己暗地裏去爭取。


    蘇瓊華思索了一下,她記得前世,二皇子正妃是鄭太傅的女兒,


    叫鄭柔。


    滕孝儀本屬於滕氏大房嫡女為勤王正妃,卻被鄭太傅入宮覲見,搶了先,暗示皇帝他有個女兒,與二皇子相配。


    滕孝儀連進宮都還沒進,蘇燁峰便應下了。


    也因此,滕孝儀有很長一段時間,看蘇燁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想來,蘇燁峰能答應的如此果決,應當是滿意鄭柔的。


    就是不知鄭柔與蘇燁峰是何時對上眼的。


    上一世,蘇燁峰的賜婚聖旨是在她滿十八之後,第三天賜下的。


    眼下還有幾月,她覺著,蘇燁峰應當已經認識鄭柔了。


    “本宮記得,鄭太傅家有個嫡女,與你年齡相仿,”她說。


    蘇燁峰聞言,垂下的眼閃過一絲複雜,垂在袖中的手緊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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