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澤這人,話少手快,做事向來利落,能不拖泥帶水就不拖泥帶水。他瞧見“阿七”被完全兇化之後二話不說拎著清微劍就上了。


    雲落尋思著方才他站在一旁看著她與姬渺渺對付著“阿七”的時候怎麽不動手呢,原來是心中早有定數。


    “阿七”邪媚地勾起嘴角,眼波流轉,看到月澤朝她而來,停止了不斷向眾人投擲過來的屍液,而是換了一種東西,雲落隻看見她水袖一轉,一大把粉末朝月澤而去。雲落離得遠,看不大清楚她究竟扔的是什麽,隻聞得空氣中有淡淡的香味,香味逐漸濃烈起來,雲落如今雖是知道她在百香散這一味迷藥裏麵加了曼珠沙華,但是具體還不清楚加了曼珠沙華之後該藥有何作用,她麵對著月澤放棄了以屍液攻之,轉而用百香散,說明這百香散比屍液具有毒性,但是百香散除了能讓一些低修為者失去意識產生幻覺之外,雲落也不知道有何其他用處,再者,這東西對在如今在場的所有人都應該是沒有什麽作用的,畢竟大家都是有些底子的人,不知道“阿七”用這個東西做什麽。


    很快地,“阿七”就告訴雲落這藥的用處了。隻見月澤築起一道結界,仍是安然無恙地朝“阿七”走去,但是雲落身後的一眾太華弟子卻轟然倒地昏睡不醒。雲落迴過身一看,著實嚇了一大跳,看著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白衣少年們,一時間竟是有些手足無措。


    “清微君,你看看這是怎麽一迴事?”雲落不敢輕舉妄動,隻得扯了嗓子朝月澤喊。


    “無事。”月澤抽空淡淡地瞥了一眼:“我有設氣障在他們身上,這致幻藥無法滲入五髒六腑,暫時是安全的。”


    “暫時是安全的……”雲落細細一咂摸,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月澤都隻是設了一個氣障來護住太華弟子的經脈而不是完全地保護他們不受此影響,說明這個加了曼珠沙華的百香散在某些方麵肯定是產生了極大的變化,導致月澤處理起來有些棘手。


    “等等,你給他們設了氣障,可是我沒有啊……”雲落後知後覺地望著月澤,傻乎乎地自言自語:“那我會怎麽樣,會中毒嗎?”


    “殿下自然是不會怎麽樣的”


    “阿七”衝她燦爛一笑:“畢竟是酆都城的東西,一點都沒變,對殿下還是一點用都沒有呢。”


    “阿七”望著一直朝她走來的月澤,麵上毫無畏懼之意,還笑得很是開心,雲落頗有些驚愕,畢竟從前,尋常小鬼見了月澤不是瑟瑟發抖立刻跪下去求饒就是硬撐一招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基本上這種倔強的小鬼都得給月澤打得魂飛魄散了,哪裏還有機會求饒,可是這隻兇鬼不僅不害怕,還笑靨如花,仿佛看的是自己的如意郎君走來。


    月澤走近了,劍中又傳來如泣如訴的歌聲。


    “解開封印。”月澤凝視著麵前笑容燦爛的“阿七”,緩緩舉起劍指著她:“我可放一條生路。”


    “嗬嗬嗬嗬我聽到了什麽?清微君是在和我談條件?”她臉上的曼珠沙華的紅色變得更加嬌豔,仿若能滴出血來:“清微君一介正人君子,從不將我等惡鬼放在眼裏,如今這是怎麽了?是為了她嗎?”


    說罷,還要死不死地指了指雲落,雲落順著她的手指望向自己,得虧這些太華弟子都昏睡了去,否則她又成了罪人。雲落嘴角一陣抽搐,怒吼:“你別什麽事情都往我身上兜,信不信我撕爛你這張讓人牙癢癢的嘴!”


    “殿下現在也就隻能說說罷了。”她仿佛是很了解雲落現今的處境,知道雲落早大不如前,由著性子去挑釁雲落,可憐雲落虎落平陽被犬欺。


    “解。”月澤的耐心一向很好,他靜靜地看著“阿七”。


    “若是我不解呢?”“阿七”吃吃地笑:“我這條命不值錢,拿來換陰姬殿下的命還是我得了便宜,我為什麽要解?”


    月澤收迴劍,手指敲了敲劍身:“你的命不值,他的呢?”


    不得了不得了,月澤現在居然也會威脅人了,雲落看的那是一個目瞪口呆。


    楚子衡就笑嘻嘻地看著月澤,不說話也不動,偶有空了轉個頭瞧一瞧雲落,麵上一副看戲的模樣。


    “阿七”明顯一愣,隨即冷聲笑道:“他的命關我什麽事?”


    月澤還未開口,“阿七”卻痛苦萬分地蹲下去,揪著自己的頭發:“不,不,他很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放過他……”


    隻見“阿七”忽地又站了起來,惡狠狠啐道:“小賤人,你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份!”


    “不行,你不可以這樣做。”“阿七”活像是中了邪般自己和自己說著話:“這不是我想做的事情。”


    “你以為到了現在,你還有迴頭的路嗎?”


    一陣寂靜,“阿七”恢複了正常,她對著月澤搖了搖頭:“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月澤細長的眼掃了一眼站在遠處的雲落,又看了看自己的劍,再看了看“阿七”,他歎息了一聲:“執迷不悟。”


    說罷,隻看見藍色的光一層層浮起來,以月澤為中心,地上逐漸湧上來汩汩的清水,在地上鋪成透明的一層,月澤的清微劍在半空中劃出一個圓圈來,隨即左後拿著劍別到身後,閉上眼默念了咒語,那圓圈朝著“阿七”而去,將她罩在裏麵,月澤開始輕聲念著經文。


    雲落停了好一會兒才聽出來那是渡化冤魂用的經文,還想著月澤何時學的這個東西,那邊“阿七”開始瘋狂地叫起來:“啊啊啊啊啊好痛。”


    “看來他是想用這個經來逼出另一個人啊。”楚子衡懶洋洋地從高處跳下來,眯著眼看著正在施法的月澤:“不過……畢竟是你酆都城的術法,他一個神仙,用著還是不夠完全。”


    雲落對他這個“完全”有點摸不到頭腦,月澤這用的挺好的啊,怎麽就不完全了?


    月澤正念著經文,忽覺麵前異樣,睜開眼一看,眉頭緊鎖。


    原本還在痛苦尖叫的“阿七”不知何時停止了唿喊,麵上神色平靜,那朵曼珠沙華蔓延到了她的脖子,肩上……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也逐漸布滿了曼珠沙華的圖案,不出一會兒,麵前的“阿七”全身都被這株曼珠沙華包裹住了,她得意地笑出聲音:“清微君還不知道吧,我不僅僅是帶了一片曼珠沙華的花瓣出來,我是偷了一整朵,而這曼珠沙華的花心被我溶在額間,拿著精血養著。加了曼珠沙華的百香散除了讓人昏睡產生幻覺之外,還能夠吞噬人的情緒和記憶。不用滲入五髒六腑,單單在入了口鼻就能夠產生效用。所得的情緒和記憶就是滋養曼珠沙華最好的養料。”


    那些倒在地上至今沒有醒過來的太華弟子,隻怕是著了道。吸收的一切情緒和記憶都匯聚到了“阿七”身上曼珠沙華的花心上,養得“阿七”身上的曼珠沙華迅速長了起來,“阿七”的手腳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曼珠沙華的莖和葉,腦袋也變成了花朵。


    雲落稀奇歎道:“我活到這麽大,還是頭一迴見到這麽大曼珠沙華,也是頭一迴見到會說話的曼珠沙華。”


    月澤收迴水陣,很是平靜地看著麵前這朵巨大無比的花。


    “清微君,這種廢話多的東西留著幹什麽?”楚子衡朝月澤走過去:“難道是打算活捉了迴去插花瓶裏麵觀賞?”


    “你!”變成花朵的“阿七”氣結。


    “你知道的。”月澤握著劍不說話,楚子衡心裏也清楚,這傀儡之術至今尚未有人可破,饒是月澤本事大,沒做過的事情心裏也沒底。俗話說得好:“解鈴還須係鈴人。”下咒的人知道怎麽下咒就知道怎麽解咒,事關雲落安危,不容小覷,月澤方才就是為了這個一直忍氣吞聲。


    “她不會告訴你,就算死了,這個秘密也不會吐露出來。”楚子衡聳聳肩,無可奈何:“他們主上做事情就是這樣,既然給你下了咒肯定是想讓你死,哪裏肯放棄這好不容易整死人的機會。”


    “她不會說,她體內那個,有望。”月澤一向話少,說話總是盡量言簡意賅,這就導致雲落有時候覺得自己在聽他們兩個打啞謎一般難受,但是好歹也是知道是為了自己的事情。


    雲落其實一點也不慌,這傀儡之術對她來說……根本就沒用。“阿七”說她活不長了,是將死之人,但是她才不是……她明明就已經是個死人了,死人還能怎麽死。


    “清微君若是因為雲落擔心。”雲落對著月澤大喊:“那可不必要,雲落自有法子解開這咒。你就隻管放心將這兇鬼收拾了迴去交差就是,萬萬不要因為我而耽誤了。”


    月澤狐疑地望她一眼,雲落肯定地點點頭:“我真的有法子,你相信我,我是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


    聽到雲落這麽說,月澤就放心了,舉起清微劍,幹淨利落地甩過去,手指繞在麵前念了殺訣,清微劍得到指令,對著“阿七”一頓左砍右削,眨眼功夫,地上落了一堆的枝枝葉葉,“阿七”甚至都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被削得隻剩了一根杆子。


    她哆嗦道:“清微君……果然是……名不虛傳。”說罷,轟然倒地,揚起一陣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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