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瑩亦未曾料到,在眾多目光聚焦之下,顧雲墨竟徑直朝自己而來。這位黃家長女昨日已被家中長輩告誡,不能再輕易涉足仙石賭局。畢竟她年輕貌美,日後還將與魏子建定親,成為豪門魏家的兒媳,理應展現出豪門貴婦應有的端莊典範。


    故而在今日這場涉及二十枚仙石的大賭局中,除首枚仙石因無人競價,與顧雲墨有過一番爭奪之外,婉瑩再未有任何出手。她僅作壁上觀,靜觀其變。


    此刻目睹顧雲墨主動靠近,婉瑩頓時挺直腰板。


    “黃小姐,您好。”


    “你好,請問有何貴幹?”


    “我名為顧雲墨,乃昔日顧家後裔,欲求拜見令尊大人。”


    顧雲墨深知若錯過此次良機,恐難以再見黃家人一麵,故直言不諱地表明來意。此時,待在一旁的大廳中,魏家幾位隨從及護院誤以為顧雲墨有意挑釁或圖謀婉瑩,紛紛快步上前攔截。然而卻被站立在側的魏子建一聲斷喝製止。


    這位魏家長子風度翩翩,即便自家表弟歐陽靖因與顧雲墨的賭局慘敗而顏麵無存,他依然保持著海外歸來的精英氣質和青年導師的寬厚涵養。他微笑著向顧雲墨點頭致意,繼而緩步走到婉瑩麵前,溫和問道:“瑩瑩,他是你的朋友嗎?”


    此言一出,令婉瑩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迴應。


    她在與顧雲墨的關係上,無法將其定義為朋友,縱然今日是他們僅有的第二次相逢。


    然而昨日,她自翠玉靈礦市集離去之後,聽說顧雲墨再度與那店主進行了一場驚世豪賭,並以其精準的眼力,從那一塊千斤重的原石中贏得她先前敗掉的五十萬靈石。此事已然讓她視其為半友。


    此刻,顧雲墨忽然闖入,聲稱自己乃是顧氏後裔,欲尋求拜見其父金。


    瑩機智聰穎,自小至今,父親從未向她提及過與顧家有任何瓜葛之事。然而看著顧雲墨那雙炯炯有神、充滿堅毅的濃眉大眼,她直覺感到他所言非虛。


    因此,當魏子建擔憂並詢及她與顧雲墨的關係時,她隻是輕輕點頭,默認了顧雲墨算是她的道侶。


    見瑩點頭認同,魏子建便含笑伸出右手,表示友好:“閣下請多關照,我是魏子建,瑩姑娘的摯友。”


    魏子建言語間隱晦而不失禮數,未曾張揚自己便是瑩的未婚夫之實。


    顧雲墨麵不改色,以同樣謙遜的姿態迴應:“在下顧雲墨。”


    兩位年輕人首次這般心境平和地相對而握,而在不遠之處,嚴曉楠與沈浩陽已感緊張萬分。


    此時的沈浩陽業已知曉,顧雲墨急於拜見賭聖金,實則是為了商議解除與黃家之間的婚約事宜。加之今日他連連挫敗魏子建之表弟歐陽靖,幾乎將這位歐陽世家驕子羞辱得顏麵無存,令歐陽靖在眾人麵前顏麵掃地。


    故此二人深恐魏子建因憤怒舊怨未消,再次動用魏家勢力,輕易鏟除顧雲墨。


    畢竟魏子建身上蘊含的力量,遠非狂妄自大的歐陽靖所能比擬;魏家身為天州首屈一指的仙門世家,其威望亦非小小的歐陽一族可以企及。


    令人意外的是,顧雲墨竟與魏子建二人微笑著握手言歡。


    戰場秋獵,友誼為橋。


    或許,他們從來就不曾僅僅是朋友。


    顧雲墨擔心瑩誤會他前來生事,故而打算私下找機會,與這位黃家掌珠詳談一番。然而魏子建始終陪侍在瑩身邊,使得顧雲墨不便在魏子建麵前直言退婚之事。


    畢竟退婚如此重大之事,關乎黃家與魏家顏麵,若在公眾場所明言,恐怕隻會徒增紛爭。


    顧雲墨深知為人處世應留餘地,


    日後方能和睦共處。


    他要拿捏得恰如其分。


    同時,顧雲墨也在心中揣度,憑借黃家小姐的慧黠,若她有意,迴到家中必定會對賭聖金提及此事。隻要賭聖記起昔日與顧家結義兄弟之情,憶起早年兩家訂下的聯姻之約,他必會親自出麵化解這場風波。


    於是顧雲墨不再固執,他含笑朝魏子建、煌琬瑩二人微微點頭示意,便毅然轉身離去,不願再浪費片刻修煉時光。他向嚴曉楠和沈浩陽暗中傳了一個眼神,便欲悄然離去。


    然而,正當他即將消失於人群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令他止住步伐。迴首望去,隻見竟是郭奉孝站在那裏,身邊隨行者正是周俊平與吳妙雲兩位修煉同道。


    顧雲墨心中對他們午時仗義執言,勇鬥歐陽靖之壯舉,至今仍感念不已。本欲上前致謝,卻見郭奉孝正在與眾修士交談,而周俊平與吳妙雲亦各有事務在身,故未曾打擾。


    此刻見郭奉孝一行主動前來,他即刻伸手相迎,心中感歎:“果真是同門相見,共渡劫難之情誼更深。”


    郭奉孝前來尋顧雲墨,實有兩樁事宜相商。其一,誠邀顧雲墨加盟鶴陽靈玉商會天州分支,出任分會副宗主,並兼領賭石首席顧問之職,以統籌鶴陽修士在天州的所有靈玉交易。此舉無非是為了團結在外闖蕩的鶴陽同道,雖不惹事生非,但也決不允許受異域修士欺淩,無論是天州本土修士,還是佛城、四海等地的競爭者。


    除此之外,郭奉孝還言明,顧雲墨若肯擔任賭石首席顧問,自然不會白費心力,每一份經其鑒別的靈玉原石交易,都會給予顧雲墨相應的分成,具體數額、比率及方式皆可進一步詳談。


    至於第二事,則是郭奉孝願做東,請在天州的部分鶴陽同道共進晚餐,也希望顧雲墨能撥冗賞臉出席。


    對於加入天州分會並出任賭石首席顧問之事,顧雲墨言語間透出溫和卻堅定的迴絕之意。他知道一旦解決完與黃家婚契之事,他將返迴鶴陽,此生或許都不會再涉足天州之地,因此加入鶴陽修士在天州的分支並無任何實質意義,也無法提供實際幫助。


    至於晚上的聚餐之事,盡管顧雲墨並不熱衷於此類熱鬧場合,但他內心深處,依然感激郭奉孝午間的仗義之舉。加之他已拒其一事,若再拒此二事,恐失交情之道。畢竟行走修真界,多一個朋友便意味著多一條道路,故與同鄉保持良好關係至關重要。


    雖則論血脈淵源,他顧雲墨並非地道鶴陽出身,然二十五載生活在鶴陽山水之間,早已將其視為故鄉,養育人傑之地。於是他未再推辭,欣然應允了晚宴之邀。


    待送別郭奉孝等人之後,顧雲墨轉而想尋找林沐瑤當麵向她表達感謝。然而環視四周,大廳內除了已然離去之人,在場者中並未見到林沐瑤那曼妙身影。


    “雲墨兄,你在找林沐瑤麽?” 見顧雲墨四處搜尋,嚴曉楠已大致猜到他所尋何人。


    聽見嚴曉楠如此詢問,顧雲墨頓時感到一絲微妙的尷尬。


    他立刻頷首應道:“不錯,今日若非林大小姐仗義相助,我尚未來得及向她當麵致謝。”


    “雲墨師兄,適才我見林大小姐已然離去。”


    得知林沐瑤已離開的消息,顧雲墨這才扭頭望向嚴曉楠。


    “原來如此,既然如此,便待日後有機緣再當麵向她表示感謝吧。我們走罷。”


    顧雲墨欲喚沈浩陽一道同行,卻發現對方早已悄無聲息地消失了蹤影。


    幸虧嚴曉楠提醒,說是沈浩陽已喚來幾位內侍弟子,命他們搬運那些切出靈脈的冰魄流霞原石先行離開了。


    他打算先行返迴沈家長老院炫耀一番,次日再來鄭重其事地向顧雲墨表達感激之情。


    看著沈浩陽竟未告知便自行離去,顧雲墨不由得苦笑一聲。


    此人此舉一半是為了迴到家族耀武揚威,另一半則是不願再充當多餘的“明燈”。


    此刻天色已晚,時值申時末,夕陽西下,映照出一片動人心魄的美景。


    沈浩陽深知,顧雲墨不僅切割出那塊蘊含高品靈液的翡翠原石,更是從歐陽靖手中贏得了一千萬靈石,堪稱人生成就巔峰。


    男子漢大丈夫,商場得意,情場亦難有挫敗。


    恰逢賭石大捷,今晚春風得意的顧雲墨兄長,豈非要在閨房之中展現一番豪情壯誌?


    故此曉楠師姐,今夜又有口福了。


    身為礙眼的“明燈”,還是別去打擾的好。


    於是沈浩陽抱著那些切出靈脈的原石,要來一輛府邸屬下的飛遁馬車先行離去,但卻將自己的高級靈光寶輦留下供顧雲墨與嚴曉楠使用。


    他還事先叮囑府邸總管親自擔當專職馭手,務必確保將顧雲墨與嚴曉楠平安護送迴天門仙閣酒店。


    不僅如此,在完成此事之後,沈浩陽又預先知會了天門仙閣酒店的大堂執事,將顧雲墨原先入住的普通廂房,直接晉升為頂層隱蔽且奢華的頂級仙尊套房。


    而這間仙尊套房不僅遠離喧囂街市,還處在頂層的最後一隅,既寧靜又隱秘;沈浩陽更特別叮嚀大堂執事,除非必要,否則禁止任何人接近。


    哈,看來這沈家長子雖然涉獵賭石尚淺,但在人際交往之道上,卻是十足的人中龍鳳。


    從衣食住行各個方麵,沈浩陽均替顧雲墨悉數打點妥當。


    待到顧雲墨與嚴曉楠離開藝術館之際,府邸總管已在門外笑容可掬地恭候迎接。


    對於沈浩陽提前離開,顧雲墨並未覺得生氣,因為他明白沈浩陽急於迴家炫耀。


    此刻瞧見沈浩陽居然派府邸總管前來迎接自己二人,顧雲墨內心略感歉疚,他並不想給總管添麻煩。


    然而這位總管已受沈浩陽之令,自然不敢有任何懈怠之心,堅決要護送顧雲墨與嚴曉楠歸返天門仙閣酒店。


    顧雲墨注視著那位修煉界的物業司掌者,對方正在履行職責,加之夜晚還有與郭奉孝的靈膳宴席,加上乘坐飛遁法寶往返亦頗費周折,因此他並未再多言推辭。


    此刻正值未時三刻,距離夜間的修士聚餐尚有約兩個時辰的工夫,而巧的是,這場宴席之地距離他所居留的天元仙庭大酒店並不遙遠。


    於是顧雲墨示意物業司掌者先行駕馭飛梭將他們送迴天元仙庭大酒店小憩片刻。他自己固然不覺疲倦,但主要顧慮到嚴曉楠可能過於勞累。自清晨出門至今,她已近全天陪同,足蹬煉氣士高靴,想必早已腳底生痛。


    故此決定返迴酒店稍作休息。對此要求,物業司掌者自是欣然應允。他深知眼前的兩位乃是沈家長子沈浩陽的摯友,斷不敢有任何輕慢之舉,否則那些已被驅逐的守衛便是鮮活的教訓。況且,沈家僅有兩位公子,未來誰能接掌家族大權,實乃難以預料之事。


    現今被視為家族棄子的二公子沈浩陽,雖遭眾人冷落,猶如被人欺淩的小殿下,然而曆史長河中,權勢更迭的例子屢見不鮮。看似威風八麵的太子爺,最終淪為階下囚者比比皆是;不受重視的小殿下後來登基為帝,統治天下者亦不在少數。


    故而,對沈家下一代繼承人的歸屬問題,無論是沈浩陽還是眼下聲名鵲起的大公子沈浩坤,此時就如同水中望月,撲朔迷離。


    半小時後,酉時初刻,飛梭如約停靠在天元仙庭大酒店門前。物業司掌者早已遵照沈浩陽的指示,事先與酒店貴賓接待司命取得了聯係。


    此刻甫一抵達,便見酒店的大堂司命親自恭候於門外,迎接顧雲墨和嚴曉楠的到來。


    顧雲墨一眼看出此舉必是沈浩陽一手安排。他瞥了一眼嚴曉楠,便未再多言。下車之後,他對物業司掌者表達了謝意,並簡短地與酒店大堂司命寒暄幾句,正欲攜嚴曉楠前往自己的修煉靜室,卻被後者以禮節性的口吻喚住。


    “顧真人,依浩陽少主之命,您的修煉靜室已經晉升至頂級規格,請隨我移駕,由我親自引導您前往。”


    顧雲墨原以為自己的修煉靜室已經相當舒適,本無意更換,更不願升級。但他轉念想到,這是沈浩陽的一片心意,也不願當眾拂逆其顏麵,便隻好答應下來。畢竟在今日與歐陽靖的修真對決之中,沈浩陽曾與他並肩戰鬥過。


    於是,顧雲墨偕同嚴曉楠,在酒店大堂司命的帶領下,一同走向頂層的九百九十八號修煉靜室。而他的隨從則被安排進入了頂級的總統修煉套房之內。


    抵達目的地,打開房門的刹那,顧雲墨方才發現沈浩陽為其升級的竟是一個超凡脫俗的豪華型總統修煉套房,單日租金高達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靈石。而沈浩陽早已提前支付完畢。


    此地非同尋常,不僅設有聚靈宴廳與靜心會客廳,更有納元軟榻與靈光映畫屏風,令人稱奇的是,在內室深處竟還隱藏著一方微型的靈泉泳池,乃是汲取天地靈氣之地,真可謂人與自然之和諧,物與元氣之交融。


    這般瑰麗的仙緣貴賓閣,即便是閱曆豐富的嚴曉楠,亦不禁微微震撼。實話說,嚴曉楠自幼至今,尚未涉足過如此尊貴的仙緣貴賓閣,更不必提家境清貧的顧雲墨了。


    二人步入其中,顧雲墨便告誡嚴曉楠暫且在此調息片刻。然而未過多久,郭奉孝的傳音令牌便傳來消息,那位性情豪邁的郭真人已然備好靈獸車前來接送顧雲墨。


    原本顧雲墨計劃稍後自行駕馭飛劍前去,卻未料到郭奉孝竟已預先遣人相迎。顧雲墨隻得收拾心情,準備下樓迎接。


    此次郭奉孝設宴的目的,乃是為了凝聚故土同修的情誼。因此,顧雲墨決定帶上嚴曉楠一同前往。畢竟今日嚴曉楠亦是勞碌疲憊,出行赴宴或許可借此補充修為。


    然則嚴曉楠婉拒同行,她深知顧雲墨此行乃是應酬修煉界的諸位前輩,攜帶她這樣一個凡俗女子同行多有不便。屆時若有修士敬獻靈液,嚴曉楠若不飲,終究還需顧雲墨代為抵擋。


    於是乎,即便心中渴望陪伴顧雲墨左右,嚴曉楠依舊選擇了留守原地。臨行之際,她細心幫顧雲墨整理衣物,並叮囑其在外切勿太過謙遜,飲靈液之時不可貪杯,務必保重己身,以免遠在鶴陽的長輩擔憂,亦令她牽腸掛肚。


    言至此處,嚴曉楠臉頰微紅,似乎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種身為伴侶的關懷之情。此刻屋內的氛圍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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