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謹被封了“護陽侯”。


    這是早朝時,離帝的下的旨意。


    蘇瓊華困的早朝,都一直在打哈欠。


    昨夜迴府之後,自然是少不了春衣一番數落。


    所以聽到這個消息時,蘇瓊華實在是打不起精神去驚訝。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這對小陽來說定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想來,迴去翻翻他給她寫的信,便知道是怎麽迴事了。


    她看了眼站在人群的中的蘇燁陽,果然他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倒是一點心事都寫在臉上了。


    今日早朝,新國公居然少有的告假了。


    蘇瓊華想,父皇那旨意一下,新國公大概也能知曉一二了,眼下定是在徹查手下的人了。


    “懸月國已派遣神女出使大離,不日便會到達京城,”羅尚書一句話,讓蘇瓊華從瞌睡中清醒。


    懸月國,她有多少年沒有聽過這個國家的名字了。


    四國三原一疆,分別是大離,懸月,番國,南國,這四國。三原是,雪原,蒙古草原,牧原,一疆是南疆。


    與番國大離南國這種皇權統治的國家不同,懸月國,神權壯大,直逼懸月皇室,懸月國子民信奉神女。


    懸月國的神女,每隔五年,便會出使一次各國,美名其曰是賜福交好,實則隻是為了探尋各國戰備情況。


    懸月國弱小,國土也少,若有大國想吞並,隻要兵力充足,懸月國便是囊中之物。


    可懸月國的位置,極好,它正好位於其它三國之中。


    利用三國兵力牽製,這麽多年來,也是相安無事的落於四國中。


    “臣已著手準備禮待懸月國神女,可禮部上下,沒有女子。這招待神女之事,大離女官隻有長公主的身份足夠尊貴,若是其她女官可能會讓神女覺著自己被薄待了,想來,此事可能還要辛勞長公主了,”


    羅尚書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蘇瓊華。


    離帝也跟著看向那黑壓壓的一片,照例隻能看見顧予禮旁邊凹進去的那一塊。


    “昭華意下如何?”他開口問,倘若昭華不願,他還得盡快找出禮待懸月國神女的合適人選。


    蘇瓊華眼神晦暗,懸月神女啊!


    “兒臣,任憑父皇差遣,”


    離帝點頭,昭華沒有意見,這事就定給了昭華吧。


    早朝散去後,顧予禮留下了,去了禦書房,求見皇上。


    蘇燁陽眼眸彎彎的追著蘇瓊華的腳步。


    “阿姊,”他抓著蘇瓊華的衣角,眼底全是清澈的笑容。


    “阿姊知道你高興,”蘇瓊華柔聲。


    蘇燁陽也沒什麽想說的,他就是太高興了,就想跟阿姊說說話。


    光聽“護陽侯”這個封號,蘇瓊華便知曉了,父皇給裴知謹封爵的寓意。


    “父皇昨日來看我了,還同我一起用午膳了,福公公說,以後每月,父皇都會來陪我用一次午膳,”說著他試探的囁嚅道。


    “阿姊,你可不可以,在那日抽空,來末陽所啊?”


    他想與阿姊父皇還有阿謹一同用膳,哪怕隻有一日。


    他也想感受一下,太傅講課時說過的,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景象。


    蘇瓊華聽著,雙眸中一絲猶豫閃過,她垂下濃密的睫羽,遮住了眼中的複雜。


    “到時再說,”她答。


    見蘇燁陽默默垂下眼簾,沉浸在無聲中。


    蘇瓊華知道,他有些失落。


    遠處有熟悉的身影站在原地佇立等候,是等著接小陽下朝的裴知謹。


    他眼下有了侯爵之身,在深宮中行走,自是方便了。


    蘇瓊華輕拍了一下蘇燁陽的肩:“阿姊會抽出時間的,趕緊迴去吧,你的阿謹還在等你,”


    蘇燁陽聞言,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如冬日裏和煦的暖陽。


    阿姊這是同意了。


    “那我到時候派人通知阿姊日子,”他興奮道,說著便與蘇瓊華告別了。


    “阿姊再見,”


    少年的身影,奔向了裴知謹,獨留蘇瓊華在原地,平靜無波。


    她知道小陽想要什麽,隻是她心中的芥蒂,如何能放得下。


    她終歸是會讓小陽失望的。


    禦書房內


    離帝坐在書案前,身上依舊是著著龍袍。


    他麵前站著顧予禮。


    “此事你是從何得知的,”離帝問。


    “微臣的暗線偶然間發現的,”顧予禮答。


    一切都還不明朗,他自然不可能告訴皇上,關於二皇子之事,是蘇瓊華告知他的。


    離帝沒有急著說話,他低頭給自己順氣,隨意的晃了一下手。


    “所以你的消息來源可靠,你覺著這是峰兒設的局?”


    “臣不敢妄言,一切還需調查,“


    離帝似乎有些疲憊的按住鬢角:“查吧,”


    他吩咐。


    “關於新國公貪汙一案,臣想見見新國公,私下談談這件事,”顧予禮想起蘇瓊華的話,繼續開口。


    “此事交由你全權負責,朕想休息會,”


    他似乎是自嘲,苦笑著:“朕就那麽幾個兒子,怎麽就非得這般呢,朕身子尚康健,他們怎麽就不能再等等呢,”


    顧予禮隻是行禮,有些事,他還需再調查一番:“微臣告退,”


    他說完,便離開了禦書房。


    日頭剛下一些。


    夙雲舟用了午膳,便直接上了馬車,去北陽王府。


    不僅顧北有事與他說,他也有事要與顧北商討。


    他得到消息,千機閣的副閣主,付溫年有異。


    夙雲舟到的時候,玄一瞥了他一眼。


    心下腹誹:這白孔雀怎麽又來了。


    但是還是領著夙雲舟去了顧予禮的書房。


    月一叮囑過他,少說話,多做事,現在他也就隻會在心裏嘀咕了。


    “主子在裏麵,”說完玄一頭也不迴,瀟灑的走了。


    夙雲舟推開門,便看見顧予禮正愁眉不展的看著什麽?


    “何事找我,”他問。


    顧予禮見他進來,便收了手中的東西,夙雲舟掃了一眼。


    心中不恥:顧北這人,居然還看民間的鬼神之說的話本。


    “我想知道,你身邊的人,能不能避過勤王府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潛入,”他知道,夙雲舟手下有一個擅長隱匿氣息的高手。


    夙雲舟收疊玉骨扇子:“我可以讓鶴月試試,你怎麽開始盯勤王府了,”他問。


    蘇燁峰這人,自蘇瓊華那事之後,他也查過,但這人做事滴水不漏,除了侯敏之事涉嫌了一些。


    其餘並無其他動作。


    而且,他知道,勤王府的戒備自從蘇瓊華迴京後,變得不一樣了。


    秋意都潛不進去,可想而知有多嚴,但他可以讓鶴月一試。


    顧予禮沒有迴答他這個問題,隻是自顧自的開口:“能潛進去是最好的,”


    “佩風最近在查千機閣,”夙雲舟懶得兜圈子,直接說了他想說的話。


    “千機閣近些年來名聲大噪,可據點實在太多,狡兔三窟,想完全找到千機閣中心人員,隻有蹲守,”


    “佩風在沈徹府外發現了付溫年的蹤跡,之前陳瀚一事之後,我便讓人去追尋付溫年的痕跡,可他隱秘的很,”


    沈徹是左相的名字。


    “陳瀚事敗之後,付溫年便再也沒出現在陳瀚府中了,反倒前些天佩風撞見了,付溫年與沈相的那個兒子,似乎相交甚好,”


    “重雪便暗地裏守了付溫年幾日,終於找到了,千機閣的一處據點,”


    “千機閣中有幾位長老,經過佩風連日來的調查,可以確信是裕親王以前的老臣,他們在付溫年麵前,順從的很。”


    “重雪說,他們喚付溫年少主,”


    “重雪守了幾日,終於蹲到了周亦莊,,”


    “可那四人,對千機閣閣主周亦莊,並沒有像對待付溫年一般恭敬,相反,似乎還想給周亦莊下命令,”


    顧予禮聞言皺眉。


    “那據點在哪?”他問。


    夙雲舟眼眸冰冷:“被周亦莊一把火燒了,周亦莊這人,有點邪門在身上,他隻花了半日,就發現了重雪,”


    “一見據點暴露,立馬就一把火燒了,重雪想去追,可周亦莊武功了得,重雪沒在他那討著好,”


    顧予禮:“那周亦莊,可有畫像?”


    夙雲舟搖頭:“他這樣的人,怎會以真容示與人前,”


    “若不是那些人喊他閣主,重雪也不會猜到那人是周亦莊,”


    “想必他的真容隻有近身的心腹才知道吧,”


    顧予禮:“付溫年為何要接觸沈沐遠,”


    夙雲舟:“應當是想借著兒子接觸老子吧,”


    “你那時與我說,想火燒我北陽王府的人是在武舉中安插人手的人,你查到其中有人與裕親王有關聯,便斷定是裕親王的舊部幹的,”


    “可是,你確定安插人手的隻有千機閣那邊的人嗎?”


    顧予禮問。


    夙雲舟一聽便知道,顧予禮是發現了其他東西。


    “別跟我打啞謎,你還發現了什麽?”夙雲舟開門見山。


    顧予禮沉聲:“我發現,武舉中有人,似乎與二皇子有些關聯,”


    夙雲舟一愣:“蘇燁峰燒你北陽王府做什麽?對他又沒好處,”


    “我今日整理了一些思緒,想來,我似乎從未查過二皇子,”顧予禮說著,看著夙雲舟。


    “所以我才想,探探二皇子府,不僅如此,我手下有人探過三皇子府,三皇子府中有一幕僚,如若我猜的不錯,可能也是千機閣之中的人,隻是此人入府隱秘,皇子府又不同尋常勳貴,請謀士,不會大肆宣揚,”


    “我想知道,二皇子府中有沒有千機閣中的人,”


    顧予禮說的認真,可每說出一種可能,他的眸色便深了一分。


    “探勤王府之事,我來想辦法,”夙雲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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