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予禮示意她先離開皇政殿,二人並肩而行走在宮道上時,才迴答她:“徐知府一事本就該朝中出人,不該你去,”


    蘇瓊華有些不開心了,她還以為是因為什麽特殊原因,感情就是因為這個,就因為他覺得她不合適,結果讓她錯失了光明正大調查宋知意失蹤一事的機會。


    “宋知意是我送迴宋府的事,你知道吧!”她氣鼓鼓的說。


    顧予禮點頭,他不僅知道,夙雲舟還告訴了他一些其他的事。


    他與夙雲舟達成合作之後,夙雲舟留了一個人在他府中,作為傳遞消息的用途。


    “她是被人賣去了徐州,可是來路不明的人,徐有錢就給她蓋了落戶的官印,這事定是要查的,我讓閑雲派人去查,結果徐家被滅滿門,怎麽可能有那麽巧的事情,”她的話明晃晃的全是控訴。


    她在控訴顧予禮讓她喪失了一個去調查的機會。


    顧予禮斂眸,他感覺到了她不開心。


    “宋知意的事情,我會處理,”他不想讓她查。


    蘇瓊華看著他垂下的眼簾,也不忍再責備:“好了,沒事,反正暗地裏查也是一樣的,”


    倒還是要她來安撫他。


    卻聽見顧予禮認真的開口:“我會查,”堅定無比。


    蘇瓊華愣了一下,不懂為何。


    “馬上要祭祀了,你也要好好準備的,這件事交給我,”說著,顧予禮又加了一句:“相信我,瓊華。”


    話已至此,她還能說什麽呢,自然是有求必應了。


    “那行吧,你去查吧,”


    蘇燁陽下朝走的飛快,深怕身後的人追上他。


    那是他工部的同僚,郎中申瑞和,前段時間,也是因為他的邀請,他才會動了去幫工部的念頭。


    那日,他打算去找父皇說,要去幫運河的忙的時候,裴知謹問了一嘴,他想著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便與他說了。


    結果裴知謹聽完,就與他說,別去。還給他分析了一下為什麽不能去。


    他本來是覺得申瑞和的提議是不錯的,現下農民都趕著秋收了,不如去說服一下那些沒有田地的壯勞力,去參加修建運河的工作。


    申瑞和說那些寺廟中落魄的中年乞丐,都是可招的勞力,要他將此事在禦前提一嘴。


    結果裴知謹說,那人是在給他挖坑,不安好心,修建運河是大事,豈能讓一些來路不明的人混跡其中,但凡出了任何亂子,開口提議此事的人,便要承擔責任。


    如果這真的是個好法子,還輪得到蘇燁陽去提,那必然人家自己就會遞折子了。


    他一聽覺得有理,便問了裴知謹應對策略,裴知謹說,如果他真想幫忙,那便去想想籌錢的法子,人力部分,不該是他一個皇子該操心的。


    然後他還詢問了一下申瑞和平時與他的談話,蘇燁陽一複盤,才發現這人與他走近後,似乎有事沒事就套他的話,套阿姊近期與他的狀況。


    蘇燁陽覺得自己確實蠢笨的很,怎麽老是被人下套。


    裴知謹連安慰他都沒有,直接就是肯定了他的話,說他確實蠢。


    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裴知謹似乎是放飛自我了,起初還誇他。


    有時候還阿諛奉承,可是後來,他說他真心想與他做朋友。


    結果裴知謹就真的不把他當皇子了,當真是一點麵子沒給他留。


    可是蘇燁陽很開心,因為,他似乎像阿姊一樣,有了自己可以信任的,絕對不會害自己的朋友了。


    思及此,他躲申瑞和的腳步更快了一些了,甚至是一路小跑迴了南五所。


    深宮內官員是不能進的,到了末陽所他才放下心來。


    “跑那麽快幹嘛?有狗追你啊?”裴知謹一見他迴來開口就問。


    “我怕申瑞和追我,”蘇燁陽迴答。


    裴知謹無語:“你是皇子,他一個五品的官,能對你幹嘛,你還怕他,你一個不開心都能去禦前告他一狀,關他禁閉就好了,”


    “啊?還可以這樣嗎?”蘇燁陽眨眼,像個小鹿一般純真無害。


    裴知謹納悶:“你該不會從來沒去跟皇帝撒過嬌吧?”


    他明明記得這人在長公主麵前跟個沒斷奶的孩子一樣,奶唿唿的。


    蘇燁陽搖頭:“怎麽可以跟父皇撒嬌呢?我是男子漢,”


    裴知謹額頭有青筋跳起:“兒子跟爹撒嬌天經地義,”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裴知謹對無知就是蠢這句話,在蘇燁陽身上看到了具象化。


    或許是長公主將這人護的太好了,這人是真的,信一個人的時候,連他說的玩笑話都不帶懷疑的。


    “父皇不喜歡我,”


    蘇燁陽低頭,這些年來他一直跟父皇保持著距離,因為從很小的時候,父皇就來過一次南五所看他。


    小時候,阿姊與他說,鎮國府是冤枉的,是父皇聽信讒言冤枉了舅舅,父皇如果真的愛護他們就不會聽信讒言。


    後來他長大一些了,別的皇子去請安,可是阿姊從來不去,他也就一直沒去。


    他自小便沒與父皇說過幾句話。


    後麵鎮國府翻案了,他以為,父皇會來看他跟阿姊,可是父皇也沒來,阿姊說,父皇不喜歡他們。


    所以,他們隻能相依為命,不能奢望父皇愛護他們。


    從那以後,他便很少與父皇說話,隻是偶爾的會去與五皇兄一起去請安。


    請安的時候,父皇有時候問他話,他膽子小,怕說錯便磕磕巴巴的。


    父皇可能很不喜歡他吧,見他磕巴之後,便再也沒問過他話了。


    裴知謹看著眼前少年失落的模樣,有些無奈:“你為什麽會這樣覺得,皇上可曾苛責過你?”他問。


    蘇燁陽搖頭。


    裴知謹這些天住在末陽所,他並未覺得皇帝有冷待蘇燁陽,相反,末陽所的規製都比,五皇子的筆軒閣那好一些。


    蘇燁陽是帶他去拜訪過蘇燁軒的,隻是還沒去拜訪過四皇子。


    同住南五所,蘇燁陽怕他不自在,便帶他逛了一大圈,一遭走下來,他就覺得皇帝應該是疼愛極了蘇燁陽的,無論是末陽所的規製,還是宮人,都比五皇子那大還多。


    再加上一個長公主,想來也難怪生了個那麽軟的性子,被護的太好的孩子,不懂人心險惡。


    隻覺著說幾句好話的人,便是對他好,他甚至都沒見過蘇燁陽發脾氣,這人對宮人也是溫柔的很,平時宮人冒犯,他都不放在心上。


    也虧是有長公主的人守著,不然這些個宮人,若是有囂張點的,估計都能欺主了。


    “那你為何會覺得皇上不喜歡你?”裴知謹耐著性子問。


    “因為阿姊說的,父皇從小就不喜歡我們,”蘇燁陽迴答,十二歲的少年,正是仰慕父親身影的時候,哪裏是不渴望父愛的。


    裴知謹似乎是找到問題的根源了,他問:“那你自己覺得呢?”


    蘇燁陽搖頭:“阿姊說的一向都是對的,父皇也確實不喜歡我,他會與四皇兄五皇兄說話,但是極少與我說話。”


    裴知謹疑惑,幹脆書也不看了,拉著蘇燁陽坐了下來:“來,你跟我細細說說,你與你父皇之間是怎麽相處的,”


    見裴知謹堅持,然後蘇燁陽就把這些年來的經曆娓娓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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